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车》淖醉

11、第 11 章

　　咚——咚——
　　教堂的钟声敲响，深沉而悠扬，带着时间的厚重感。与大多数婚礼一样，神父带着新郎新娘宣读庄严的誓词。

　　光轮脸上洋溢着笑，这是他人生中最激动的时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新娘，她是如此高贵，如此美丽，令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人生最大的幸福，就像没有遗憾了一般。

　　神父却突然面带疑惑地看着他，光轮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光轮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脸上的凉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份湿润，空虚和茫然感再次涌上心头。
　　为什么还会难过？我明明完成了所有梦想，为什么我的心如此失落？

　　“光轮先生，请问你愿意娶孟凡小姐为妻吗？不论健康还是疾病，富有还是贫穷，都愿意与她共度余生，直到永远。”
　　光轮被神父的话唤醒。刚刚他怎么了？
　　光轮赶紧甩掉那些负面情绪，朗声道：“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询问新娘同样的问题。
　　新娘含情脉脉地看着光轮，回答道：“我愿意。”

　　梦澈问礼拜一：“明明很多婚姻会走向破产，为什么要宣誓永远？”
　　“可能只是口头约定下？”
　　梦澈想起很多年前，他也问了一个关于“永恒”的问题。
　　那时，他得到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那种感觉就像握着全世界的幸福，但是现实打破了那个“永恒”。
　　他分明还记得那件事，却不知为何地忘记了那份悲伤。他只好干巴巴地说道：“不要轻易许诺永远，不论谁信以为真，都不是好事。”
　　礼拜一：“列车长也有想永远在一起的人？”
　　梦澈语气平静：“以前有，但是死了，所以没了。”

　　礼拜一想起来之前红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列车长想起自己的妈妈了。他不懂安慰，直接瞎几把扯淡：“怎么会没有。乘务长会一直陪伴列车长的！”
　　有人却皮笑肉不笑，“乘务长已经无数次抛下列车长出去逍遥快活。你以为他的承诺是太阳，其实是冰箱里的灯，取暖不成反被冻。”

　　“……不还有我吗？普达也是，月亮、红……列车上的所有人，他们都会一直在列车长身边的！”
　　梦澈听完震惊了：“你们祸害我这么多年还不够，竟然想着一辈子都要害我？！”
　　“……”

　　礼拜一心力交瘁，或许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安慰列车长。因为对方压根不需要安慰。

　　“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并亲吻对方了。”神父慈爱地看着面前二人，微微点头示意。
　　光轮轻轻拉起新娘的手，彼此双方含情脉脉。
　　新娘看着对方从胸口掏出装戒指的小盒，眼神带着一闪而过的贪欲，压不住嘴角的笑。

　　光轮打开盒子，整个梦境的时间都因为这力量而扭曲起来，仿佛只剩下台上的两个人。
　　一枚黑色宝石的戒指映入眼帘，它不像钻石光彩夺目，但散发的力量却让面前的新娘忍不住颤抖。
　　在亲眼目睹梦石后，魇灵化身的新娘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他可以占有梦石，那么他就可以成为最强大的梦魇！

　　不过，魇灵心中又有些迟疑，怎么会如此顺利，之前阻止他的两人呢？
　　不能放松警惕。魇灵阴冷的气息像迷雾一样飘散出去，覆盖住整个梦境，无处可逃。

　　梦澈心道不好，连忙拉住礼拜一，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别说话。
　　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可以隐蔽身形与气息，但魇灵的这一招还真不一定防得住。
　　“我把梦空间的操作权暂时放给你。你藏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稳定住梦境。”
　　“明白了，列车长！”

　　另一边，光轮低头看着呆滞不动的新娘，温声询问：“怎么了，阿孟？”
　　“啊？没事。”新娘赶紧整理好表情，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惹人怜爱的笑。
　　光轮温柔地笑着，摸了摸新娘的头，“快把手指伸出来，我要给你戴戒指了。”

　　新娘迟迟未动，梦石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但是天性多疑踌躇了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梦石也必定有诈。
　　光轮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为什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忍不住催促：“阿孟？”

　　新娘心道不好，梦境又开始沉沦了，倘若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梦石恐怕再难出现了。
　　她暗自咬牙，决定冒险一次，反正只要拿到梦石，凭借它的力量，即使不能解决那两人也足矣脱身。

　　“我太激动了，刚刚有些没反应过来——快帮我戴上吧！”
　　看着新娘娇羞的模样，光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隐隐察觉异样，但最终喜悦战胜了理性。
　　他拿起盒中的戒指，轻轻握住面前那双娇嫩的手，正当他套上戒指之际，不合时宜的意外发生了。

