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戴安娜》首续

6、第三回。不忆伤心难过，不念悲惨生活（下）

　　走进电梯里，安娜既歉疚又失落，知道早晚会说，总想着一拖再拖，今儿个是好日子，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电梯里一位婆婆问她几楼，安娜听人说话回过清醒，强撑笑脸说出楼层，看看自己离按钮近，上手自己来吧。
　　走出来背靠墙上，双手捂住脸怎么也掉不下泪，难受的也许不是自己，我只是替他难受。
　　其实说感觉不对，并没有什么过分，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度量单位，难不成你说爱她有五厘米，还是说喜欢你有八吨重。
　　可即便是无法度量，女孩子却总爱拿它比量，有感觉没感觉，说白了就是强扭的瓜不甜，情人眼里出西施。小一阵宽慰，自己也不再愧悔，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沙发上的曹菲看着电视，听见动静看都不看一眼，吃着爆米花笑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挂上包包，钥匙扔盘里，安娜长长叹气关上门，背对曹菲换鞋，有气无力说声没加班。径直走去卧室，关门扑到床上。
　　曹菲感觉到不对劲，平常不回家还知道打电话，今儿回来怎么不理我了？关上电视去她卧室，推门开灯问句怎么了。
　　安娜趴床上一动不动，曹菲更觉得大事不妙，坐床上慢慢躺下，凑近身子闻到了酒气，半开玩笑半担忧道：“跟谁约会了？”
　　安娜身子不动只摇头，曹菲把她翻过来，托腮看着她的眼说：“你不会把和煦蹬了吧。”
　　“你怎么猜这么准！”安娜坐起来笑。
　　“嗨，除了他你也没别的男人。”曹菲摸着她的大腿说。
　　安娜拨手扫开，看着她的眼也玩笑：“我这叫洁身自好，不像你朝三暮四。”
　　“朝三暮四有得挑，洁身自好没人要！”
　　安娜脸上登时紫红，坐她身上抓她痒。曹菲连说投降投降，抓住安娜手变脸说道：“为他不至于，你又不喜欢。”
　　安娜平躺床上，看着房顶灯叹气道：“不是因为他。”
　　曹菲紧跟着问因为什么，安娜知道瞒也瞒不了几天，只得一五一十说出这几天的事。
　　只讲到董事长找她谈话，曹菲坐起来惊叫：“你确定！”
　　安娜点点头，曹菲掏手机搜出网上照片，推她脸上再问是不是他！照片是启林出国前的，稚嫩是稚嫩了点，但人绝对没错。
　　安娜再次点头，曹菲吼声起来推她下床，被子掀起来赶快揭床单，三下五除二卷好这个，抓来枕头脱布罩。
　　“你干什么？”安娜一脸不解发笑问。
　　“皇子睡过的你还躺，快帮我把被罩解开！”曹菲嘴上忙说，手上更忙。
　　安娜捧腹大笑差点没背过气，压被子示意别忙活了。曹菲推开还要下手，安娜无奈大声说道：“不是这一床，他睡的昨天就洗了。”
　　“洗了？”
　　“嗯。”
　　“皇子睡过的床单洗了！”
　　“是，千真万确。”
　　“平常没时间洗，这回你洗它干嘛。”
　　“我没扔就不错了！不洗，不洗我还裱起来不成。”
　　“造孽啊傻姑娘，皇子原味床单，可以卖不老少钱！”
　　“你说皇子就皇子，谁信你啊。”
　　曹菲心想也是，坐床上唉声叹气，安娜跟着也坐下，似是安慰大有玩笑地说：“你的杯子他也用了，那个我可没洗。”
　　不提还好，曹菲听见气的薅头发，扭过来一脸凶相，指着安娜说：“你没洗，刚才我洗了！”自己的话把自己也逗乐了。
　　两人重新铺好床单被罩，一起躺下说说笑笑。
　　“选你的方案，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呵呵，我帮他一次，他应该是想帮我一次。”
　　“下次见到人别再跑了。”
