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反派的360招》银白骑士

23、第十章

　　众人所在的一整片区域都被布下了重重血源诅咒，初入时难以察觉，时间一长便觉步伐虚浮、头重脚轻，难以使力。

　　先前的长发血族走到了几人身后的领头者身边，微微俯身：“法伦阁下。”

　　项景蹙眉，熟悉的名字，66给的资料里出现过。在阿克曼家族的地位不低，酷爱吸食人类幼童鲜血，是个以虐杀为乐又实力强大的难缠角色，流窜于数个人类城镇作孽都未被制裁，杀业深重，得以在最近的悬赏里排顶端。

　　这次估计是来阿斯塔高夫看流星雨的，顺便将城镇的秩序搅得一团糟。以他如今的身体，一对一都不一定打得过。

　　原身年龄太小的劣势。

　　法伦·阿克曼宽大的黑红披风在夜风下飞舞，气质乍看与初见时的卡洛温斯一般优雅。他朝几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一双眼却寒意流转，令人背后发毛：“嗯？居然还来了两位索恩殿下。这也是你们能参与的吗，快回家找妈妈吧。”

　　对面几名血族笑了起来，卡莱一点就炸，被凯里安一把拉到了身后。

　　凯里安一言不发，眸色很冷，浑身紧绷着注意对面的动作。

　　法伦慢条斯理道：“孩子们，我不介意你们今日的失礼。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视而过，“全军覆没都干不掉我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你们各回各家，别管阿克曼的事了，怎么样？”

　　如今的情景，想要消灭在场的几人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能给他们选择的机会纯粹是现场还有与阿克曼齐名的索恩家族的两位殿下。棕发血猎站立不稳，粗声粗气道：“罪该万死的脏东西，你休想……呃！”

　　话音未落，一柄陶刀正正插在他口中，鲜红涌出，男人目眦欲裂，却生生忍着没叫出声。法伦在这一个瞬间闪现在他身前，速度快得骇人，缓慢将陶片拔出，正欲说什么，目光落在了男人身后被挡着的少年身上。

　　他直接忽视了男人，眉毛高高挑起，缓步走到项景面前垂头：“怎么还来了个小朋友。”

　　项景：“……”

　　66又笑了起来，十分熟悉的称呼，项景十分钟前还被前面的棕毛前辈这样喊过。

　　十几道目光之下，项景没有回答，只是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目光中既无畏惧也无战意，法伦扬起一个夸张的笑，感叹道：“我喜欢你的眼睛。把它们送给我……”

　　他极速将身体偏向旁边，躲过致命一击，一侧胳膊落了地，刺目的鲜血喷涌而出，像是半边火焰翅膀。

　　法伦眼前之人下一刻已经消失。项景飞快倒退数十丈，原先站立的地面被法伦一柄长刀生生劈裂开来，炸起飞沙走石一片，震得四周树木都在晃动。

　　凯里安脱口而出：“当心！”

　　另外三人将落地的下巴接了回去，此时才回过神，已经顾不上震惊，一并朝法伦攻来。原先等待命令的一众阿克曼血族齐齐飞身上前阻拦，一时之间，刀风剑气震天，草木皆颤。

　　卡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掀飞向后滚了两圈，脖子都快扭断了，再睁眼时，法伦已闪身至项景面前，速度恐怖的长刀正直直劈向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地上的少年。这个角度他已经无处可逃。

　　大地又是一阵颤动，烟尘四起，所有人心中一凉。视线清晰过后，本该血肉模糊的地方哪里还有项景什么影子。

　　少年原地消失了。

　　法伦瞳孔微缩，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却感受到了极速向他靠近的同类，黑蓝身影披风翻飞，是凯里安。他长刀劈去，对方却并没有攻击他，手上爆开了一个什么东西，十几双眼睛齐齐闭上，咳嗽连天。

　　浓重的白烟散去，法伦已被一柄小巧银刀直穿心口钉在了地上，身首分离。漂亮少年黑发飞舞，蹲在尸体身旁，手肘搭在膝上，漫不经心擦着脖颈和下巴上的鲜血。

　　一片诡异的寂静过后，项景偏了偏头，朝凯里安勾起唇，比了个大拇指。

　　凯里安也竖回一个大拇指。他早在刚刚浓烟遮蔽视线之时依照项景的指令将先前的长发血族拍到了树上，后者不知碰到了什么，浑身过电般僵住。缓过来后一刀向凯里安斩去，却被项景一个字定在了原地。

　　“停。”

