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半个小时,捉奸队伍全军覆没。
梁城顶着鸡窝头,将外套两只袖子系上,充当绷带,勉强兜住左侧脱臼的胳膊。
身后几个残兵败跟进来,个个鼻青脸肿,和他一起苦哈哈望向同一方向。
慕谦垂坐在床边发皱地毯上,正吃痛地屈起一条腿,胳膊搭到膝盖上面,白色的衬衫满是赃污。
房间里静悄悄的,狐朋狗友知道他窝火,谁都没敢先开腔。
往常他浪里弄潮,这群人跟着拍手称快,突然阴沟里翻船,始料未及,表情都被冲击乱码了。
慕谦这个人论外貌,有十分能被打九分,加上家境殷实,欢场得意,不免的有些自视甚高。
加上狐朋狗友没底线的捧杀、撺掇,更加深了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错觉。
差不多一年前,慕谦见色起意,对身材长相俱佳的邵礼一见钟情。
但邵礼是直男,压根对男人没兴趣,严词拒绝慕谦之后没留一点情面,直接把话放死:无论慕谦怎么折腾都不会喜欢上他。
从来没碰过壁的慕谦被激怒了。
他认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自己,能看上邵礼都算给他脸了,对方不留情面的拒绝是对他的轻视,这成功激起了慕谦的征服欲,当然更多的还是见色起意、不达目的不想罢休的执拗。
于是,他大放厥词:一定要把邵礼追到手,等他身心皆属于自己时再狠狠的甩了他,作为他轻慢于人的惩罚。
接下来,慕谦怎么想,就怎么干。
前后折腾大半年,终于滴水石穿,掰弯了邵礼。
之后热恋了几个月,你侬我侬够了,他觉得邵礼不过如此,玩腻了便打算甩了。
如果他好聚好散,把话说明白,邵礼不是个放不下的人。
哪怕坦言自己从未真心,邵礼也只能自认遇人不淑。
可慕谦偏偏不,他非要作死,每段感情结束,看不到对方为自己伤心流泪痛不欲绝,他就无法感觉到征服成功的快感,从而会浑身难受。
大约一个星期前,慕谦人在伦敦,他收到邵礼睡前发来“想你”的信息后,打开相机,捞起身下的外国男人,拍了张照片,直接给邵礼发了过去,后面还紧跟了一句:“Sueprise!”
然后手机一扔,将男人按下去,换了个姿势继续。
第二天打开手机,令慕谦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收到,邵礼任何质问的短信。
慕谦来回摆弄手机,甚至怀疑邵礼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没有收到他的照片,于是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邵礼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刚睡醒:“喂?”
慕谦分过无数次手,见识到人在失去所爱时无一不是狼狈的,越是妄图拼命挽留,越是丑态毕露,让人厌恶。
邵礼不同,他的反应让慕谦有了一丝对未知的忐忑,慕谦开门见山:“照片收到了?”
“拍得不错。”邵礼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慕谦忍不住推走床上试图爬进自己怀里的男人,他有些沉不住气的提醒邵礼:“我们分手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邵礼平静地回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纠缠?慕谦皱起眉头的同时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没什么不同的,他不耐烦的说:“下个星期,没准儿,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吧。”
电话那头,邵礼像是沉思了片刻,继而语气一松,“确实没那个必要。”
这样,从打和邵礼分手,慕谦心里就不踏实。
右眼皮天天跳个不停,心烦意乱加失眠,白天的时候还在反复琢磨,他都回国三天了,邵礼一直没动静到底是几个意思,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全攒起来搁这儿等他呢。
慕谦越想越不痛快,胡乱的翻找自己的口袋,一根烟递过来,他借着凑近的火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房间里满地狼藉,其他人都被梁城打发走了,只剩下他自己,惨兮兮的挎着脱臼的胳膊,留下来和他倒霉的兄弟患难与共。
梁城在慕谦边上并排坐下,擎着脱臼的胳膊,费劲巴力的往后蹭身子,仰头靠到床边。
他和慕谦一起长大,从小无话不谈,现在边上没旁人,梁城也就不用顾忌慕谦面子不面子的,直接问他:“怎么被揍成这样?邵礼又没在房间里藏人埋伏你,身手变得这么差劲?”
