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愿依旧》椿绘

17、17

　　那晚，雨势太大，叶忻被困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店铺门口，她看见了蔡昊霖。

　　她撑起伞，离开了屋檐的遮蔽，往前迈了几步，雨点顿时打在伞上，哗哗作响。

　　叶忻想要喊住他，问他能不能帮自己一次，送她回家。
　　可是雨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鞋子早已湿透，雨滴打在身上，叶忻打了个寒颤。

　　她绕过积水的井盖，抬头时，便看见蔡昊霖撑着伞，弯腰，对着她的好朋友邱愿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温柔。

　　酸涩慢慢弥漫上心头。

　　对他的喜欢，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叶忻紧握伞柄，跟在他们身后，窥见他对邱愿的温柔，是一把倾向左边的伞，是弯下腰稳当的脊背。

　　他一直这么温柔知礼，对谁都好。但又好像不一样。

　　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是邱愿。

　　......

　　食堂。

　　叶忻还没来，邱愿打好饭，顺便买了杯柠檬汁，在窗边找了位置坐下。

　　叶忻很喜欢柠檬。

　　她撑着下巴，右手时不时转一下笔，在习题书上圈圈画画做批注。

　　一刻钟后，叶忻在对面坐下。

　　点的两碗馄饨现在已是温热，吃着刚刚好。

　　邱愿往碗里加了点醋，搅和着，把其中一碗推到叶忻面前，把柠檬汁一并放在她手边。

　　认识了一年，也不需要什么拐弯抹角，邱愿单刀直入，道：“忻忻，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为什么你不理我了？”

　　叶忻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往嘴里送了一颗小馄饨，不语。

　　其实也没有什么矛盾，但就是不想搭理邱愿，不想跟她说话，看到她和别人一起玩会不高兴，看到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高兴。
　　叶忻也道不清说不白自己的感受，跟个幼稚鬼一样。

　　邱愿留给她时间回答，问完便不再说话。

　　“邱愿。”叶忻喝了一口柠檬汁，酸中又夹带些苦涩，“我们友情没有问题，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解决不存在的矛盾。”

　　“你邀请我的消息我看到了，我忘记回了而已。”

　　邱愿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缓缓道：“我们是和好了吗？”

　　“没有矛盾，哪来的和不和好？”

　　邱愿嘴角蔓延起一抹笑，就像当初叶忻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天真烂漫。

　　而后的上学日，邱愿时不时就会去七班找叶忻聊聊天。

　　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被动，让叶忻在这份友情中患得患失，人对友谊总是有些占有欲。

　　一来二去，她在七班混了个眼熟，每次她往七班教室门口的走廊里一站，总有人会帮忙喊叶忻。

　　邱愿是个内敛的性子，其他人搭话也只会淡淡地回应，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

　　总有些同学在她走后，围在叶忻周围讨论着邱愿：“和邱愿做朋友是什么感觉？”

　　“感觉她不太喜欢搭理别人。”
　　“也还好吧。”
　　“......”

　　叶忻听得烦躁，全是关于邱愿的事，摆了摆手，打发了一群喋喋不休的同学：“她只是有点慢热。”

　　叶忻有点排斥这种感觉，她不想要自己是因为邱愿而受关注。

　　她和邱愿挑明，不需要这么主动，顺其自然就好了，邱愿了然，不再这么笨拙地去维系这段友情。

　　月考成绩出得很快。

　　前十名几乎被一班的同学占领。

　　第一，许嘉澍。
　　第二，蔡昊霖。
　　第三，xxx。
　　第四，xxx。
　　第五，陈婕斯。
　　......

　　邱愿和林淮月在年级榜前找着自己的名字，手指从左划到右，最后右边第二块板子下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243名，邱愿。

　　偏科，物理拉分太严重了，即使她文科总分是年级前五，也补不上理科的漏洞。

　　林淮月见她心情不太好，安慰道：“很厉害了！你文科甚至都比许嘉澍高出几分，高一下分科了直接甩别人一大截，没事的哈，你看我才270，都快掉到300名开外了。”

　　林淮月一直给她打气，邱愿扯了扯嘴角。

　　许嘉澍和吴林杰就站她们俩身后，第一和第二的分数咬的很紧，只有几分之差。

　　“不行啊阿澍，才甩这么点分？”吴林杰勾着许嘉澍的肩膀，欠欠道。

　　“分数够用就行。”

　　林淮月没忍住朝他竖了中指：“死装。”

　　许嘉澍懒得搭理林淮月，偏了偏头，看见邱愿正记着自己的各科分数，还有擦着及格线过的物理成绩。

　　回教室后，好巧不巧是物理课，邱愿全程不敢走神，专注地听着，作为班里物理倒数，不免被老师叫起来好多次回答问题。

　　一节课下来，可谓是胆战心惊。

　　许嘉澍见她苦恼地趴在桌上，红笔不停地往卷子上写着解析。

　　他学着她的方式，随便撕了张纸条，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推到她面前。

　　[我是摆设？不会的问我。]

　　邱愿撩起眼皮，杏眼亮了亮，趁老师不注意，从桌洞里抓了一把荷氏，小声回应：“贿赂。”

　　许嘉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嗯”了声。

　　/

　　一中校运会在十二月头开展。

　　沈丽华安排蔡昊霖拿着抽号箱，规定抽到什么就参加哪个项目，以免哪个项目有空缺。

　　邱愿被选做一班的举牌员，但不幸的是她还抽到了女子三千米。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焉在课桌上，也没有女孩子愿意跟她换，谁愿意去跑三千米，累死累活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所幸的是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月的练习时间。

