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主角受怎么都疯了》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72、魔女之名十二

　　深夜，寝室里的女子和婴儿都睡了，小蓝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进入，只有亚伯罕看着抱着孩子虚弱沉睡的女子。
　　他的目光沉寂，盯着自己幼时的脸，红彤彤的皱巴巴的丑陋的过去，很难想象他第一次面对刚出生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此刻的婴儿还没有姓名，于是他缓慢的说出口“亚伯罕，以我们共同的姓名。在此立下诅咒，用这座教堂为契约，为您献上时间，永世成立。”
　　于是婴儿拥有了姓名，也将开始自己一生的故事。当晨光降临，馆中的时间不再向前，契约成立。
　　“这就是诅咒的开始啊。”明明应该是睡着，不知情一切的女人坐起来，她也已经不是此刻的自己，而是从后世而来的魔女。
　　她并没有去看床边站着的亚伯罕而是望向门口的蓝眸青年，说完了一开始要告诉小蓝未说完的话。
　　然后才抬头与自己成年的孩子对视，魔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也立下了自己的咒语。“以我名字莎洛特，立下誓言，……”
　　亚伯罕没有阻止她，只是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语。
　　小蓝紧张的大步走过来，他完全搞不明白魔女要做什么，然而莎洛特只是笑了笑，不在乎两人紧绷的神经。
　　“愿我的孩子，亚伯罕与他的爱人叶蓝不再分离。”
　　亚伯罕握住了莎洛特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莎洛特只是悲伤的看着他“只有此刻，听我说。”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留下你只是因为我想要一个和我血脉相同的家人。”
　　“但是作为未曾养育孩子的我，无法面对你整夜的哭泣”
　　婴儿因为奶水不够的彻夜哭泣，换牙吮吸时撕咬开的伤口，独自生产的后遗症，这些都让一个人带孩子的莎洛特崩溃。
　　“当你的面容越来越像那个强迫我的人。”
　　某夜她醒来，看到烛光下孩子的长相和那日侵犯自己的男人越来越像，恐惧也更加深刻。
　　“你总是和别人打架，于是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继承了那个男人残暴的血脉，但是你已经出生了，我无法后悔。”
　　幼年时刻的亚伯罕受到欺负时，一度狂躁着将他人伤害的更重，那么传到莎洛特耳朵里，就是亚伯罕有暴力倾向。
　　莎洛特的面容秀美，但是内心也早已伤痕累累，在自己都是残破的情况下，要怎么去照顾一个孩子呢。
　　“对不起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和不负责任，让你重复我的痛苦。”
　　“我也是在和浮士德相爱后，生下瑰洱后才意识到，从前的我是个多么糟糕的人。”
　　“愿你此后幸福，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亚伯罕咬着牙收回了手“我不会原谅你的。”
　　莎洛特只是微笑着叮嘱他“我知道叶蓝是和浮士德一样温柔的人，你要和他好好的。”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房门外走进来了，小蓝低头看到她柔软的小手牵起来了带着戒指的大掌，瑰洱好奇的抬头“哥哥？”
　　女人纤细的手指抚摸了幼女柔软的额发，莎洛特轻声细语“也不用原谅我，作为交换瑰洱我带走了。”
　　于是馆中只留下了亚伯罕和小蓝，亚伯罕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意识一样呆呆的回头。
　　他询问着小蓝，就和那天伤害了想要保护姐姐的小川一样的表情。
　　“我做错了吗？”这样茫然的问出口。
　　“当然，你和莎洛特做的都不对，你错的最多的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小蓝走上前去，“你一直被困在过去，甚至不是馆的时间束缚了你，而是你自己无法走出来。”
　　从此刻开始，往前走就还有新的故事，“你不需要在爱里长大，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你的母亲不正是证实了这一点吗？”
　　“亚伯罕和莎洛特很像，一样的魔女血脉，一样被迫成为孤儿，现在莎洛特已经拥有所爱之人，建立了家庭生下了瑰洱。”
　　蓝眸青年的拥抱开始有温度，窗外的夜幕开始褪去，春日清晨的凉风吹进来，昨夜的水汽沾染了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此刻世界像是被重新倒置过来的。
　　沉稳又清冽的声音告诉他：
　　“那么亚伯罕，从你活到此刻，走到现在，当下就是完美。”
　　颤抖着手回报住面前的爱人，亚伯罕已经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旧账永远都算不完。因为脱离了当初的时刻，旧账已经完全无法计算因果，只能提醒他自己此生遇到的伤痛。
　　相拥的温度告诉他，已经拥有不会分开的家人了。虽然错过的那些伤痕已经无法弥补，但是至少他还拥有现在。
　　温柔的拂过对方的后背，小蓝问他“我们一夜没睡，困不困。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于是他们相约去了最高层的卧室内，当亚伯罕还犹豫着要不要分开睡的时候，小蓝已经将他推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他们的身体。