慕谦没出声,他也说不上来,从进房间看到邵礼和林清,他这个捉奸方就扮演的不怎么投入。
尤其是和邵礼动手之后,他甚至后悔,好几次想停下来,但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
邵礼带着林清从酒店出来叫了代驾,上车后他对林清说:“你指路,让师傅先送你回去,我眯一会。”说完他往后排一靠,闭上了眼睛。
林清从副驾驶转过身子,看了邵礼一会,不知道邵礼是怎么样想的,但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琢磨了一会,像暗自下定了决心,转过来对司机讲:“师傅,先顺着路朝前开吧。”
大半夜,林清指挥着司机,可北京城漫无目的绕,邵礼都睡醒一觉了,发现他还在车上。
之前在酒吧,红酒洋酒啤酒掺着喝,现在后劲上来,邵礼头疼的厉害,他按住跳突的太阳穴,问林清:“你家还没到?”
林清没吭声,鼓捣半天回过头,用蚊子大的声音说:“我现在不想回家。”
“那不早说?”邵礼头疼的不耐烦,看林清扭捏的样子,缓了缓对司机说:“师傅掉头,回我家。”
深夜的马路上没什么车,邵礼已经困意全无,他手肘杵在车窗边缘,偏头望着频频倒退的街景,神色恍惚。
他承认自己对慕谦动了心,不然怎么会在收到那张照片时,双手颤抖到无法控制,整个晚上深深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反反复复折磨自己,亲手割掉心间带着创伤的腐肉,红着眼眶熬到天亮。
就算疼的要死,也要装出不疼的样子,那样反而伤害你的人会泄气。
成年人的崩溃带有应激防御,是清醒的,无声的,甚至是自律到收放自如。
分手的那天,邵礼像往常一样,起床锻炼身体,冲完澡为自己做了份简单早餐,然后开车去商场挑完礼物,回父母家为老爷子庆祝生日。
他克制到生活的湖面,没有因慕谦的离去荡起一丝涟漪。
直到第三天,唐文瀚发现邵礼家别墅门口,慕谦送的雕塑不见了。
才被他轻飘飘的告知了一句:“我们分手了。”
唐文瀚究其原因,邵礼没有提。
真正的了断不计成本,他不愿意再浪费心神,也不想和慕谦再有任何的瓜葛,更没必要给自己的朋友添堵。
邵礼清楚,一旦被唐文瀚知道事情的经过,肯定是消停不了的,没必要的事情,他索性压下来。
可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所有的事情的极端走向,都是他之前所没能预料的。
今天的起因是好几天没闹腾,唐文瀚在三里屯的定好位置,就一直打电话催邵礼赶紧到,他说今天撺局,是专门为庆祝邵礼重获单身的,并且警告:人都约齐了,他邵礼是主角儿,不能迟到更不能不来。
唐文瀚把话说到这份上,邵礼即使没什么兴致,也卖他个面子。
铁打的友谊,流水的爱情。
邵礼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澡,收拾妥当,下楼开车。
不到夜里十二点,三里屯还没开始堵车,邵礼很快就开到了,将车停好,支身没入夜色喧嚣的人群里。
邵礼是OB常客,不用问就知道唐文瀚订的哪个位置,他穿过人群一直朝里走,远远就看见卡座上以唐文瀚为首的京城“纨绔”们。
这时唐文瀚也看到了邵礼,起身招手,旁边的人将中间的位置让出来。
邵礼落座,马上有人端酒和他碰杯:“单身不早说,这多少人惦记你,心没点数啊?”
邵礼仰头一饮而尽,酒杯往桌子上一叩,挑起眉梢笑吟吟道:“哪呢,人领来给我看看呗。”
他话没落地,就听见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哥举手喊道:“我!”
新鲜的面孔,目光炙热,邵礼看过去,唐文瀚一巴掌扇那帅哥背上,“你个屁,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
邵礼笑吟吟将脸转向别处。
酒过三巡,大伙玩的嗨,不知道从哪桌蹿过来了几个醉鬼,在那聊起了慕谦。
谁也没正眼瞧这几个人,奈何他们声音大,其中一个醉醺醺爆料:“你们知不知道?邵礼让慕谦给甩了!”
卡座上的人一起望过去,正赶上邵礼去了卫生间,坐上的朋友警告那个醉鬼,“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那人以为自己遭到了质疑,来劲了,“他邵礼再怎么样,架不住人林清活儿好,哥们儿早就料到,林清偷摸不了几天就得转正!”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唐文瀚拎着酒瓶子站起来,登时把醉鬼吓了一跳。
他晃晃悠悠起身,一回头看见邵礼,夺路而逃。
醉鬼这么一跑,坐实的消息的可信性。
一群人看向邵礼,他的身影被酒吧迷乱灯光切割,之前察觉到慕谦和林清不正常的细枝末节,前后一点点串联起来,勾勒出他不可接受的真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之前就好奇,梁城身边怎么突然冒出个表弟,和慕谦举止亲昵。
原来不是什么狗屁表弟,是慕谦以这个名义,明这面儿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小三儿,而他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真他妈的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