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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莲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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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珠看着连个鬼影都没有的街道,倒是没什么表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带着方礼七拐八拐的往前走。
松珠似乎能看出方礼眉宇间的担忧,她解释说,“别担心,小石村我常来。”
换句话说,这儿我熟,就算他们关门,我也能翻个底掉。
不多时,方礼就见松珠停在了一家门前。
他观察了一下,普普通通,毫无特点,连旅店招牌都没有,但松珠还是坚定地站在原地。
只见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安静如鸡。
松珠又敲了敲,“周建军,开门,找你有事。”
里面依旧没有一丝响动。
松珠有点不耐烦了,“你儿子的手指头也不想要了是吧?”
吱呀——
门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剃了板寸的头来,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一脸憨厚的长相,见到松珠还笑着问好。
“松珠姑娘,不好意思,刚刚在屋里没听见,您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吗?”
松珠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周建军偏头看了一眼方礼,接着说,“外乡人,来找人的?”
方礼纳纳的点了点头。
周建军眉头松了一下,转头对松珠说,“松珠姑娘,我们家今年没丢过人,您去别家看看吧。”
说罢,缩回身子就要关门谢客,周建军关门的手在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顿住了,他疑惑了一下,又推了推,还是没关上,这回他低下头,看到一只挡在门前的脚。
周建军有点生气了,看着松珠说,“松珠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跟你撒谎不成?”
松珠没在意他的语气,只开口问,“谁家丢了人?”
话一出口,方礼就看到周建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先是看看四周,见没人在外面,才松了口气,对松珠说,“松珠姑娘,我们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您别为难我。”
“好啊。”松珠倒是好说话,她从善如流的把脚收了回去,嘴里嘀咕着,“那我就去为难你儿子好了,最好别让他一个人出门,不然……”
砰!
方礼一惊,只见周建军一脸猪肝色,一副憋了一肚子气还不敢发的样子,一手拍在木门上,此刻木门脆弱的摇摇欲坠。
周建军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松珠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别动不动提我儿子,有事冲我来。”
松珠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周建军,可是你已经没有手指给我了。”
方礼闻言把眼睛移到了周建军拍在门上的手,然后他瞪大眼睛,脸一白,腿一软。
那门板上赫然是一个手掌!
字面意思,只有手掌,没有手指。
……
……
等两人在小石村兜兜转转了三个民宿后,方礼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他快步走到松珠身边,低声问道,“阿珠,刚刚周老板已经告诉我们了,方灵失踪的那个月只有一家店丢人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家店?”
松珠抬头看了看太阳,算了下时间,该吃午饭了,这个点过去,应该刚刚好……吧。
她回头对方礼说,“我们现在就过去,等会儿他们要是有人问你找的是谁,你就说是你弟弟,其他的你看着编。”
方礼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后恍然大悟,“阿珠你是怕打草惊蛇?”
松珠点点头,她回头咧嘴一笑,“青盘山是法外之地,谁的心眼多,拳头硬,谁就能笑到最后。”
方礼觉得这话有道理,而且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事。
如果松珠和苏火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百个心眼,那么,松珠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八百个心眼。
别人是菩提心,松珠是莲蓬心。
……
……
咚咚咚——
方礼在松珠敲门的时候,抬头观察着面前的房子,是和松珠家一样的二层小楼,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
转而方礼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方灵……
没等松珠敲第二遍,或者是张嘴威胁一下他家小孩,门就爽快的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红花绿袄的中年女人,在村子里算是保养的不错的了,脸上化着妆,见了外面的松珠和方礼,喜笑颜开。
“阿珠呀,听说你们来找人的呀?怎么不和雪姨说一声,是不是还没吃饭,快进来吧,刚做好菜,一起吃个饭!”
方礼下意识的看向雪姨的手,两只手除了有点粗糙之外,没有缺斤少两。
他听着雪姨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松珠来小石村,家家闭门谢客,她怎么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一时间,方礼在心里把雪姨的嫌疑值往上提了提。
松珠就像完全没听出来一样,跟着雪姨往屋里走,方礼有心提醒,但是转念一想,莲蓬心松珠早就该想到了,随后也跟在松珠身后,跟着雪姨进了堂屋里,一张红木桌子放在当中,上面摆了六道菜。
炖白菜、土豆炖豆角、酸菜粉条、葱花鸡蛋、凉拌白萝卜丝、炖鸡块。
还有白面馒头、饼子和米饭。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这是非常丰盛的一顿了。
方礼暗自揣度了一下松珠掐点来拜访的行为,顿时肃然起敬。
这几天都没大口吃过肉,松珠带自己化缘化来了一大盆炖鸡块,还能顺带着打探消息,方礼感觉有点玄幻。
玩心眼子,玩吧,谁能玩得过她啊。
三人依次落座之后,又有两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见桌子上坐着俩不速之客,也没意外,贴着雪姨坐在了松珠和方礼对面。
松珠抬眼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两人顿时面色一变,不过他们又看了眼雪姨,心才定了下来,乖乖的盯着自己的裤子不说话。
方礼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雪姨的丈夫和儿子,他刚刚瞧见雪姨丈夫的手可是少了两根手指,那儿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手指长得好好地,但是一副被吓破胆子的样子。
松珠难得回忆了一下这父子,好像是一年前,雪姨的儿子,也就是刘洪源跟一批镇子上外来的偷猎者混熟了,约了个时间去山上打鸟,正好碰上了心情不佳在山上放风的松珠。
这缘分不就来了。
等松珠解决完那堆偷猎者之后,吓得屁滚尿流的刘洪源愣是腿软的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松珠拿着刚从偷猎者身上搜到的匕首,上面还有刚刚几位壮士的血。
刘洪源吓得话都说不清了,“松、松珠啊,大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对那个,钱川!钱川是我表哥!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啊……”
松珠沉沉的脸色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刘洪源心下了然,刚要松一口气,只见松珠突然咧嘴笑了。
“那我当然要为你破例一次啦,今天你就留下一只手吧。嗯——就左手吧,右手没了,你生活很不方便吧,嗯!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然后,在松珠刚要落刀的时候,刘铁山来了。
他面色惊恐,先是恶狠狠地剜了刘洪源一眼,然后眼神坚定地看着松珠,“松珠姑娘,我儿子还小,他不懂事,您放他一次,这次我替他。”
说完,还不等松珠开口,刘铁山就在雪地里刨出了一块石头,对着自己的手死命的砸了几下。
松珠看着刘铁山的两根手指软绵绵、血糊糊的,有点恶心。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吓晕过去的刘洪源,兴致缺缺的把刀一扔。
心思却忍不住的想到,要是自己的父亲也会这么做吗?
想完松珠又觉得自己可笑,她要是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可能就不会把她扔到山上喂狼了,也就不会遇到苏火了。
想到这,松珠不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