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愿依旧》椿绘

12、薄荷

　　邱愿坐在最后一排，她喝完AD钙奶，往后一扔。

　　瞄头挺准，中了，许嘉澍挑了挑眉。

　　她埋头在便利贴上写着什么。

　　片刻，一张蓝色的便签被推到他桌上，上面是邱愿端正秀气的字：
　　[我帮你写检讨吧，毕竟是因为我才被罚的，对不起。]

　　她思来想去，毕竟是因为她才打的架，还被罚写了检讨，既然不能替许嘉澍念检讨，写还是可以的，不过检讨怎么写？

　　邱愿传完纸条后，凝重地看着桌面，她从小到大还没写过检讨。

　　构思。
　　嗯。
　　检讨。
　　怎么写？

　　许嘉澍将纸条揉成团投进了垃圾桶，声音压得很低：“别多想，顺手而已。”

　　邱愿抽出一张活页纸，横线上已经写了开头。
　　[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许嘉澍，我因为与高一九班的邢敬打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许嘉澍见她奋笔疾书继续写下：[为此我感到十分惭愧。]

　　“……”

　　他无奈地轻笑：“惭愧？”

　　邱愿的脸隐隐发热，人畜无害地看着许嘉澍。

　　他本来不打算写什么破检讨，随便现编一段应付一下就得了，但看邱愿这认真劲儿，他没撤，抽过那张写到“惭愧”的纸，接着往下补充。

　　半晌，许嘉澍转了转笔，扣上笔帽。

　　邱愿瞄了一眼他写完的检讨，字迹张狂无边。

　　偶然瞥见一句“狗挡道，见一次打一次”，她惊奇地看着许嘉澍。

　　他云淡风轻地说：“同桌，检查一下？”

　　邱愿脑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许嘉澍将检讨塞进抽屉，又趴下睡觉。

　　……

　　宋淮之踹了踹许嘉澍的课桌：“喂，放学了。”

　　“找死？”

　　吴林杰探出头，一脸八卦：“邱愿，听说阿澍救下被困之于烂桃林中的你？对于这种英雄救美的行为，你有什么感受？”

　　他抽了一本许嘉澍抽屉里的练习册，卷成直筒，佯装记者问道：“请讲。”

　　许嘉澍将椅子踹回原位，一手提起书包，毫不留情地对吴林杰说了句：“滚。”

　　邱愿笑了笑，配合地凑到纸筒前，淡淡说：“谢谢这位英雄。”

　　许嘉澍睨她一眼。

　　“晚上开黑不？”吴林杰偷偷摸摸掏出手机，“我叫了几个人一块打。”

　　“行。”

　　“我有事找一下姚佳老师，你们先走吧。”邱愿理了理手里的政治卷子，清点着数目。

　　林淮月蹲在桌洞前，伸了伸手臂，比了个OK的手势。

　　“祖宗你能不能快点。”宋淮之催着找不到卷子的林淮月，语气不耐烦。

　　“叫什么，我找不到卷子了，等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宋淮之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快点帮我找啊。”

　　“事真多。”宋淮之蹲下，与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林淮月呼吸一窒，慌乱偏过头，额头撞上了桌角。

　　林淮月疼得骂了句脏话：“我草。”

　　宋淮之一边埋怨着，一手拉起她：“真服了你了。”

　　他低着头把她刚刚翻乱了的书叠整齐，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张叠成豆腐块的卷子。

　　“......”

　　“失误失误，嘿嘿。”林淮月做了个鬼脸，“走吧走吧。”

　　“去办公室找愿愿一起回，鬼知道那个傻逼会不会又堵在校门口。”

　　下一秒，林淮月就很想扇自己的乌鸦嘴，他们在楼梯间碰见鼻青脸肿的邢敬又在纠缠邱愿。

　　邱愿去送整理完的政治试卷，办公室半个人影儿都没有，老师们的会议延迟，现在还未结束。
　　她把卷子分类好，贴上便利贴区分。

　　“邱愿。”

　　她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到，手一抖，便利贴掉在地上。

　　邱愿蹲下去捡，被邢敬一把抓住手腕，不久前被他拽红的红印还没褪。

　　她皱着眉说：“你干什么？”

　　邱愿挣脱，却两只手都被抓住，她手腕细，邢敬轻轻松松就扣住了。

　　“老子他妈这张脸被许嘉澍打破相了，要怎么讨回来？”邢敬用舌尖抵了抵腮帮。

　　邢敬本想打不过许嘉澍，收拾一下邱愿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邱愿现在像只被惹毛的猫，全身颤栗，勾起了他的玩味。

　　长的是真他妈的纯。

　　邢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邱愿：“要不陪老子一晚，这账就一笔勾销。”

　　“无耻。”