　　“我看见他就烦，跟他没话说。”
　　“得了吧大小姐，人家是男人堆里，极品中的极品，喜欢他的姑娘能从这排到珠穆朗玛峰！”
　　“是是，快去排你的队吧。”
　　“没给你开玩笑，给你插队的机会你还不乐意！上天要是能眷顾我一回，当天晚上我就把他拿下。”
　　安娜哈哈大笑，坐起来拿手机对着她说：“你再说一遍我录上，一会传给建坤哥，看他不打你屁股！”
　　“你录你录，不要皇子我要他！我傻呀我。”
　　安娜还想接着玩闹，手机在此时收到一条信息，打开看是收房租，皱皱眉头叹叹气。
　　曹菲坐起来看到，拿出自己的手机笑道：“这月我给，你领了奖金付下月。”
　　“不行不行，说好的一人一半，微信转你快收了。”
　　“还是我来吧，前几天接车展给的多。”
　　曹菲先一步付了房租，安娜抢来她的手机，手指轻点收下2500。平常花销大部分都有曹菲照顾，即便她家境优渥自己家穷，但不能让人家什么都吃亏。
　　从上大学就一起住，曹菲当然熟知她的性格，以前还推推搡搡，次数多了也就不在意。忽然想起一事，拉住她手忙问：“你不是说皇子给你留钱了吗？”
　　“嗯。”
　　“有多少？”
　　“多少也不动，早晚我得还他。”
　　曹菲才不管她许多，拉开床头柜抽屉，剥开外层纸，越点越兴奋，38张真不少，放安娜手里激动地说：“以后不用愁了，赶快把贷款还上。”
　　安娜什么也不说，白纸包好放回去，曹菲气的吹眉毛瞪眼，拉住她的手说：“我替你还你不愿意，他的钱为什么不要。”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哎呦，这么点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安娜笑笑不做任何反驳，曹菲最后恨她一句死心眼，安娜笑得更欢，聊聊闲话反而安慰起了她。
　　姐妹俩无话不谈，有任何别扭一会就消，此夜挤一床睡，曹菲表面说沾沾皇家气息，实则怕安娜心中难受。
　　睡到后半夜，曹菲打起轻鼾，安娜上趟厕所回来，被子又被她卷走，再拿一床薄被盖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点亮手机看看朋友圈，别人的生活如此光鲜美好，心里不嫉妒但也有惆怅，勾起无限向往与畅想。不自觉打开百度，输入皇室两个字。
　　近代历史她当然学过，不过当年都是为了考试，而今带着对启林的好奇往里看，仔细中还有一点害羞。
　　1912年2月12日，溥仪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宣布退位。民国政府签署《清室优待条款》，给予主动逊位的清朝皇室成员优待，允许他们住在紫禁城，每年还提供400万元的开支费用，并给他们配备卫队，甚至还保护清朝的祖庙。
　　九一八事变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日军胁迫溥仪复辟，为了保护宫廷宝物，假意服从当中斡旋。战争结束不久，溥仪与完颜立童记结为夫妻，四十岁得子爱新觉罗毓峪。
　　新中国成立后，整个皇室重新划分身份，毓峪自小积极改造，长大后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同是命途多舛的富察芸与他喜结连理，三十岁生育长子爱新觉罗恒铭，次年又怀次子爱新觉罗恒锦。
　　改革开放后，沉冤的得以平反，跌宕了半个世纪的皇室贡献颇多。经多方多次协商，宗室可以恢复，部分家产予以归还，但政权不可染指。
　　一切欣欣向荣，生活蒸蒸日上，本该继承皇位的恒铭，成家之后参军入伍，恰遇边境战争，首当其冲壮烈牺牲，无愧皇室以身殉国。
　　“你怎么还不睡呀。”
　　曹菲蹬腿问话，安娜惊个哆嗦赶紧关掉手机，翻过身替她盖好被子，后面的事还是改日再看吧。
