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潜行者》迷路的渡鸦

3、Chapter3

　　深夜加上正值圣诞节，走廊里空荡荡的，一路都没什么人。德维恩配合地将格温德琳扶进公共休息室，这才放开手。

　　“好了。”他地拍了拍格温德琳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格温德琳一怔，当即稳住了脚步，连眼神也清醒起来了，完全不像几分钟前醉眼朦胧的样子。

　　“什么都瞒不过你。”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十分不淑女地把自己扔在软沙发里，随手抓过一个靠垫枕在膝头，“你想说什么？也别藏着掖着了。”

　　德维恩却不着急，绕着沙发转了半圈，甚至伸手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木柴，这才慢条斯理地在格温德琳身边坐下。

　　“你说让我不要插手的事，我已经明白了。”他语气平平地说，“其实，我的确没想到，你的筹码原来就是雷古勒斯。”

　　格温德琳觉得这话有些微妙。德维恩似乎并不是在传达“不赞同”的意思，相反，他更像是觉得雷古勒斯不够分量。

　　“在我眼里，他还算是可靠。”格温德琳客观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觉得你已经走得相当快了。”德维恩微微放重了语气，“假装喝醉引来那么多人围观，这一招可真够冒险的。不过，雷古勒斯的表现让你挺满意的吧？看起来他已经看透了你的感情——当然，是你想让他看到的那一部分。”

　　格温德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这么弯弯绕绕的。”

　　“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难过愧疚得要命，是不是？我甚至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他一定会提出撤销他与格兰妮丝的婚约。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你这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格温德琳挑了挑眉，“放心吧，就算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也绝不会顺利到哪儿去。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没过多久，德维恩试试探探地开口：“你……真的不在乎格兰妮丝怎么想吗？”

　　格温德琳迟疑了一瞬间。“我猜到你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前几天我才会问你，你更偏向我们之间的哪一个，而你也给出了让我放心的回答。”

　　“那不一样。”德维恩强调，“几天前的回答只能代表我支持你的计划，可是不代表原本存在的问题可以一笔勾销。你最好——不，是必须——为格兰妮丝做点打算。”

　　“凭什么？”格温德琳斜睨着德维恩，“亲姐妹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关系还不如格兰芬多的波特和布莱克好。更何况，从小到大她有同情过我吗？”

　　又是这个老问题。德维恩知道，格温德琳向来涵养极好，而她为数不多的脾气，只会在提起格兰妮丝时被激发出来。

　　这也难怪她。十几年来，两姐妹在家里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换作是他，也绝无可能不在意。旧年的创痛，哪里是随着时间就能被抚平的。

　　可是，眼下横在面前的问题，不是他仅靠同情心就能说服自己去忽视的。于他而言，小妹的感情是次要的；他更在意的是，一旦家里知道了这场变故，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格温德琳的郁忿仍未平息。“作为最受宠爱的幼女，她不需要像你一样承担起整个家族，也不需要像我一样，受母亲的逼迫，在一个令我难以忍受的男人手下讨生活——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另外，你知道艾弗里和我说过什么吗？”

　　德维恩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什么？”

　　“黑魔王。”格温德琳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名字，“他以食死徒作为筹码，企图让我妥协。”

　　德维恩的瞳孔一瞬间收紧，是那种猜想被证实的不安神色。

　　“你将此看作威胁？”

　　“不然呢？”

　　“那你就更不能把雷古勒斯作为救命稻草。”德维恩一向四平八稳的声音，此刻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格温妮。趁早改变你的选择吧，否则，我也护不住你了。”

　　面对德维恩的紧张，格温德琳反而非常从容地展开了微笑。

　　“我不能一辈子靠你保护，哥哥。”她用天经地义的口气说，“原谅我这么说——可是恐怕你自己也知道，现在的你，能做的也太少了。”

　　“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只是一个任性小姐反抗联姻的故事，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她换了口气继续说，“可事实根本没那么简单。想要不冒一点风险，有可能吗？”

　　德维恩崩溃地扶住了额头。“有些事情我还不愿意告诉你。可是格温妮——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而我知道！无论如何，你要听我的！冷静冷静吧！”

　　“你可以不告诉我，而我也未必就不明白。”格温德琳的语气沁凉如水，“你劝不住我。”

　　“另外，别再为格兰妮丝和我纠缠不休了。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相反，这很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做过的，对她最好的事。”

　　说完，格温德琳从沙发里站起来，干脆利落地转身上楼，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德维恩无声地将头埋进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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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已经过了，格温德琳本不打算回家。然而德维恩和格兰妮丝分别收到家信，让他们圣诞节期间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回去一趟。尤其是后者。

　　是的，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布尔斯特罗德夫人都不会费笔墨给格温德琳。足可见这个二女儿在家里是多么的可有可无。