　　邱愿拇指按了下手里的笔，趁邢敬没有注意，往他手臂上扎。

　　“卧槽！你他妈的！”邢敬痛得甩开了手。

　　她下手没轻重，不知道分寸，用了很大的力气往他手臂上扎。

　　楼层里没什么人，邱愿慌乱地跑向楼梯口。

　　“我呸！”邢敬追上她，邱愿背着书包跑不快，刚到楼梯口就被他抓到。

　　她头皮发麻，高马尾被邢敬拽住，邱愿吃痛地“嘶”一声，没站稳，脚一踩空摔下楼梯，白皙的细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的衣领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邢敬站在台阶上，笑得下流。

　　邱愿忍痛扶着墙爬起，一瘸一拐地跑下楼梯，邢敬一步步逼近她。

　　“邢敬！这里是学校！”空旷的教学楼里，邱愿的声音破碎。

　　“那你的意思是，在校外就可以*？”他公然对邱愿开起黄腔。

　　“看到没，你他妈给老子扎的口。”邢敬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看你表现怎么样，表现的好我就不计较了。”

　　邱愿感到一阵恶心。

　　“是吗？我看你表现怎么样如何？”冷冷的声音打破这般死寂，许嘉澍跳下楼梯，书包砸在邢敬脸上。

　　他们找不到人，办公室的书撞倒一片，许嘉澍最先听见邱愿的声音，狂跑下楼。

　　许嘉澍看见邱愿小腿上的血痕，冷冷道：“住院如何？”

　　邢敬不是没有听说过他曾经把人打住院的事情，人人都知道。

　　他听到“住院”两个字，无意识地发抖。

　　之前和陈寂洲待一块的时候，许嘉澍什么架都打过。

　　陈寂洲跟那群人玩机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俯冲，要命的玩法，其中有人耍了阴招，陈寂洲差点摔下山崖丧命。

　　庆幸的是，陈寂洲命够硬，车翻了，人被挂在山崖上的一颗歪脖子树，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

　　他们就把那群人堵了，论战斗力，明显许嘉澍他们占上风，个个都是从小打到大的，耍阴招的那位被赏了跟陈寂洲同房共处。

　　邢敬大叫着给自己壮胆，声音抖得厉害：“许嘉澍，你要是把我打住院了，你他妈也别想在这待了！你就是杀人犯！”

　　“是吗？”许嘉澍拽着他的衣领，往墙上一撞，邢敬背后一片凉意。

　　“愿愿！你怎么样？”

　　林淮月他们跟在许嘉澍后，林淮月扶起邱愿，理好了她的领子，又气不过，往邢敬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傻逼东西！”

　　“这有监控！我举报你们！”

　　“你还知道这里有监控！我明天就去找保安调出来，看你这傻逼东西是怎么欺负我们愿愿的！”

　　校外。

　　林淮月扶着邱愿去了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所幸伤口不深。

　　巷子里邢敬的惨叫声声不断。路过的行人匆匆几眼而过，显然是家常便饭了。

　　这一天都因为她的原因起起伏伏，邱愿不安道：“淮月，会不会出人命啊？”

　　林淮月摆摆手：“他们有分寸的。”

　　惨叫声渐渐小了，偶尔掺杂着几声呻.吟。

　　林淮月见宋淮之拿着瓶AD钙奶进来，拍拍邱愿的手：“他们好了，走吧，姐送你回家！”

　　宋淮之扔了罐可乐给林淮月，AD钙奶给了邱愿。
　　“阿澍买的。”

　　“他人呢？”邱愿接过道了声谢。

　　“阿澍在外面。”宋淮之说，“那智障已经送去医院了。”

　　她一出诊所，就看见许嘉澍靠在巷子边，暖黄的路灯撒在他身上，指尖夹着烟，烟云笼罩，他的侧脸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好了？”许嘉澍一顿，把烟掐灭。

　　邱愿点点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糖吗？”

　　邱愿翻了翻书包，掏出几颗荷氏：“这个可以吗？”现在只有这个了。

　　许嘉澍抓了两颗，往嘴里一扔，凉得发苦。

　　他自然地提过邱愿的书包：“送你回家。”

　　“我送！”林淮月打断他们：“说好我送的！”

　　“有你什么事。”宋淮之拎着林淮月的衣领，把她拽回自己旁边。

　　吴林杰了然：“今晚就不开黑了，我叫他们散了，下次再一起玩了。”

　　邱愿与其他三人告别：“谢谢你们，下次我请大家吃饭。”

　　“一言为定！”

　　许嘉澍和邱愿往反方向走。

　　她一路上一直在斟酌怎么跟奶奶解释腿上的伤，到家门口都没发觉。

　　还有，他打架的事。

　　他经常打架，虽然身上看着没有多大的伤，偶尔就一些小擦伤。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他还帮她这么多次。

　　邱愿转过头，对站在她身后的男生说：“许嘉澍，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许嘉澍一怔，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好。”

　　邱愿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干净清凉，随即也回应了他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

　　嗯，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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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嘉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