　　篮球联赛在校运会前，许嘉澍，吴林杰也都是校队的，但这次主要是高二的主场，高一的新队员让道，宋淮之打的位置是小前锋。

　　林淮月拉着邱愿参加了校队后勤，两人长得漂亮，被体育部部长拉去啦啦队凑人头了。

　　“淮月，我不会跳舞啊。”邱愿揪了揪林淮月的衣角。

　　林淮月有舞蹈基础，从小就学了爵士舞，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跟邱愿保证，道：“很简单的，零基础也能跳，我教你，包会！”

　　邱愿每天除了放学跑两圈练练耐力，还要跟林淮月去练舞室学啦啦操，忙得不可开交。

　　选的舞蹈是twice的《yes or yes》。

　　林淮月是舞社的预备役社长，教人很有一套，其他七位都是有些舞蹈基础的女生，可以自己扒舞，林淮月只用负责把邱愿教会。

　　“愿愿，副歌part你c位。”林淮月看着视频扒舞，点了暂停键，“就这个位置。”

　　视频停在1:15处，林淮月手指点在一个穿灰上衣女生身上，她往后拉了几秒进度条，定格在敬礼动作：“看，我觉得你超级适合这个动作的！我教你！”

　　“我最多就在小学元旦晚会上跳过一些幼儿舞蹈。”言外之意就是她不行。
　　邱愿对自己没有把握，还让她站c位，心里忐忑。

　　“相信我嘛，位置是轮c的，别怕，我是这个位置，领舞。”林淮月撑着下巴，点了点另一个女生，“包教包会！”

　　“好。”邱愿可算是松了口，其他队员也很友好，还会指点她的动作。

　　离篮球赛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对林淮月来讲，教会邱愿绰绰有余了。

　　她很有耐心地教邱愿动作，先把大体的动作扒会，后面再抠细节，周末再约个时间走一下位。

　　邱愿很努力地配合，学得还挺快，对着镜面一遍遍练。

　　“OK！非常棒！”林淮月拍拍手，“我现在教你副歌部分。”

　　林淮月0.7x倍速教学，数着拍子，让邱愿跟上，“右手出，腿左右打开，挥手打前，抬右脚。”

　　“双手向外转两次，左脚抬起，双手往里转一圈。坐胯，敬礼，提胯。”

　　邱愿跳得很顺，几遍就过了，就是力度不够。

　　“动作放开一些，夹腿比ok，右左右。”邱愿照作，动作逐渐放大，慢慢加力度。

　　“对对就是这样，然后划手，腿交替抬脚跟，退左脚，出左手，抬手提胯两次，夹胳膊，腿合开，比ok。”

　　林淮月领着邱愿过了几遍，数着拍子让她自己试过一次。

　　手打转，左胯，敬礼，提胯，邱愿心跳逐渐加快，胸口不断起伏。

　　“我就知道你可以吧！非常棒！”林淮月鼓掌，“明天就可以学完啦，后面动作都大差不差。”

　　邱愿饮着水，汗珠顺着脸颊滴在肩膀，她点点头。

　　篮球联赛在下周五，啦啦队的九个女孩约在本周六下午走一次位，完整跳一次。

　　邱愿的动作细节已经被林淮月抠得差不多了，可以流畅过一遍。

　　队里除了邱愿和林淮月，其余七个都是高二的学姐，两人的性格都很讨喜，学姐们特别照顾她们俩，聊得合拍。

　　第一次磨合出乎意外的顺利，就只是邱愿有几个地方慢半拍，走位不小心和一个学姐撞到，大体上完成得挺好。

　　“跳爽了。”被邱愿撞到的学姐名字叫段绵绵，她也没计较，“我听淮月说你第一次跳，很不错啊！”

　　“谢谢学姐。”邱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大家都是鼓励式相处，氛围很好。

　　九个女孩围坐成一圈，纠正磨合中的一些不足。

　　“邱愿，我记得你是新生军训唱《稻香》的对不对，要不这次开麦唱跳怎么样？”

　　“我都可以。”邱愿回应道。

　　大家商量了一圈，一致同意开麦唱跳，林淮月自告奋勇找文娱部借麦。

　　“淮月，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文娱部部长啦？”段绵绵喝了口奶茶，笑着说。

　　“嘿嘿，那就麻烦学姐啦！”林淮月吐了吐舌头，挽着段绵绵的手撒娇。

　　“再来一遍吧，唱跳的。”段绵绵站起身，问邱愿：“我们几个唱歌还行，但都挺业余的，歌词你记得吗？”

　　“记得的。”这几天边练边记，早就会唱了。

　　她唱歌是姜寒枝教的。之前在江城的时候，姜寒枝在酒吧驻唱，就是那时候跟着表姐学的。

　　林莲不让她跟姜寒枝走太近，但邱愿总是会偷偷跑去找她，一来二去，虽说算不上有多专业，但是唱得很不错。

　　“好，来吧。”

　　邱愿走位到副歌part时的c位，挥手打圈，坐胯，敬礼，顶胯：“看你不知道选什么好，我就为你准备了，在这当中二选一吧，选吧，yes or yes——”

　　唱跳耗体力，但她声线还是稳的，韩语歌也不在话下，声音清透干净。

　　“......”
　　“It's all up to you.”
　　“yes or yes——”

　　最后的end pose，邱愿站在c位，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

　　很完美的一次磨合。

　　“perfect!”林淮月飙了句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