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
年后的日子过的特别快。
雪依然下，陈良依然很闲，王华盛依然忙里有闲，顾卿姿又开始忙了起来。
宋语竹和张金钗都是住到了家里，白日跟着顾卿姿学字，晚上和她们一起睡。
张金钗挣了钱，还不到养家的年纪，所有的钱都是零用钱。买东西的时候就像是暴发户，她在年前买了几匹好布，陈风给一家人每人都做了新衣服，过年时一家人都穿着新衣。
她还买了足够一家人吃一个冬天的糖，把张爷爷的牙都粘掉了一颗。弟弟妹妹把她当灶神，天天围着转，伸手要糖吃。
她是生药铺账房，知道各个药材的价格，陈良和她商量过后锁定了几种药材，准备春天时试着播种。
宋语竹已经能看懂大部分药材书和庄稼种植书里的大部分内容了，她迫不及待要探索药材种植方法，每日醒来都要看是否开始化雪。
陈良让她冷静一下，然后借着豌豆尖儿的生长，用土培和水培两种种植方式，两人仔细研究了一下植物生长条件，为今年探索药材种植办法做准备。
二月十五，宋十五满周岁，村里邻居到宋姐姐家好好庆祝了一番。
这时的天气不再极端地下雪。天空亮了不少。
宋十五四肢有力，能够手脚并用地爬。陈良把她放地上，她爬起来比陈良走路都快。
三月初，树上的积雪哗哗掉，开始化雪了。
山里的动物重新开始活动了。她们趁着冬季空闲时间多，把地里和书院的一年活儿都安排好了，日日盼着春天的到来。
这日天刚亮，就听见外面有人再大喊：“狼来了！各家各户注意！”
陈良搭着梯子，脑袋露出院墙问情况，原来是村东的农田出现了狼的身影。
村中老幼都躲了起来，青壮年两三一组，拿着镰刀和锄头，在村东巡视，不让狼群靠近。
顾卿姿帮不上任何忙，她把张家爷爷奶奶、三个小孩和胡嫦陈风叫到家里，把院门锁好。
三家人里只有她们家有石头围墙，这是才是最安全的。
陈良带着弓箭和长矛，和拿着镰刀和铜锣的王华盛出了门，在村东见到了狼群。
狼群经过一个寒冬的苦熬，个个饿得皮包骨，皮毛又脏又躁。因为渴望食物，它们眼神凶狠。和陈良跟着吴多余在山里遇见的狼群不同。
农田里的雪残留很多，高高低低的白色土坡偶尔有狼的身影闪现，似乎是狼在寻找田里的老鼠兔子貂之类的小动物。村民不敢贸然靠近，在村子边缘远远盯着它们，不让它们靠近。
某一瞬间，陈良撇见一头狼的情绪。那种隐藏表情却故意暴露身影的小心思。
这些狼在村子附近的……田里找食物？山里其他地方也有小动物可以捕。
不对，它们肯定是想进村子。
陈良跟王华盛要了铜锣，并且叮嘱道：“这些狼恐怕不是全部，你留在这里盯着它们。”
为了确认猜想，她带着高兴和五六个年轻人往村西跑。
路过自己家，她隔着围墙大喊：“狼可能进村了，把院子门关好，在屋里关好门窗。”
顾卿姿深知这时不能添乱，锁好门窗，带着其他人躲到房间里，用木箱挡着身影。
陈良敲着铜锣大喊着，告知村里所有人注意安全。
村里的人听说狼可能进了村子，躲在家里不敢动，一时间村里安静极了。
突然，陈良的余光瞥见石墙上的痕迹，墙上有一抹拇指长的白雪。
这团白雪干燥，不像是墙头正在融化湿湿的雪。
墙角是的积雪混着泥土，分辨不了脚印。
陈良四周看了一眼，确认墙后面是宋姐姐家的院子，她的心里开始不安。
她和高兴跑到正门，紧张地敲门：“宋姐姐，是我，陈良，找你有事。”
“来了。”宋姐姐的声音如同平时一样温柔，从很里面的屋子里传来，她大概是此时在屋子里躲着的。
但是，陈良在门口等人开门，竟然等了许久，没有脚步声。
“宋姐姐？”她再次敲门。
一个凌乱脚步声传来，门才打开。
宋语竹满脸泪水，欲言又止，她侧过去给陈良让路。
陈良看见院子里一片血迹，一只黄狗躺在地上，肚子被咬开，里面内脏被吃掉，血混着雪水和泥土，印出狼的爪印。
是宋姐姐家的狗被咬死了。
宋姐姐站在窗户边没有动，目光呆滞，整个人已经吓傻了。
宋十五没有在她怀里。
不安变成现实，陈良脑子嗡地一下，转念又强制自己镇静下来。
“说一下情况。”