　　然而这次，格温德琳不想再和母亲怄气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尤其是格兰妮丝”。当德维恩想她提及母亲信里这句话时，她立刻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因此，在回家的第二天，布莱克一家登门拜访时，格温德琳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简单收拾了一下，格温德琳便和德维恩一起下了楼。格兰妮丝羞答答地跟在后面，简直不敢面对布莱克一家，尤其是雷古勒斯。

　　五分钟后，两家人礼貌矜持地坐在一起，开始了虚与委蛇的聊天。内容无非是互祝圣诞快乐，以及各个纯血家族的家务事。谁家的孩子新进入霍格沃茨啦，谁和谁结婚啦，等等等等。

　　然后，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过渡到雷古勒斯与格兰妮丝的婚约上。

　　两个人的婚约是在半年前定下的。雷古勒斯与格兰妮丝，在外人的眼光看来，可谓十分般配。布尔斯特罗德夫人先提此事，两家便一拍即合。

　　“我们今天正是为这件事来，亲爱的。”布莱克夫人拿捏着矜持的声调，语气倒是十分亲热，“这两个好孩子，他们的事早该定下来了，不是吗？”

　　布尔斯特罗德夫人连连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早些定下来，大家都放心。”

　　说到这里，两位夫人便开始了关于订婚宴的讨论。一来二去，时间定在了半年后的暑假。

　　听到这个并不遥远的日期，格兰妮丝不禁脸色微红，带了些无措和羞赧。

　　德维恩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插口道。“可是他们两个还没上五年级，这时候就举行订婚宴，不会太早了吗？”

　　“早什么？”布尔斯特罗德夫人不以为然道，“贝拉小姐和西茜小姐，都是在这个他们年纪就正式订婚了。早点决定，对他们两个有好处。”

　　说着，她慈爱地瞥了一眼格兰妮丝，而后转向雷古勒斯，像是替女儿索要一个承诺似的。“你说是不是，雷尔？”

　　雷古勒斯显然没听见，他在发呆。

　　布莱克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推他。“夫人在问你话呢。”

　　“啊？哦。”他怔忡地勉强回答，“呃，或许是这样的。”

　　布莱克夫人的眼神带上了锐利。“雷尔，你怎么回事？”

　　雷古勒斯消极抵抗地旁边挪了挪，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格温德琳，注意到他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格温德琳口型微动：“你得说点什么。”

　　回应她的是痛苦和歉疚的眼神。

　　五秒钟的沉默。

　　“好吧。”终于，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声开口，“布尔斯特罗德夫人，妈妈。万分抱歉。我知道这样说十分不负责任，可是我还是……”

　　“我希望能取消我与格兰妮丝小姐的婚约。”

　　这一刻，会客室里静得针落可闻。格兰妮丝红润的脸庞一时间血色尽褪。两位夫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样盯住了雷古勒斯。

　　“你究竟在说什么，雷古勒斯！”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布莱克夫人陡然拔高声音，质问自己的小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过了，我很抱歉……”雷古勒斯的声音干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如果可以，我愿意尽全力补偿……”

　　“别说那个！”布莱克夫人怒气丝毫不减。看着脸色铁青的布尔斯特罗德夫人，和快要哭出来的格兰妮丝，她简直觉得尴尬透顶。

　　“至少，你要给我们一个理由，现在！”

　　雷古勒斯再次沉默了。半晌，他抬起了头，目光远远地抛向格温德琳，那里面燃烧着灼灼火焰。

　　格温德琳心里一跳。眼见雷古勒斯嘴唇翕动仿佛要开口，她脸色突变。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前所未有之严厉。

　　雷古勒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硬生生将满腔肺腑真言吞下去。

　　“我……没有能力做一个好丈夫。”他的语气虚飘飘的，显得欲盖弥彰，“所以，抱歉了。”

　　格温德琳松了口气。

　　场面一时间陷入微妙的尴尬。布尔斯特罗德夫人困惑地眨了眨眼，仿佛认为这不是什么一锤定音的理由，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布莱克夫人强压着怒火，努力保持体面。明白内情的德维恩，事不关己地偏过头，好像在研究窗棂上的精致雕花。

　　最终，格兰妮丝打破了沉默：她“刷”地站起身来，踉跄着跑上楼，留下一路的呜咽。

　　结局已定，无可挽回。

　　接下来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布尔斯特罗德夫人心不在焉地将布莱克夫人和雷古勒斯送出门。短短两分钟的告别，几乎用尽了双方全部的修养。

　　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格温德琳，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像个透明人。

　　布尔斯特罗德夫人上楼安慰小女儿，经过她身边时，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最好别痴心妄想。”

　　格温德琳充耳不闻。她在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一场大的战争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