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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十八章

      清晨露重,若要出行,难免得多裹件薄衫。

      卯时初守城官兵迷迷瞪瞪的来开城门。
      往日里开门时多是等在城门外的小商贩,出城的人一般不会这么早。

      但现在,两名官兵看着排列成一串的车厢,张到一半的嘴突然就跟生锈了似的。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官兵站在旁边数了数,“一、二…五。”

      要不是车厢是“敞篷”的,能瞧见里面是大人带着孩子,官兵都要以为是哪家富贵老爷携家财逃跑了。

      虽然震惊,官兵还是尽职的拦着人问了句。
      不然一下子带着这么多孩子出门不禁让人想到之前那个不好的案子。

      长岁几人的车厢是只有个顶,四周都是漏风的那种。

      车厢很适合夏日,遮阳透气。

      但对于现在来说不太好。

      风迎面吹来,让人觉得舒适但又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外衫。

      为了避免路上热,梨叔在寅时就陆陆续续开始叫人。

      官道修的平整,嘴里的饼子还没嚼完就凑在一堆睡着了。

      府城外是一大片平整的土地,这里大多属于官府。
      金色的麦芒铺的很平整,晨风吹过时像起伏不定的海浪。

      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见澜河的影子。

      长岁迷迷糊糊的虚睁开眼,看见那片橘红时瞬间没了困意。
      “练叔,停车。”

      转身把孩子们晃醒,“你们快看!”

      橘红铺洒漫天,流动的河水倒映出灯盏万点。
      一轮黄色弧线从水面浮起,逐渐形成一个蛋黄模样。

      怀谨在车厢内处理公务,突然停了车,他好像听到了长岁的声音。

      一掀开车帘率先看到满天的绯红。
      平静的眸子不禁微睁,心底的震撼传遍全身。

      转头看向前面的长岁。

      金色的光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眉眼上抬,嘴角带着笑。

      长岁的眼睛很好看,偏圆溜,直愣愣的看着人时很难让人说出一些拒绝的话。

      但回想长岁同他说话时的场景。
      明明是纯良少年却偏爱做出一副风流模样。

      江南官场一片腐败气息,皇上早有意拔除那些钉子。

      康平的事儿出的突然,在查出胡彰牵涉其中时皇帝暴怒,他没想到一时的隐忍竟然直接让人把空子都钻到自己眼前了。

      但也正好借此机会,顺着胡彰插进江南。

      江南的大多数官员与世家勾结,扰得乌烟瘴气。

      怀谨来到康平的本意是帮助圣上查明暗线顺带清一清那些世家。
      事情办完他应该会很快回京,继续往日的生活。

      但刚来这他就遇到了长岁。

      他性子沉闷,外人总说他一副凶相。
      但实际确是他有些不知如何与人相处,也不屑于与官场那些老狐狸周旋。

      很多人都怕他、恨他。

      胡彰许是觉得他年纪小不足为惧,由着手下人递了假消息将他引到了书院。

      长岁刚进书院他就瞧见了。

      手中提着木桶,身上散发出阳光的气息。
      长岁很大胆,那般直接的眼神将他扫视了一遍,他有些恼怒,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之后两人偶遇了很多次。

      他怀疑过长岁,尤其是在查到柳老板与贺家的恩怨时。
      但几次下来,他记忆中最多的还是长岁笑意洋洋的模样。

      其实在得知贺瑞廷作死的时候他应该高兴的。
      他可以直接带人把人拿住,再借贺瑞廷的命来换贺家手中的消息。

      虽然最后贺家肯定会覆灭,但对贺瑞廷个人的处置结果不同,所代表的意义也不同。

      在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贺家,而是长岁。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能为着五年前的一桩冤案而多费周章,他只追求结果。

      但想想长岁的性子,该是罪有应得更解气。

      、

      还是云山村的庄子。

      洁白的花瓣已经了无踪迹,但翠绿的叶子还是显得生机盎然。

      一个月没住人,院子里有些破败的迹象。
      主要是落在院坝的枯叶。

      “梨叔,您看大家怎么安排打扫?”
      长岁不懂这些,伸手扶着梨叔让人安排。

      怀谨也跟了来,长岁看护林牵着马车跟着练叔去了后院,有些无奈。

      前几日他本是问琴姨要不要一起,谁知怀谨听到也说要来。

      “那日并不是休沐的时间,怀大人不处理公务?”

      “身为知府,寻访民情也很重要。”

      知府大人要来,长岁也阻止不了。

      怀谨见长岁看着他,自觉道,
      “梨叔尽可安排,既然借宿于此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哼,那就多干点吧。”琴姨瞥了人一眼,高傲的进了屋。

      长岁又觉得头疼。
      琴姨和怀谨怎么这么不对付?

      按理说,就琴姨的眼光来看都不该对着怀谨生气吧。
      他们姨侄俩的偏好还是蛮一致的,都爱美男子。

      长岁想的很对,但又出了些错。

      就看脸来说琴姨多半觉得还行,但也因为脸,她又觉得膈应。

      长岁那日说的话一看就是挺喜欢怀谨的模样,但显然怀谨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且怀谨要查的东西,与长岁爹娘的死因还有些关系。

      长岁爹娘并不希望长岁因为一些恩怨而丢了自己的下半生,所以当初出事并未告诉他任何信息。
      长岁现在还以为他们是因病去世。

      “长岁,晚上我住那间屋子?”

