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引》下棋的女子

1、第 1 章

　　序：永元年间，象棋活动蔚然成风，圣上应天顺时，诏曰：全国各地举办象棋大赛，凡通过层层选拔，最终获胜者，封为“棋待诏”，位同一品大臣，且赏黄金万两。

　　01.南坡山墓园，天微微亮。
　　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的穷书生慢慢行进在两座高高立着的坟茔之间的一条狭窄小道，一阵风吹过，冥币的灰烬随风起舞着。
　　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墓园偷东西的穷书生一边走，一边念叨，给自己壮胆：“读书人，最没用，死读书，烂如泥；三句承题，两句破题，之乎者也，次次落榜；今日放荡，斗胆一回，做个小贼，菩萨在上，保佑小生，大吉大利，盗块如意……”
　　突然，穷书生的注意力被前方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他定了定睛，一脸困惑地慢慢靠近那东西。
　　半空中，响起穷书生惊恐的叫声。

　　02.无双城衙门后院，一大片空地上，丁小七正在和衙役秦操进行格斗对决，丁小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波叔和展师爷以及其他几名衙役观战，波叔的嘴巴上有一道瘆人的陈年旧疤，他舔了一下嘴唇，严厉地拍了一下手掌，微微弯着腰，如同一个教练，大声呵斥丁小七：“力量集中在拳头上，转动你的腰部，把拳挥出去！”
　　丁小七紧紧抿着嘴，面对比她高一头的秦操，丝毫不畏惧。
　　秦操作势进攻姿态。
　　秦操：“对不住了，丁小七，这关系到男性尊严，恕兄弟不能放水了。”
　　丁小七防御姿态，一边左右移动着脚步，一边说道：“谁要你放水，放马过来便是！”
　　秦操：那我来了哈。
　　丁小七：来吧！
　　话音刚落，只看到秦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直直地用整个身子冲向丁小七，丁小七整个人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闭的嘴唇发出一道闷哼。
　　丁小七咬着牙，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操走上前，想要搀扶她起来，丁小七眼珠子一转。
　　波叔看到丁小七逮到机会，准备反击的那种狡黠又坚定的眼神，嘴角露出严父一般的微笑。
　　丁小七趁秦操分神，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使出全身的力量猛击一拳秦操的肚子，秦操痛的叫出声，捂着肚子之时，丁小七又一把抱着秦操的膝盖，再运用整个腰部力量，往旁边一拉，秦操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衙役们欢呼吹口哨。
　　秦操羞的满脸涨得通红，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身。
　　秦操：刚才不算！你耍诈！我们重新来过！
　　波叔走到展师爷身旁，坐了下来。
　　展师爷：不错嘛老肖，这丫头被你训练得都敢跟男人一较高下了。
　　这时，衙役丁匆匆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衙役丁：波叔，南坡山墓园，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
　　波叔立即起身。
　　波叔：带上家伙，行动！
　　众人异口同声地：是！