　　本想睡个好觉，七点又习惯性早起，安娜下床去往厨房。临近八点，曹菲打着哈欠推门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悄步走进厨房，背后搂腰抱住安娜，亲她一口笑道：“我要是男人，这辈子非你不娶。”
　　安娜刷着锅两手油污，回头抹她一脸玩笑道：“快去刷牙，一会儿又该迟到了。”
　　饱餐一顿准备上班，曹菲说声拜拜先走一步。安娜看看微信里的余额，小数点前面只剩下两位数，这么一点点，连去复印社打印寻猫启事都不够！昨天刚转给曹菲，怎么好意思张口再要回来。
　　实在没了办法，拉开床头柜抽屉，从中捏出一张，好笑又好气的安抚自个：“那天送你一百，今天花你一百刚好对账。”
　　十点来到公司只有零星几人，安娜庆幸迟到的不止她一个。回自己办公桌准备梳理一天的工作，楼上椅子哗啦啦一阵响，紧接着手机也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才了解情况，楼上刚刚开会，公司高层分配了重点任务，为保这批宫廷祭服的效率和质量，集结精英成立专攻小组，王姐任主职安娜为副职。
　　两人不仅有独立办公室，这一整层也全部腾出来，所有员工放下往日杂活，加班加点设计并出品。
　　一连十天夜夜加班，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公司，好的是日常花销问题得到解决，坏的是寻猫只能放下。一心投入工作后，丢猫的难受渐渐消散。
　　忙是忙了点，但大家都有盼头，任何人都可以提前预支半年工资，等到完工还有巨额奖金可拿。
　　第一份样板很快设计完成，安娜心里始终没底。虽说学的是传统服饰，但满清祭服只属当中小众，尤其见识极其欠缺。
　　什么面料什么图案，如何缝制如何装饰，图片可以上网查，但古代衣匠的手艺，却是实打实摸不着。
　　问问王姐她也没辙，一级文物都在宫里，服饰馆藏很少开放，见了也是隔着玻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送进宫，让他们着眼比对比对。
　　挑个好日子，穿戴好也打扮好，高层陪着安娜进宫一趟。
　　内务府办公室在西，自然要从西华门进，下车过检第一道关卡，来的人多只能进去两位，不能携带多余物品。第二道搜身检查，宫里多是木质结构，易燃物品严禁带入，成品的衣服必须摊开摸材质，图版样纸也要过X光机。
　　咸安门里是接待厅，今儿来的不晚但排号已经过百，宫里的事务非常多，七司各部没一个闲着。
　　你是送服饰，其他家还有送器皿的，文物修缮补充备料，院子花匠同样有东西。金银缎瓷，木铁房炭，电力通讯，监控水闸，只会比以前的多，不会比以前的少。
　　坐到下午，前面还有一二十，安娜问问管事人，可否见见皇子。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想见皇室成员，最少也要提前半年预约，而且没有一定身份，你连预约的资格都没有。
　　悻悻而归，安娜有些坐不住了，这要是轮到号，怕是人家也该下班了。
　　“王姐咱们走吧，明天我第一个来排号。”
　　“我也饿得受不了了，等都等到现在了，还是再坐会吧。”
　　“董事长不是有掌仪司的电话吗？要不给他打一个试试。”
　　“算了吧，董事长都不敢打扰人家，你瞧他们忙的，不可能搭理咱们。”
　　“你问过来号码我试试。”
　　“你，算了你不够级别。”
　　“你不问我问。”
　　安娜拨通董事长号码，那头听完她的想法有些犹豫，但是自己员工也是为公司办事，今天能解决，明天好干活，去一趟也不容易。想试试你就试试吧，前提条件先说好，千万不能说硬气的话，求人办事一定要谦虚谨慎。
　　安娜爽快答应，微信发过来立马打过去，嘟嘟两声没人接，想好了词心里还是发慌。
　　“哪位？”
　　“董掌仪您好，我是某某公司的安娜。”
　　“安娜？”
