《府城生活日志》李上云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如果这次出事的不是青木，你还会这般处置贺瑞廷吗？”

　　“这世上没有如果。”

　　这是怀谨的答案。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有其他结果的假设。
　　很多事上天似乎都早已安排。

　　是胡彰的人递了假消息，让他和长岁相识；是贺瑞廷色心不死招惹了青木。

　　其实如果按照怀谨早上心里的想法看来，这应该是否定的。

　　他不认为自己能善良到为了一些所谓的形式来做麻烦事。

　　女子都爱名节，他更可能会同那名女子掩盖好真相，然后拿贺瑞廷的命去做交换，整件事完全处于暗中进行。

　　但如果那名女子选择要贺瑞廷名声落地而坚持依照律法宣告出来这种情况他好像没想过。

　　“怀大人想什么呢？”

　　长岁回来时这人就楞坐在那儿，现在大家都准备收拾着歇息了，这人还坐着不动。

　　怀谨擦掉长岁甩过来的水，“无事，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感觉没出去多久。

　　“那群孩子闹得欢实，可这一大下午的，能不累吗？”

　　长岁弯腰拿起地上的竹兜，“怀大人心灵手巧，这手艺、做的挺精致啊。”

　　一个竹兜有什么精致的。

　　怀谨丢下东西，带着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看着长岁，“尤公、长岁也想学？”

　　长岁人傻了，不带这么玩儿的！

　　房门在他右后方，转身走几步很快的。
　　但怀谨这人笑的是在太让人气愤。

　　长岁也勾起笑，脚尖抵上怀谨，俯身道，“怀大人亲手教我？”

　　咿～，这声音长岁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尤公子，在下认输。”怀谨腰往后撑着，面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这下长岁笑的正常多了，“哼，怀大人收拾好了就进来歇着吧。”

　　说完得意洋洋的转身，嘴里哼起调子。

　　好好的调戏变成了比拼，怀谨暗自摇摇头，都说了顺其自然。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怀谨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掌心附在耳朵上搓了搓，扬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昨晚明月当空，想着今天该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但夏日的天变化莫测。

　　天上滚着团云，长岁扯着衣领扇风。
　　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劲儿来，身上还总是粘腻腻的。

　　“长岁哥哥，这一筐满了。”
　　树林子里的孩子在叫人。

　　天色不好，怕耽误回家的行程，大家一早起来就来摘果子了。

　　“来了。”
　　小孩子们身子灵活，一个个爬得老高。
　　长岁不太敢上去，在下边帮着接。

　　一共选了三种果子摘回去。
　　桃子和梨经得住放摘得多些，桑葚容易坏，但价贵，拿着小竹兜分着装了好几筐。

　　“摘的差不多就行了，再多也放不下。”
　　快到午时了，再不回去梨叔该生气了。

　　“好。”手里的筐装的将将满，听到话都利索的下了树。

　　这一小片山坡上的果树不少，昨个下午再加上今天摘的，看着挺多，但对比整片果林来说就显得不够看了。

　　好些树上的果子结的很好，站在外边回头看去，眼中全是可惜。

　　长岁无奈的笑了笑，手搭上青石的肩膀，“行了，明年再来就是了。”

　　青石偷偷在心里发誓，明年一定要多带一辆驴车来，把果子全部摘去卖了。
　　大不了给他的驴兄留几个做辛苦费好了。

　　回家需要经过一片小路，来的人少，周围长满了草。
　　练叔和护林两个把摘好的果子运回去了，长岁领着一群小孩子慢悠悠往家走。

　　“长岁哥哥，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归有些不安，站定后四处看着。

　　“什么声音？”

　　几人停下来把周围草丛拨开看了看。

　　“长岁哥哥在这！”
　　长岁还站在路上，不归早已跑到二十步外的草地里去了。

　　这孩子胆子忒大，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敢乱跑进去。

　　长岁没让几个小的过去，自己拿着手里的棍探路朝前走。

　　“什么东西？”

　　不归蹲在那东西面前，手小心翼翼的往前伸，“狸猫。”
　　“一只小狸猫。”

　　听到是猫长岁放了心，走上前撩开看了看。

　　一只小猫，看着应该刚出生不久，毛都是稀稀拉拉的。

　　“长岁哥哥，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去吗？”

　　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这的，叫声弱的快听不见。

　　不归伸手摸了摸，抬眼期待的看着长岁。

　　“可以，但是你们要负责照顾他哦。”

　　长岁一贯尊重这些孩子的想法，他倒无所谓养着这么一个小东西，小朋友既然想养就养着吧。

　　但有些事既然做了是要承担后果的，长岁同人商量道，
　　“小猫可能养不活，要想养好也要费精力，你现在带回去了就要好好对猫猫负责，可以吗？”

　　不归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向长岁狠狠点头做保证。

　　“行了，先把他带回去吧。”

　　小猫没太挣扎，不归把他搂在怀里，一步一步稳当的走回去。

　　其他人见到不归怀里抱着东西，一下子来了劲，簇拥着围上去。

　　“好了，回家再仔细看，待会梨叔该着急了。”

　　他们本就晃的慢，这会儿又耽误了时间，长岁让不归走最前面领着人往回走。

　　吃完午时，天边儿开始响闷雷，走还是不走，大家开始犹豫。

　　走的话半路下起雨来怕是得淋的不轻，但如果不走，那雨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停。

　　“先把果子装上车吧，如果午时过后不下咱们就先回去。”