　　砰——！
　　一声枪响，戒指被打落在地上，台上二人大惊，光轮连忙抱住新娘，把她护在身后。
　　“是谁！”
　　光轮愤怒的情绪占据了梦境，有人破坏他的大喜日子如何能忍受。
　　怀里的新娘也被扭曲的恨意点燃了，她怨恨地看向那个扰乱婚礼的人——
　　正是梦澈。

　　“她不是你的新娘，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熟悉的声音传到光轮耳朵里，他的怒意瞬间消散，震惊的视线下，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出现了。
　　她手上拿着一把小孩子的玩具枪，面无表情，那道身影竟然与自己怀中的新娘一模一样！
　　光轮有些难以置信 ，目光来回拉扯着：“你……你们……谁才是我的新娘……”

　　魇灵赶紧贴着光轮的胸膛说道：“我是你的新娘啊，她是假的！”
　　梦澈看着光轮，“好戏这不就开场了吗。”
　　“我……”光轮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也不确定了。为什么会有两个孟凡？
　　不知何时，偌大的梦境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对峙，空荡无比。

　　魇灵沉下脸，看来这场梦注定要破碎。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扑倒在一旁，朝落在地上的梦石抓过去！
　　砰砰砰——！
　　三枪连开，魇灵咬牙只好滚向旁边，一身婚纱裹满了灰尘，头发也铺散开来，低头看去，方才的地面已经留下了三个枪洞。

　　“呼——”
　　梦澈吹了吹枪口白色的烟，眼神又冷又飒，紧接着又是砰砰两枪，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其实这把玩具枪里转载的不是真正的子弹，而是几颗小糖豆，这是礼拜一的“梦能力”之一。
　　在现实里毫无杀伤力，在梦境中却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糖果炸弹甚至可以轻松炸开梦的空间。

　　魇灵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货色，只见原本娇滴滴的新娘迅速消散了，梦境黑雾萦绕，他变回了诡异之影。
　　光轮哪还能不明白，他跑到梦澈身边，这才是他的新娘。
　　“阿孟，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

　　梦澈赶紧把他拉在自己身后，“别乱跑，安静待着！”
　　光轮下意识想反驳，但对上梦澈的眼睛只好闭嘴，他心里有些不高兴，哪有新娘保护新郎的。

　　梦澈谨慎地观察四周，黑雾可以屏蔽感官，他只能靠肉眼和身体做出反应。
　　刚刚的混乱中他已经拿到了梦石，而整个梦境空间也被他封闭了，现在无异于瓮中捉鳖。
　　“你逃不掉的，整个空间都被封锁住了。”梦澈开口道。
　　回答他的只是周围呼啸的风声，他感受到黑雾里强烈的恨意与不甘，带动周围气流飞速运转，隐约可见黑色飓风的态势。

　　光轮紧张地抱住梦澈，后者直接一手肘抵在他肚子上，他只好委屈地放开。
　　“阿孟，你别怕，就算被风卷走，我也不会松开你的。”
　　梦澈没心思搭理智障。他有些犹豫，走之前找礼拜一要了几枚糖果，但倘若用炸弹硬接这道攻击，威力太大。
　　他担心爆炸产生的冲击再次令空间松动，让梦魇逃之夭夭，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浓郁的黑气直冲面门，梦澈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了他们二人。
　　光轮看着对面勉强的表情，不知所措，只能无力地四处看着，头上的屏障已经出现白色的裂缝了。
　　梦澈现在力量确实不够，他大部分力量拿去维持梦境的结界，目前的状态恐怕难以抵挡这只梦魇。

　　在暗处的礼拜一和梦车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碍于列车长的指令，他们只能在自己岗位上干看着。

　　“既然这么想要，那就给你！”
　　梦澈一咬牙直接把梦石丢了出去，刹那间，原本的包围身边的黑气铺天盖地地朝着梦石席卷而去。
　　看清黑暗中那道不太明显的身影后，梦澈直接把手上的糖果砸了过去，命中靶心！
　　下一秒，糖果直接爆炸，轰鸣声响彻梦境，伴随着魇灵痛苦的惨叫声！

　　冲击把身后二人也一并掀了出去，好在光轮护住了梦澈，后者只是摔在了肉垫上，不痛不痒。

　　“啊——我的骨头断了——”
　　光轮在下面呻/吟着，还没叫几句就被梦澈扇醒了，“行了，叫什么叫，你感觉到疼了吗？”
　　“诶——好像真不疼？”

　　光轮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又连忙拉住梦澈的手，关心道：“阿孟，你有哪里受伤吗？对不起，都是我认错人，导致今天婚礼出现意外……”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我们一场世纪婚礼！”

　　梦澈：“。”
　　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惜一阵狞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见废墟中一道残破的黑影颤颤巍巍站起身，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到处坑坑洼洼。

　　“呵呵呵呵……梦石还是落到了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