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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猫头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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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梅林保佑我们。”
战争的疑云下，第一次踏上战场和别人一起抢救伤员的时候，诺娃在心里这样祈祷。
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帮医生递剪刀钳子，微不足道的小透明，负责一切后勤工作，包括给正在主刀的医生擦汗。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简陋的手术室里，寒风凛冽，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手持手术刀的那个人冷静的声音传来。
“镊子。”
诺娃拿出镊子给他。
“钳子。”
诺娃又忙不迭拿出钳子。
手术完毕。这么长时间站立下来，诺娃的腿几乎要抽筋了，她偷偷给了自己的腿一个舒缓咒，观察着暂时脱离危险的病人，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双唇，不知何时才能睁开，此时正紧闭的双眼。
“诺拉·普拉达。”
负责带她的那个医生在叫她，示意她出来和他说话。
“医生，什么事?”
“今天的抢救，你看到了什么？”
那位医生对着眼镜哈了口气，然后专注地用眼镜布擦着自己沾满雾气的眼镜问道：“你一句话都不讲，是被吓到了?”
诺娃沉默了，半晌憋才出来一句：“还没有。”
医生闻言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灵魂击穿，片刻后他扭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像今天的场景，不仅现在，以后还会有更多，你要逐渐习惯，然后成长起来。”
……
或许诺娃的祈祷生了效，又或者是全军队所有人都在祈祷，千千万万份祈祷加起来，他们这里的战局总算是暂时停歇，战况不像以往那么激烈。
士兵的脚步渐渐慢下来，鸟鸣终于在枪炮声之后出现，婉转动听的歌声应和着人们的谈笑声。
被隔绝的帐篷里，诺娃正在帮伤员换手臂上的药，这位先生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好全。一切似乎都在向更好的地步发展。
今天天气甚好，阳光明媚，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诺娃一边系着绷带，一边无意识地哼起不知名的小歌。
“你唱得很好听。”一直没说过话的士兵突然开口，他睁着害羞却灵动的眼睛，看着诺娃说道。
诺娃惊于对方突然的夸奖，但还是目视对方，谦虚地说道：“谢谢。”
“普拉达小姐。”对方像是鼓起了勇气才能把话说出口似的，他的脸上爬上红晕，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我叫威廉·罗德尼，这么突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圣诞舞会吗？”
舞会?什么舞会?
诺娃想起来了，每年军队里都会在圣诞节举办一些娱乐活动，不过她一直不怎么热衷于社交与跳舞，去年的舞会被她躲在某处写稿混过去了。
答案很显然，她无意于答应对方的邀请，但也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诺娃只好礼貌地拒绝了他：“谢谢你威廉。”她看见威廉一瞬间闪光的眼睛，但还是“狠心地”继续说了下去。“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我不常参加这类活动。”
威廉有些遗憾地垂首。
“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玩得愉快，圣诞节快乐。”诺娃只能这样说。
被拒绝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他想尽力保持风度，却还是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又一个想邀请你去舞会的男人?”等惨遭拒绝的罗德尼离开后，阿米莉亚好奇地凑过来感叹道，“你对此当真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啊。”
诺娃一边记录着药品的数量，一边点点头回应她。
“那如果是阿提卡邀请你呢？”阿米莉亚继续问道。
“lia，不要做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诺娃笑着看着阿米莉亚，把她凑过来的小脑袋轻轻推回去。
“我以为你们俩互相有意思呢，头一次看见你能和异性聊得那么投入。”阿米莉亚帮她整理着药品柜。
诺娃把柜子里的药物分类规整好，她继续忙碌着：“不是关系好就一定是男女之情，难道我们不能是单纯的朋友吗？况且菲多先生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
阿米莉亚想起那位日常的行事作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吧，单纯的朋友。”
收拾完毕，阿米莉亚提议一起出去走走，诺娃看了窗外的天气，点头答应了。她们俩并排行走在小路上散心，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阿米莉亚继续分享着他们家的趣事。
“妈妈生我的时候，我的爸爸刚刚结束一台手术。”阿米莉亚倒着走在这条小路上，她背着阳光回忆着，“据说刚下手术台，我爸爸腿还是软的，但还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我妈妈的产房。”
“那听起来可真累。”诺娃大概知道一名医生站着做完一台手术有多累，“他一定很爱你们。”
“也许吧。”阿米莉亚点点头，“但是，你知道的，他是医生，这就导致他在我的健康方面过于敏感。”
一瞬间，阿米莉亚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一日三餐营养搭配，按时锻炼干活不累，我喜欢在放假的时候睡觉，他却偏偏不让我偷懒！”
诺娃脑海里浮现出昏昏欲睡的阿米莉亚被父母强硬地拉起来到户外蹦跶的画面。
“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
“谁说不是呢？”
阿米莉亚大叹一口气，为这份甜蜜的负担发愁。
诺娃走着走着，发觉天上飞过一只体积稍大的鸟。
那大概是一只猫头鹰。
她是一名女巫，对于被他们巫师用作通讯工具的猫头鹰出现很敏感，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寻常的猫头鹰一般都是昼伏夜出，这很不寻常。
或许是忒修斯，又或者是附近还有别的巫师。诺娃猜想，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靠近了，更别提她身边还有一个完全不懂魔法的阿米莉亚。她扯了扯阿米莉亚的袖子说道：“我有点饿，我们回去吃饭吧。”
“好啊，我——等等，那是谁？”阿米莉亚正想答应，余光却瞄到远处有一个身影，“嘶，我有点看不清，有点眼熟……那是菲多吗？”
诺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忒修斯，但她不打算声张。
“我看不清，阿米莉亚，我们走吧。”诺娃表现出一副对别人不感兴趣的样子——事实上她对忒修斯的私人事情确实不怎么感兴趣，想赶紧就这样拉着阿米莉亚离开。
“这只能说明和我们一样愿意在天气好的时候出来走走的还有别人，现在，我们去吃饭。”
离开时诺娃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被冻结了一样，僵硬得像一块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