“早上听到狼在附近，我们就关门，进了屋子没有出来。”宋语竹抽泣着说话，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她跟在陈良身后，指了一下窗户。
那个窗户是挨着床的，带有简单的木锁，现在是打开。
“姐姐陪着十五睡觉。你过来敲门时，姐姐醒来才发现十五不见了。”
说话间，陈良查看了窗户，不是被暴力破坏掉的。
前几日，会满地爬的宋十五已经会开窗户了。只是没想到，恰好遇上狼进院子的时候打开了窗户。
窗户边缘有血痕，说明狼是吃掉了狗，才发现的宋十五。
陈良走了一圈，发现墙角的磨盘上一个血色狼爪印。应该就是狼出院子的路径。
窗户周围没有过多的血迹，因此她推测，大概是狼先咬死了狗，吃了一餐，然后叼走了宋十五。
宋十五在被叼走时并没有被咬伤。
希望狼现在也没有咬伤她。陈良心里祈祷。
不敢擅自下结论，也不敢给宋姐姐莫名的希望。
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照顾好宋姐姐，我去追。”陈良带着铜锣、长矛和弓箭，和高兴出门了，去把宋十五的下落查明白。
陈良懂打猎，雪地追踪是基础。从没有在冬季打猎，但是在家里看到过各种小动物在雪地里的行踪，因此大概能推测
出了院子没有见过任何血迹。陈良再次确认宋十五在刚出院子的时候没有受伤。
她得抓紧时间，要在宋十五活着的时候找回来。或者乐观地说，在宋十五没有受伤的时候找回来。
两人在痕迹繁杂的雪地里转了三趟，确定了狼离开的方向。
陈良顺着痕迹就要跟上去，高兴作为体力担当，下意识站出来拉着了她，说到：“你不要去，把长矛给我，我去追，你回去找人。”
“你回去找人，我去追，”陈良搭弓拉弦，目光锐利，随后拿出长矛，在旁边的树上砍出一刀斜横，“斜横上翘的方向就是我去的方向。”
高兴犹豫，他是知道陈良的箭很准，树织镇找不出第二个，但是，他也知道陈良身体不够强壮，还是个不满十九岁的女娃。
她们是去救人的，不能再搭一个人进去。
“我不会靠近狼群的，只远远射箭。”陈良直到他在担心的事，于是保证道。
“你要小心，我很快就带着人追上来。”高兴被说服了，利落转身返回村子。
陈良跟着狼的脚印往前，一路留下斜横，
不多时，她跑进了茫茫大山里，四周都是没见过的山。
每次进山都是新的方向，顺着狼的脚印一路往前，陈良被积雪下的石头绊倒，一瞬间天旋地转，她仰躺在地面，陌生的枯树，斑驳的大山，恐惧直接压向她。
当初被狼追着咬的恐惧出现了，随着追踪的进行，恐惧越来越深，最终占据了她的理智。
她心里不由得发慌，时间紧急，她却手脚发软，整个人站不起来。
一旦停下来，她发现一路上都在往前跑，双手因为冷风而僵硬，已经麻木道感觉不了弓箭。
喘着粗气，厚重的呼吸推动者胸膛，只觉得自己靠着一片坚实。
是土地。
她侧脸就看向四周，山是土地堆积而成，树木长在土地上，雪在天空飞舞后归于土地，一切源于土地的事物都坚无可摧。
她活动一下手，任何摸着大地，手指触到了土壤，冰凉湿润，又坚实无比。
“土地保佑我。”
深吸一口气，四肢重新充满力量。
她不再是遇到狼只能跟着师父跑的人了，她现在要追上去，把宋十五找回来。
为了保持着最好的状态，不停地活动手指，以免麻木的手影响射箭。
沿着脚印往山里走，积雪越来越深，有的地方甚至是过膝的积雪，阴冷的风呼呼吹。
很快，她在簌簌的雪被踩的声音中，听到了小声的狼叫。
陈良辨认好狼的位置，绕道一道灌木丛后面，蹲着身慢慢靠近，透过枯枝与积雪的缝隙看出去。
是狼。
两只。
其中一只嘴里叼着个大布团子。那是顾卿姿给宋十五做的周岁衣服。花花绿绿的颜色很显眼。
宋十五被这只狼自腰际咬着，大概是冷着了，她一动不动。幸运的是，她远看着还是完整的人。
但是，她被叼走之前是在家里，穿的这件衣服是春装。