　　长岁同梨叔商量好进屋去看还围在一圈的孩子们。

　　“你要给小猫取一个名字吗？”问的不归。

　　不归垂眸想了想，旁边的几个率先激动起来，“可以叫桃子，我们今天摘了桃子。”

　　“也可以叫梨子。”“桑葚！”

　　我的天，长岁和小猫对视了一眼，有些怜惜。

　　还是长亭说，“应该让不归来取，是不归发现他的。”
　　“那不归哥哥取什么名字？”

　　“小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他的。”

　　归路，长岁在心里默念两声。
　　他不知道不归之前是怎么被拐子抓的，但、当是不太好的原因。

　　外边儿开始起风了。
　　夏日的风总带着怒号声，让人听着心颤。

　　大院门没关，云叔跑了进来。
　　“你们快赶车回去吧，村长说这雨怕是晚上才落得下来。”

　　村里有许多老人会看天象。
　　农户们以种庄稼为生，也靠老天吃饭，时日久了就会根据节气、云层来判断雨雪时令。

　　还好方才已经把东西都装好了。
　　练叔和护林把驴车马车牵出来。

　　怀谨的马车全塞满了果筐没法载人，长岁捏着下巴想该怎么安排。

　　青石一骨碌爬上了马车，“长岁哥哥，我可以和护林哥哥一起赶马车，怀金哥哥和你坐呀。”

　　前面的那头驴听到话转过头瞥了一眼，打了个响鼻，呵男人。

　　时间不等人，长岁也没纠结。
　　和怀谨两人把孩子抱上车厢后一起挤了上去。

　　车赶的很快，长岁开始羡慕后面那些果子。
　　护林怕太快把果子颠坏了，现在和青石两个不忙不急的。

　　车轮碾过泥坑又是一个飞跳。
　　长岁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怀谨把人拉住，“没事儿吧？”

　　长岁摇摇头，感觉自己现在肯定脸色不太好。
　　怀谨没再继续问，只用手把人圈着。

　　“喔！”“练叔好厉害。”
　　又颠簸了一下，那群小孩子兴奋的大喊。

　　劲风吹着，驴车在路上急速奔跑，一群没心没肺的一点不怕，还觉着刺激的不要不要的。

　　长岁放弃了挣扎，往怀谨旁边凑了凑，还是这人比较可靠。

　　、

　　到书院时刚到申时。

　　绕道后门直接把驴车驾进后院。
　　琴姨早在街上就与几人分了道，怀谨的车因为里面全是果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长岁带着孩子们搬东西，梨叔进厨房烧热水、煮姜汤。
　　虽没淋着雨，但这一路上吹着风，着急忙慌的也该梳洗一番驱驱寒。

　　“怀大人要不也在书院歇会儿？”

　　“待会下雨了不方便，我也得赶快回去处理公务。”

　　长岁嘲笑道，“大人这公务还挺会挑时间的。”

　　怀谨有些心虚，想起前两日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那也太不稳重了。
　　埋头一口闷下碗里的姜汤，“这两日麻烦尤公子了。”

　　说完把碗放回厨房，护林见他家大人这么快也两下喝完，跑着去后院驾车。
　　他怕他家大人把他忘了。

　　果然，戌时左右雨才落下来。
　　轰隆一声响雷，急促的雨滴敲打在瓦片上，听的人心惊。

　　梨叔绕着走廊挨个屋子瞧了瞧，给孩子们把灯笼点上。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这会儿吓得不轻的几个孩子挤成一堆抱团取暖。

　　第二日早上雨小了些，但还是挂成水幕看不清外边的情况。

　　长岁估摸着不会有孩子来了，麻烦了练叔驾车去蔺夫子那报个信。
　　蔺夫子性子秉实，若是不特意说一声怕是得冒雨赶来。

　　下雨了不能出去玩，长亭青木几个在屋门口编络子。
　　不归也坐在旁边学秀活，他准备给小路做个窝。

　　“长岁哥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这两天吧，怎么了？”

　　青石烦恼的挠着头皮，“那果子会不会放坏了，还卖得出去吗？”

　　“卖不出去我们也可以自己吃啊。”
　　长岁看着人苦恼的模样，起了些逗弄人的心思。

　　那些果子堆在后院库房，占了好大一片地。
　　要是自己吃得吃到什么时候。

　　况且他爬树摘了那么久就等着卖出去赚钱呢。

　　青石把耳朵抓的通红，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主意。

　　“做生意肯定是有风险，遇到这种砸在手里的情况是很正常的。”
　　“要不青石老板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比如说祈求上苍？”

　　长岁本意是逗人，但青石当了真。

　　“老天爷，我求你了，别下了，我还得卖果子赚钱呢。”
　　青石站在走廊上望天祈祷。

　　他见到好多大婶就是这么做的。

　　他害怕诚意不够，连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双手合十望天。

　　很好，求人求己不如求神。
　　这很有我的风范。

　　长岁都快笑傻了。
　　但突然眼尾扫到一个身影，清了清嗓子压住笑，出门把几人拉回来，
　　“去窗边展示你的诚意吧，在外边儿淋了雨得生病，待会梨叔瞧见了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