      长岁吓得一个激灵。
      好像自之前生病借宿书院后这人就换了路子。

      不仅接过长岁的调戏,现在还会反过来逗长岁了。

      “额、孩子太多,可能得挤一挤。”

      怀谨点点头,“那我和你住一间?”

      说完话怀谨直接提着包袱去了长岁的屋子。
      上次来住过一晚,知道这人住哪间。

      这人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他也没做啥呀,这位怀大人怎得、突然这么粘腻?

      怀谨要是知道评价是粘腻肯定得气死。
      他其实也不是被夺舍了,只是在书院养病那两天,他好像发现、长岁的可爱性子。

      长岁喜欢一个人就会对那人很热切,喜欢逗弄人,看着人不好意思的时候会露出一点点得逞的小心思。

      但是如果那个人比他还大胆的话,长岁的反应更令人觉得有意思。

      他会害羞,是那种内敛的害羞。
      就像被人送了一颗糖一样,这个时候你向他提要求,提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长亭青木几人好像很清楚长岁这个性子,如果有什么小要求的话,就会和长岁撒娇。
      黏黏糊糊的撒娇,不自觉地亲近,长岁会耳根红。

      甚至就连青石偶尔都会用一用这个手段。

      所以怀谨也学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他会和长岁靠的很近,他会改变称呼。
      但确实是学艺不精,显得奇怪了些。

      、

      人多收拾起来快,不过做午食还是赶了些。

      简单吃了些餐饭,赶路干活的疲惫涌来。相互说来声,大家拖着脚步回屋歇晌。

      午时过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蝉鸣高昂,微风翻过窗户吹开衣角。

      没来得及点艾草,蚊子循着热气在耳边盘旋,扰人安眠。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啪的一声,浅眠的孩子不自觉的翻了个身。

      长岁睡得很熟,怀谨在旁边却有点子心烦。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睡前长岁这般问他。

      这也太坦然了。
      坦然的不像是和喜欢的人单独睡一起,倒像是好兄弟一般。

      怀谨开始怀疑长岁之前是不是真的只是在逗他。
      毕竟他这几天这么主动也没见长岁有什么反应,有时反而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睡午觉有时真的会很热。
      长岁半梦半醒的撩开头发,然后敞开了手。

      手臂突然落在胸口上,怀谨心头恍然一跳。
      屏住呼吸,见人没其他动作后长呼一口气。

      轻轻转头看隔壁枕头上的那人,心中的愁绪好像又没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既然自己找不准方向,那就紧跟着他就好。

      下午睡久了头疼,申时左右梨叔开始叫人。

      庄子在齐云山山脚,后院连着一小片山坡,上面种了些果树,地里放养着许多鸡鸭鹅。

      看顾的农户很尽心。
      果树没病没灾涨势很好,林子外围围了一圈竹篱笆,防着鸡鸭跑出去,也放着外来的野物。

      地界安全,长岁没管着人。
      爬树的、追鸭子的,周围的鸟都被吓跑了。

      “长岁哥哥,好多大桃子,我们明天摘回去卖吧。”
      “还有桑葚!”
      “院里还有梨!”

      长岁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手里拿着根直溜的长棍,“你们摘了能带的回去吗?”

      来的车都是有数的,书院三辆驴车,人是挤满了的。

      青石站在树上扫了一圈,指着怀谨说,“怀金哥哥有马车,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长岁看向怀谨,那人在站着摘果子,手指用力带着长棍上下点了点,“怀大人怎么看?”

      “可以。”

      “哇!我去拿竹兜!”“我也要!”
      一个个的笑翻了天。

      “诶诶诶,不是说明天摘吗?现在摘回去多放一天就没那么新鲜啦。”

      长岁把棍子敲在树干上,脸上扬着笑意,试图给孩子们提个醒。

      “没事,我们今天先多摘一点带回去给梨叔和琴姨。”
      “对,还有夏婶。”
      “还有宋夫子和澄辉。”
      “还有蔺夫子。”

      “报菜名儿呢这是。”

      乡下没有宵禁,村里人都会聚在一起摆龙门阵,很热闹。

      长岁带着几个孩子去村里给云叔送果子,宅子里安静下来。

      琴姨拿了个桃子在啃,怀谨坐在旁边学着编竹兜。

      “怀大人是在拿贺家做名状?”

      很突兀地一句话,怀谨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接着道,
      “付老板误会了。那是贺瑞廷该有的惩罚。”

      琴姨切的一声,毫不掩饰。
      这人既然是要查江南的人,就不会放过贺家这个口子。

      但现在这般处置,大张旗鼓的传出来消息,贺家是着急了,但江南那边的人不会没有动作。

      “那是因为长岁?”

      怀谨低头动作没应答。

      外面的虫鸣穿透小院,琴姨把桃核扔了出去,坐起身,
      “怀大人,我最后只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这次出事的不是青木,你还会这般处置贺瑞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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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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