　　对方瞳孔地震，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真静止了。

　　首领之一身死，之二似乎被要挟了，其余下属只能静立一旁。项景笑了起来，利落一把火将法伦烧成灰后一跃而起，失血过多令他脚步晃了晃，摆手制止了来扶他的凯里安。

　　“画给格雷文的时候都没这么要命。”他叹息一声，走到了法伦这位下级面前，银刀挑起他的下巴：“太阳升起之前，带上你的属下滚回阿登提亚，此生都别出来了。”

　　刚刚那几分钟项景耳边的快门声连成一片，后面干脆转为录制，66像个被折服的新粉丝，尖叫连连：“我一定得把这些影像给所有人看！先生您会允许的吧！”

　　一批多处城镇作恶的强大血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少年血猎被传得神乎其神此为后话。此时此刻，几人看着阿克曼们走远的背影，皆是久久不能回神。

　　凯里安将胳膊搭在项景肩上：“太过瘾了兄弟，跟你合作真让血族放心。”

　　卡莱先前并未正眼看过项景，如今却忍不住来回打量他：“真可怕。还好你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拍了拍凯里安，“哥，你俩进来之前就发现他们的阵了？”

　　凯里安摇头：“他看出来的。”

　　少年“跟前辈们学习”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棕发血猎惊愕又敬佩，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这位大人，之前是我看走眼了……我先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卡莱挤开他：“朋友，你刚刚怎么做到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项景一言不发擦着睡衣上的血迹，眉头微皱，敷衍道：“传送阵。”

　　凯里安补充：“进来之前画好的。”

　　三道不可思议的视线在项景身上打转，后者抬起头，却忽然面色一变。

　　项景在凯里安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掏出羊皮卷往他手心一拍：“还请索恩殿下帮我登记一下，先走了，回头见。”

　　卡莱在他身后喊：“不跟我们去喝一杯？”

　　少年渐行渐远，脚步匆忙，只摆了摆手：“家里的猫要醒了，他还在等我。下次一定。”

　　凯里安：“……”

　　他的面孔缓缓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懂了什么。

　　项景动作迅速，飞快在起了一层薄雾的房屋间穿梭，天亮之前轻轻翻窗回了屋。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套新的睡衣，一进他的小卧室就笑了。

　　床上五官昳丽的精致贵族睡得四仰八叉，白发垂落下来，首足方向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手向前伸着，时不时抓两下，好像还在找什么东西。

　　……不会是在找他吧？

　　项景面色几番变化，十分精彩，双手撑在床边，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上去的角度。

　　整张床都被这条小八爪鱼占满了。

　　少年咬了咬牙，以一个极其艰险的姿势跨到了床上一片狭小的空地上，刚要躺下就被一只冰凉的胳膊环住了腰。

　　项景挑了挑眉。

　　少年纹丝不动，卡洛温斯不满地咕哝着，似乎对这个温热的抱枕十分满意，又无法将对方抱过来，就自己贴了上去。

　　项景低头，轻轻抚过血族在睡梦中格外迷蒙乖巧的眉眼。卡洛温斯睫毛也是雪白的，长而卷翘，平日里衬得一张冷傲面孔更加不近人情，双眼闭上之时却显得单纯。今夜是他第一次见身为亲王的对方睡着时的样子。

　　确实是不像。

　　但又十分奇妙，分明五官与性格都截然不同，却又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触动心弦的熟悉。

　　数十年的过往，他早已不会为这种事不自在，两刻钟前杀意全开的冷戾眉眼不知不觉软化下来，不知不觉间俯下身去，像他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

　　双唇与血族苍白的额头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轻洒在血族冰凉的额间，两片肌肤相贴的前一刻，却又停了下来。

　　66看得屏住呼吸，又忍不住悄悄开口：“先生，他真的是您上个任务的爱人吗？”

　　项景只是笑：“嗯。前世的爱人。”

　　66：“哇……”

　　项景：“但是不一样。我会完全将他当成这一世的他自己。要不然，他会难过的。”

　　66听得懵懵懂懂，项景也并未多做解释。少年只是静静垂眸注视着对方，最终没有越界半步，缓慢躺了下来，顺从地任亲王殿下像只冰凉的考拉般缠住自己。

　　一缕日光从木窗的缝隙间倾洒而来，被切割成规整的图案，映在床上两道身影之上。纤长的白色睫毛被渡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颤了两下，缓缓睁开。

　　又缓缓闭上。

　　这双浅蓝的眼睛再次猛然睁开，瞳孔剧烈收缩颤抖，狠狠地眨了好几下眼，随后重重掐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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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方不是人类的要命之处：所有“二人”“几人”“两人”……全都得改成“二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