　　亚伯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小蓝已经准备闭上双眼的时刻，才挣扎着起身，“鞋……我没脱鞋。”
　　挑起眉毛，再次睁开蓝眸，小蓝用脚摸索着亚伯罕的小腿，痒的对方忍不住眯起来了眼睛笑起来，然后“噔噔”两声，亚伯罕脚上的鞋被踹掉了。
　　小蓝靠近亚伯罕的脖颈，闻到了水汽蒸发后湿润的味道，深夜暴雨留下的痕迹还在，但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阳光下他们能够相拥着在柔软的织物里睡一个好觉了。
　　太阳东升西落，一整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当暮色开始降临的时刻，小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睡得太多了，头痛。
　　而亚伯罕还在继续睡，他面容平静，平日里锋利的容颜在睡梦中舒缓了，柔软的埋在枕头里，过长的灰发蹭的乱蓬蓬的，像是一只累坏了的灰羽鸽，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用指尖缓慢温柔的将他那头乱发一点点的梳理开来，然后他们四目相对了，小蓝摘出他灰发里的一片落叶，“你该洗澡了。”亚伯罕红透了脸，将脸全部埋进枕头，闷声说“……知道了，晚上雨下的太大了。”
　　小蓝将他的头从枕头里挖出来，推着他去浴室，教堂的浴室在庭院的一角，引用了湖水，即使是春天了，水温依旧很低。
　　擦拭着头发出来的亚伯罕又湿漉漉的了，他笑着说“我有些怀念现代的热水器了，这个时代的话什么也没有。”
　　“这里连食物都只有黑面包还有奶酪黄油之类的。”小蓝去厨房查看了剩下的食物。稍微吃了点食物的他们终于有了悠闲的时间，在图书室靠在一起看书。
　　亚伯罕不要自己看一本书，或者说这里的所有书他都快要背下来了，于是他懒洋洋的将头埋在小蓝的肩膀上，亲昵的像一只灰熊,时不时的亲吻对方的侧脸。
　　“好重，你这样我怎么看书。”小蓝阖上书页，放下书本。“去卧室吧。”亚伯罕的手掌暗示的按在小蓝的腰腹。
　　刚打开卧室的门，他们就吻在了一起，然后倒在了阳光晒好的被褥里，温暖的味道，香软蓬松。
　　一切都刚刚好，和亚伯罕对于爱人的幻想完全符合，晴空的湛蓝色和爱意融合，这是他回到洋馆最好的馈赠。
　　喘息着一遍遍的说出的爱意也是水到渠成，于是幸福的模样终于刻入脑海，新的体验，新的故事，一切翻开了新的篇章，他们证实了彼此的诺言。
　　小蓝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何必苦苦将自己困入，无法退后，也迈不动步伐。过去与未来都是不必要恐惧的事情，旧日的痛苦已经过去，未来的时间会有更好的人在等待。
　　夜晚的凉风带着暖煦的春意灌入他们的卧室时刻，小蓝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然而实际上春天是自杀率最高的季节，就连自杀者都想不到自己会自杀。
　　当亚伯罕抬头望着窗户好像在看什么，小蓝走下床去到厨房喝水的时候，馆的门开了，小偷摸了进来。
　　放下手里的水杯，重新点亮手里的蜡烛在小蓝回去的时刻，只有惊慌失措的小偷扔下烛台逃走了，和吐着血跪在地上的亚伯罕。
　　“为什么？”亚伯罕是这座馆里的诅咒之人，他完全知道小偷进来了，也可以控制着灰影杀掉对方。
　　但是此刻将要死去的是他自己，小蓝不明白不理解，他以为自己已经拯救了对方。挖动了冬日里的冻土，让春天到来。
　　亚伯罕咳嗽着转过头“我……，我不知道，这座馆和我存在的意义。”他想不明白，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好转，但是那种发现了问题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让他走向死亡。
　　好像他本可以混沌的恨着些什么活着，现在一切解开了，当亚伯罕终于有时间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之前无意识的行为，就会发现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他褪去曾经树立起来的保护壳，没有了外在的参考系，内在自我就脆弱到突兀的找不到了。
　　打开了这层仇恨和诅咒交织的壳，连这座馆都显得可笑起来。他要怎么在这个世界存在呢？
　　他看到小偷闯进馆里的时刻，他想的是为什么还要献上时间给这座吃人的馆呢？明明当春天到来关于仇恨的冻土融化，却破坏了他赖以生存的稳定性，仇恨与执念就是亚伯罕稳定活着的方式。
　　在这座馆中掩盖了几百年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这时刻亚伯罕要面对的东西，比他小时候不被爱，不被选择的问题还要复杂。
　　当亚伯罕和小蓝都以为一切解决了的当下，往前走的背面是开启了全新的现实，面对全新的问题实际上他们都毫无防备。
　　他们堕入到了另一个无法挣脱的轮回。新的需求也浮现出来，要怎么停下这无止尽的杀戮，在吃人的馆面前，一切都简直无能为力。
　　一遍遍的引诱他人进入，死亡，然后献上时间，这不是罪恶与残忍的事情吗。
　　在自责与新的痛苦之下，他没有阻止进入的小偷拿烛台杀死了自己。
　　亚伯罕终于对这座馆有了全新的认知，客观的意识到是他亲手造出来这样一座庞然巨大的诅咒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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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文化人：进主线，不搞太多花里胡哨的了，挖太多伏笔和坑，都快把我绊倒了。
小蓝：居然……才刚刚开始。
亚伯罕：我还是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