　　对方一个轻轻顿挫，安娜立刻明白，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倘若硬着头皮说，多半不会帮忙。现在唯一的筹码只能是启林，反正这次是给你送钱，用你一次当然不过分。
　　“皇子上次喝醉，睡的就是我家。”含羞带臊说出这句，安娜心里翻江倒海。
　　“哦，我知道我知道，安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语调突变亲切，安娜反倒有些不适应，不过目的已经达到，趁机会赶快说出预备好的台词。
　　听完之后和和气气挂掉电话，董掌仪立刻安排手下大厅去取，没多会便送进办公室。
　　董掌仪稍稍翻看略略审察，瞧见袋子里还有一包东西，剥开纸是钱，问清怎么回事，喜不自禁哈哈大笑。
　　电话叫来通勤人员，所有东西交给他说：“这批祭服殿下说他全权处理，送过去由他亲自过目吧。”
　　通勤小刘行礼接过，开上小电车去往南三所。今日皇宫接待游客，熙和门协和门全部关闭，当中不能穿只能绕远了。
　　西华门出南华门进，文华殿下车一路小跑，到南三所一问才知道，皇子上午接见外宾，中午款待好友，这会还不该回来。
　　交给佐事人员肯定不行，皇子的东西必须当面交付，没办法还得回西宫，小电车绕半圈再回去。
　　西停车场停下，小跑着去慈宁宫，入长信门说明情况，侍从带领去大花园，往南一直走到临溪亭，总算见到皇子殿下，交托侍郎带转呈上。
　　启林近日又惹出不少乱子，娘俩和往常一样，见面还是吵得不可开交。皇太后心疼孙子，让他和好友进园子散散心。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三位密友陪他品茶赏景，你一言我一语都帮他出主意。
　　“不想继承你就走呗，出国不回来就是了。”郑凯笑一句，喝不惯清茶又放下。
　　启林闷声笑笑，胖虎扭身子说：“你是不是傻，护照要是给他，人还会坐在这！”
　　“没护照不会偷渡吗！”
　　“我说你脑子……”
　　周围全是侍从宫女，这种场合不宜说脏字，庄贤提前抓住胖虎，难听的话没让他往下说。
　　两人眼神不服却也安静下来，庄贤挪位置挨近启林，看着身后小声说：“犯罪肯定不行，你也要维护皇室尊严，除了小打小闹，宫里有没有不可触碰的禁令。”
　　“能想到的我都想了，能试的我也试了，真没有了老庄。”启林同样压低了声音。
　　“要不往跨一级，得罪得罪宗人府。”
　　“算了吧，玩太大不好收场。”
　　“我实在没招了，还是找你妈好好说说吧。”
　　启林唉声大叹正要说话，亭下侍郎喊声殿下，招手让他进来，接入呈上物品，看一眼放身边笑道：“她不来我都快忘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侍郎站着不走，尊呼一声似有其他事。启林问他怎么了，小侍郎袋子里取出那包纸，递他手里笑道：“这些钱，安小姐要求当面送到您手里。”
　　启林好奇怎么还有钱，捏捏厚度忽而想起是清早留的，她不送来自己忘的是一干二净，立刻塞给侍郎说：“赶快送回去。”
　　“来不及了殿下，人已经走远了。”
　　“走了就送人家去，我既给了不可能要回来。”
　　侍郎只得收下，退步要走庄贤喊住，走过去拿回来，坐上美人靠陷入沉思。
　　启林看他拨弄大钞，一定是有了好主意，先把闲杂人员撵走，坐人身旁等着他说话。
　　“想到什么了？”启林急不可耐问。
　　“皇室是不是有条祖训，满汉不可通婚？”
　　胖虎听了大笑，凑这边坐下说：“都什么年代了，八旗选秀女早就没了。”
　　启林脸色凝重，身子站起来说道：“胖子你说的不对，为保血统纯正，确实延续了传统。”
　　庄贤听出启林上道，钱拍他身上笑道：“送上门的好姑娘，你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