宋十五大概是冷着了，所以此时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陈良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无比平静。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两只箭连射进狼的身体里，狼直接倒下抽搐。
另一只狼意识到陈良的存在，立马威胁吼叫，并且冲了上来，陈良第三只箭射出去，从第二只狼的腿上擦过去。狼腿部受伤，嚎叫一声，跑进了深山里。只是它的声音恐怕会把狼群引来。
顾不上追逃掉的狼，陈良冲过去，用长矛结束了狼的生命，捡回箭。
搬开狼嘴，才把宋十五救出来，然后快速转移到附近的石头，后背贴在石头上，以防被偷袭。
“十五，十五，醒醒。”
宋十五眼睛半合，身上传来血腥味，手脚青紫。
她蹲身子，把外衣解开，让敞开的胸膛和外衣形成了相对温暖的空间，给宋十五保暖。
冒着让宋十五再次受冷的风险，陈良把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她腰边缘有两个汩汩流血的口子，是狼的牙齿留下的，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其余部位没有伤口。她的手脚有冻伤，身体冰冷，但是心脏正常地跳动。
只是宋十五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是很清醒，表情呆呆的，不哭不闹，对外界刺激没反应，不知是冷到了还是吓到了。
陈良快速清理好伤口，扯了里衣干净的布条给宋十五包住伤口。
受了冻伤要慢慢回温，让血液缓慢地重新流动。陈良想尽一切办法，让宋十五贴着自己的胸膛，用嘴哈热气，用热着的手给她的手脚揉搓。
没过多久，在一片寂静里，陈良听到附近野兽粗狂的喘气声。
是狼群在附近。
应该是在找她。
现在最急的是宋十五，所以陈良小心翼翼，没有额外的动作。她把铜锣放在最趁手的位置准备着，如果有狼靠近就用铜锣声吓退狼群，为逃跑争取时间。
继续给她手脚回温，直到能感受到手脚的一点点温度后，陈良停下来。
“哇”一声嘶哑的婴儿啼哭爆发出来。
宋十五终于缓过神，认出了陈良，立马开始手脚并用地要抱陈良。
陈良吓了一跳，随即松了口气，至少宋十五还能哭。她想让宋的手脚待在怀里，持续保暖。但是宋十五不管不顾地挣扎，
大概是吓到了，她一点不听陈良的话，一停地要抱人，试图抓取唯一的安全来源。
宋十五很有礼貌，遇到不喜欢的人或者狼不哭不闹，只是保持沉默，她现在认出了陈良，就要抱人。
“抱抱抱，给你抱个够。”
陈良一边让她抱自己，一边拿起铜锣狠狠敲了三下。
洪亮的铜锣声中，细微听见狼雪地奔跑的声音，应该是两人的动静引来的狼群又被铜锣声吓走了。
宋十五也被声音震到了，停了哭声，呆呆地望着陈良一瞬，然后接着手脚乱动大声哭喊。
“小家伙，不怕不怕，陈姐姐在呢。”陈良安抚她，快速把用母鸡抱崽的方式把她绑在自己胸前固定好，再穿上外套，但是给她乱动的手脚留空隙。
这是在用自己体温给宋十五保暖。
狼群被铜锣吓到，四散而去，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陈良立马带着宋十五往回跑。
来时的路上多了狼的脚印，但是能辨认回去的路径。
往回跑一个山头，陈良察觉到身后有狼在奔跑着靠近。
她活动手指，转身对着离她最近的狼的脖颈就是一箭。
箭矢划破长空，直接刺穿了狼的喉咙。
狼群并没有因为一个同伴的倒下而有丝毫减缓。跟着她身后穷追不舍，时不时发出渗人的吼叫。
情急之下，陈良把铜锣敲石头上，声音巨大。
“哐哐哐”狼群暂时退去。
狼群再次四散逃窜，陈良放松了一瞬间，快速喘口气，调整好呼吸，安抚了一下被颠簸到哭不出来的宋十五，继续往前跑。
就在这时，一阵“哐哐哐”从前面缓坡背面传来。
这声音如同天籁，带给陈良希望。
她再次敲锣，和对方确认了位置，跑了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