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2》新泽天涯

7、冰霜华莲

　　心湖心湖是三界的交汇处，既是凡间距离天宫最近的地方，也可以从这里潜入心湖，去到地界。
　　寻常的小妖要通过心湖去地界，就得先潜下水去，从水底的封印穿过，然后再从水中浮上去，就会进入地君管辖的地界范围。
　　灵术高的妖和地仙倒是可以掐个决让自己不被水浸湿，但灵力低微的小妖嘛，除了考验灵术，还得考验他闭气的本领。
　　梦曦看一眼被醉心晾在院子里的白衫，心道，看样子这曼陀罗确实灵力不咋地，连下心湖都能被淹个半死，若要让他潜水下去前往地界，大概潜到一半，就可以跟着湖水一起流进三途河了。
　　“大小姐人缘好啊，佩服，佩服。”
　　醉心看明白了这小公主是不想提自己的身份，不提就不提吧，那话题就此终结，谁也不再往下聊了。
　　“好了，大小姐，”茉莉伸出猫爪子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该说说咱们自己了。”
　　梦曦连连点头，“二位姐姐，说吧说吧。”
　　茉莉：“我们流连在外也有些时日了，你要找的丹青也找了不少，却没等到你想等的人。现在，你母亲也回家了，不要回去打个招呼？”
　　梦曦小公主的母亲回家了？醉心抬眼看了茉莉一眼，后者正在认真对小公主说话，并没注意他的目光扫过了自己三人的脸。这话意味着巡视地界的地君已经回明华宫了，大哥此去应该不会空跑一趟了，只不过……他又小心翼翼挠挠自己的脸颊，自己脸上的麻子似乎已经好了，看来这次确实连累大哥白跑一趟了。
　　可是没等梦曦小公主回答，脚底下已经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轰鸣声。醉心下意识地觉得这大概是地震了，但仔细一辨别才发现四周的气息有些变化。两只猫“嗖”地跳起来，连刀剑都出鞘了，一左一右把梦曦包围在中间。
　　“赤鬼怎么会出现在心湖？”茉莉说道。
　　风信则摇摇头，“不对，他们似乎是从心湖出来的！”
　　梦曦的反应比两只猫慢了那么半拍，她没有拿武器出来防身，而是为廊庭整个院子铺了个屏障。
　　看罢三人的举动，醉心也悄悄掐了个决，清风四起，吹动着漫天的花瓣飘舞起来，凡是被花瓣缠绕住的赤鬼，都被远远推开了去。
　　当然，这种举动则是在屏障以外，屏障之内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好一会儿，赤鬼们好像走远了，走散了，心湖四周恢复了宁静。
　　“你能找到回城去的路么？”
　　梦曦却突然回头冲醉心问道，听得后者连连点头。
　　“能找着路就行，”她继续说道，“咱们这儿啊，偏，很多人不识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说走就走，梦曦的话音刚落，两只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完毕，然后一左一右架起她就走了，连门都没来得及关，最后就只剩下了梦曦远远传来的声音：记得帮我锁个门！
　　门是不必锁的，自己就住这儿，还可以帮小公主打扫一下院子。醉心笑笑，走向自己的衣服，这不，连衣服都还没干呢。他从自己那未干的衣袋里，摸出来一个依旧还湿着的锦囊，看样子，他得再揣几天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拾被小公主搞乱的院子，幸好，今天回来走一趟，她还没有来得及画画，没有扔得满地都是草稿纸，也没有把丹青弄得满墙都是。很快，收拾完毕，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还没干，于是干脆拿了湿衣服挂去自己的屋门口，顺手将小院的门关上了。
　　回到自己的屋门口，才几天没回来，门外院子便落满了树叶，正好打扫一下，打发时间。
　　院子才刚扫了一半，廊庭的门外又传来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细细碎碎貌似有很多人，醉心回头看去，只见紫烟匆匆赶回来，身后还跟着上次小公主身边那个人。
　　“大哥，他……”
　　“公主呢？”
　　未等醉心问出来，佩林就已经开口问话了。紫烟示意，公主住的院子在那头，佩林正要去寻，醉心却把他喊住：
　　“刚刚回去了。”
　　佩林顿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醉心：“刚才，两位猫妖，陪她一起回去的。”
　　“我师弟，醉心。”紫烟这才开口介绍道，“这是明华宫的佩林统领。”
　　“统领好，”醉心拱拱手，道，“真的，她们刚走，您现在回去大概还能遇上。”
　　佩林不放心地再看了一眼院子里，里面干干净净像刚被打扫过，确实没有公主的身影，这才回头对紫烟说道：“打扰了，圣使，告辞！”
　　佩林一行人来去匆匆，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师兄弟两人。
　　“大哥？”醉心这才开口问道，“统领大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紫烟却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他一眼，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谁让你穿这身的？”
　　醉心低头一看，这才记起自己的衣衫还在背后晾着——来到自己衣衫面前，一捏，还湿着，醉心可怜巴巴地回头望着大哥，只见大哥手一挥，他赶紧连滚带爬跑进屋里，去翻别的衣柜。
　　紫烟比醉心高大，他的衣服自然穿不上，于是后者很自觉奔去了苍炎屋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整整齐齐地换上了，再规规矩矩把之前穿的衣服叠好，准备给送回去。
　　“怎么回事？”眼看紫烟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还拿了一盒药膏给他，醉心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说：
　　“我不小心掉进湖里打了个滚，脸上的麻子就好了。”
　　紫烟不解。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奇怪得很！”
　　“收着吧。”紫烟依旧把药盒子拿给了他。
　　“至于扬羽师兄的这身衣服，”醉心抱着盒子，跟着他在石椅上坐下来，继续解释道，“刚才我不是在湖里打了个滚嘛，浑身湿了，小公主就翻了身衣服给我，然后就是，就是这个……”
　　“心儿，”紫烟叹了口气，接过了叠整齐的衣服，“我不是怪你穿了扬羽的衣服，而是，人人都知道这是他的。”
　　人人都知道这是扬羽的衣服？醉心虽然听明白了师兄的言下之意，但是却不太理解，为什么人们会忌惮扬羽，甚至连他的衣服都忌惮？
　　战神竟是如此令人恐惧的存在么？醉心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正在这时候，廊庭的四周再次出现一阵骚动，就仿佛有许多动物在竹林里四处乱窜的声音一般，就和刚才的动静一模一样。
　　紫烟已经抽出了佩刀，醉心下意识打了个响指，整个廊庭被飘舞的花瓣包围起来，环绕在紫烟的四周，形成屏障，待兄弟二人走出廊庭时，环绕在周围的赤鬼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
　　“擒贼先擒王？”
　　醉心问道，只见站在他前方的紫烟微微点点头，以表示肯定，他便抽出了一对折扇，打开，扇面一挥，花瓣随着风飞出去，往赤鬼中冲了过去。
　　紧接着，花瓣在他的周围形成了旋风，随着他折扇的挥动，开始变换出不同的轨迹，攻击靠近廊庭的赤鬼。突然，在密集旋转的花瓣中，飞出几根冰锥，直取醉心的后背，被紫烟卷起的尘沙挡下，再看，冰锥越来越多，紫烟径直挡在了醉心的身后，用灵术推起了巨石来遮挡袭来的冰锥。
　　巨石瞬间垒成了一道墙，挡在了水隐的面前，他收起了冰锥，揉了揉右手的拳头，把力量全部聚集在拳头上，再狠狠地往巨石上砸去——
　　巨石被瞬间击碎，碎渣四散而去，不过对此紫烟早有准备，当水隐从粉尘和碎渣中穿过时，他的弯刀已经挥了过去。
　　花瓣随着刀刃飘过，很快便将水隐包围起来，但水隐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在嘴角边勾起一起淡淡的微笑，湖里的水随着他手上的指令如龙吸水般旋转起来，当环绕到他四周时，又变成了冰锥，与紫烟的刀刃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但很快龙吸水便被更大的巨浪盖过，湖水夹杂着曼陀罗花瓣冲了过来，滔天的巨浪将水隐重新卷进心湖，并灵活地绕过了紫烟。
　　被巨浪拍进水中的水隐似乎并不畏惧，反而觉得这巨浪对他并没什么影响，他从水中站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环绕在他四周的冰锥渐渐聚齐在他手中，形成了一把冰刃。
　　醉心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才的巨浪有些失控，把他自己也淋成了落汤鸡，他又抖开了折扇，水流开始沿着折扇挥出的方向飞了过去，想再次将水隐包围起来。
　　而水隐的冰锥则丝毫没有转变方向，径直对着水流穿过来，紫烟的弯刀挡在醉心的面前，将迎面而来的冰锥挡开，然后将醉心护在了身后。
　　“不必恋战，”一个女声朗声说道，“就让圣使加紧回去报信吧！”
　　紫烟眉头一抖，只见芍药出现在了水隐的身后，手里面正捏着一支绽放的芍药花，仿佛正在享受着花香。
　　“好久不见，紫烟圣使。”
　　水隐已经收起了手中冰刃，后退一步，跟在芍药的身旁，而紫烟则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二人。
　　水面变得平静，但空中的气流依旧卷着花瓣漫天飞舞。芍药看一眼飞舞的花瓣，笑道，“这小花仙比你更警惕。”
　　紫烟淡淡一笑，也放下了手中刀。
　　见互相没再有动手的意思，芍药捻着她的花转身便离开了，水隐只比她多停留了片刻，待她走远后，赶紧跟上。
　　醉心还没搞明白面前的状况，见大哥回头了，他还在指着水隐离开的背影说道，“两个赤鬼都这么强，就放了？”
　　“有没有受伤？”
　　紫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他整个人转了两转，看他除了身上湿透，似乎真没有半点伤痕的模样。
　　“我没事，大哥！”醉心回答道，“他们究竟是谁？”
　　“芍药，地狱冥使的大长老，”紫烟回答道，“另一个大概是水隐，现在的你，打不过他。”
　　醉心瞪大了眼，指着水隐离开的方向，愣住了。
　　“他能躲过彼岸，在赤鬼中绝无仅有。”
　　“彼岸剑？还是彼岸琴？”醉心感觉自己浑身打了个寒颤，心想刚才和水隐交手时，自己居然没被当场干掉，真是幸运之至。
　　“都是。”
　　若不是浑身是水，大概大哥就要看到自己额头上滴落的冷汗了，醉心这才明白刚才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地君的这一对武器均为一品灵器，继承自她的父辈，一个是前代地君，一个是上届战神。三界传闻说，彼岸琴一响，赤鬼尽数化为灰烬，彼岸剑一挥，更除尽世间邪恶。
　　所以，当下的地界有地君坐镇，远在天界的天君便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