　　03.南坡山墓园，衙役甲乙丁三人四处查勘，波叔和衙役丙在不远处问询穷书生。
　　丁小七蹲下身子，细看尸体，只见火焰已经彻底烧掉了肌肉组织，只剩下一个人体骨架。
　　秦操注意到尸体周遭地上一滩棕色的油脂沉积物，蹲下身子，指着沉积物问道。
　　秦操：这是什么？
　　丁小七：脂肪。
　　丁小七的脸靠近盆骨残留物。
　　秦操：烧的这么彻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
　　丁小七：很多人会以为烧尸可以完全毁尸灭迹，但实际上，人体很难被彻底烧掉，所以倘若犯了罪，千万不要妄想通过烧尸来掩盖罪行；死者是一名男性。
　　秦操：啊？
　　秦操凑近，一脸不解：“哪里看出来的？”
　　丁小七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一根细毛刷子，接着小心翼翼掸去盆骨位置上面覆盖着的些许灰烬。
　　丁小七：看骨盆，腹侧没有弧形骨桥，下耻骨部位也没有内凹。
　　秦操茫然：“丁小七，你说人话。”
　　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的波叔，拍了一下秦操的后脑勺：“让你平时多读点书！”
　　秦操吃痛地摸了摸后脑勺。
　　丁小七：简单来说，就是死者没有可以怀孕生子的生理构造。
　　秦操：哦，原来如此，厉害啊丁小七！
　　波叔蹲下身子。
　　波叔：年龄能大致判断出来吗？
　　丁小七：确切的年龄需要进一步验明，不过从足部骨头来看，约莫是一名中年男子，第一跖趾关节变形肿大，死者生前患有“痛风”，长期进食肉类，特别是动物内脏，所以家境富裕。（备注：在古代，只有富裕人家，才吃得起肉类）
　　丁小七看向长长的大腿骨：“从股骨长度来看，死者身长约莫7尺5寸。”
　　秦操不禁连连赞叹：“丁小七，你真的太厉害了！”
　　虽是盛夏，但清晨山里的气温有些寒冷，波叔吸了吸鼻涕，他盯着破裂严重，烧的几乎炭化的颅骨。
　　波叔：自杀还是他杀，能看出来吗？
　　丁小七：得详细尸检才能确定，目前来看，没有明显迹象显示是“他杀”。
　　丁小七将视线落在烧得如同树枝一样的四肢上，整个四肢的形状如同一个蹲伏的拳击手。
　　丁小七：四肢也没有被捆绑过的迹象。
　　秦操：会不会绳子跟着一起烧掉了？
　　丁小七摇摇头：“灼烧会让肌肉收缩，四肢呈斗拳状，如果死者生前是被绳子绑着的，手或足应该是伸直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卷”了起来，所以，死者生前没有任何肢体活动限制。”
　　波叔和秦操一前一后站了起来。
　　波叔盯着遗骸：“不过通常而言，引火自焚是一种极端的自尽行为，多半带有公开抗议、示威之意。”
　　丁小七点了点头。
　　秦操：“如果是自焚的话，那他选择死在墓园，是有心为之？
　　秦操环顾周遭，搓着有些凉飕飕的双手掌心。
　　“可这里一个大活人都没有，他向谁抗议？又示威给谁看？”
　　波叔和丁小七不约而同地眉头微微一皱，两人表情一致，似乎从秦操无心的话里想到了些什么。
　　丁小七：操儿，速去取一筐木炭、一篓芝麻，一把扫帚过来！
　　秦操虽一脸狐疑，但想到丁小七的专业素养，自知她要这些，肯定有用意，于是快速应道。
　　秦操：得令！
　　正午的阳光刺眼地照耀在大地上。
　　几名衙役合力将一筐木炭、一篓芝麻放在地上。
　　而原本的尸体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尸体已经被小心翼翼移放在不远处的一张白布上。
　　三名衙役一个将一块块木炭放在原本焚烧尸体的地方，接着点燃木炭，另一个衙役手持扫帚，另一个做好撒芝麻的动作。
　　丁小七：尸体焚烧时，身上的肌肤及骨髓中的脂肪会因受热而融化，接着渗入土里，因此，如果用木炭在尸体焚烧处加热，油便又会从土中透出，待扫去木炭，趁热将芝麻撒在地上，那么芝麻中的油便会连同尸体中溢出来的脂肪油凝聚在一起，经过扫帚轻扫后，仍旧黏在地上的芝麻便呈现出尸体被焚烧时的姿势。
　　此时，地上已经形成的芝麻人体轮廓，只见脑后左侧有无数芝麻聚集。
　　丁小七蹲下身子，用手丈量那一处芝麻的长宽。
　　波叔：这一处的芝麻为何如此密集？
　　众人亦是一脸好奇地盯着。
　　丁小七：伤口流血，油迹浓稠的缘故。
　　众人恍然大悟，点着头。
　　丁小七：死者身长7尺3寸，后脑偏左侧伤口斜长3寸1分，宽2寸1分，亦是致命伤。
　　丁小七说完，起身，一脸严肃地对上波叔的视线。
　　丁小七：可以肯定，这是一桩他杀命案。
　　波叔微微眯起眼。
　　波叔：凶器为何物？
　　丁小七看了一眼周遭。
　　丁小七：有待进一步验明；不过根据凹陷骨折形态来看，八九不离十，是一个重石块。
　　波叔：这里到处可见石块砖头，那么这极大可能是一桩激情犯罪，凶手就地取材，如此说来，凶手作案后，通常会将石块丢弃在案发附近！
　　波叔转过身，看向秦操等人。
　　波叔：封锁整个墓园，外人不得踏入！扩大勘查范围，仔细寻找沾有血迹、毛发的石块砖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动作要快！
　　众人异口同声地：是，波叔！

　　04.一组碎镜
　　南坡山墓园，几名衙役分头行动，弯着腰，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
　　衙门，停尸房，丁小七在认真地二次验骨。
　　波叔和秦操等人走访大街小巷的民众，大家都说无人失踪，秦操抱着失望的心情，随着波叔先回衙门。
　　南坡山墓园，一条羊肠小道上，衙役甲突然从草丛里发现什么，他兴奋地转过脸，冲着不远处的衙役们喊道。
　　衙役甲：找到凶器了！

　　05.衙门内，波叔、丁小七、秦操、衙役甲丙丁坐在一张长桌前，探讨着案情。
　　丁小七：死者，男，正值不惑之年，家境富裕，体型偏胖，身长7尺3寸，生前患有痛风，脑颅骨一处致命凹陷骨折损伤，根据创角的形态，可以断定案发时，死者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重击后脑致死，随后被焚尸，凶手身长短于死者，死者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寅时。
　　波叔看向桌上放着的沾血石块。
　　波叔：这就是凶器？
　　丁小七：是，现场发现的这块重约3斤7两的沾血石块，比对死者颅骨伤痕，且在创口内发现一粒同质石块碎屑，确定就是本案的凶器。
　　波叔：阿壬，你那边什么情况？
　　衙役甲翻阅记录，将现场脚印画像一页推到众人面前。
　　衙役甲：我们在凶器丢弃附近，发现一组疑似凶手逃逸足迹，综合所有迹象来看，脚印的主人是一名男性，中等个头，从鞋底纹路看，此人穿的是草鞋，脚后跟磨损严重，走路时，身体习惯左右晃。
　　秦操大脑快速运转着，他摸着下巴。
　　秦操：谋财害命？
　　衙役甲：应该是，死者衣着打扮一定不普通，身上极有可能还戴着贵重之物，很容易被歹徒盯上。
　　丁小七：有一点说不通。
　　秦操：哪儿？
　　丁小七：三更半夜，死者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墓园？
　　秦操：唔，可能性太多，说不定是喝醉了，情到深处，想起死去的亲人……
　　衙役丙：其实仇杀也有可能，如果只是单纯的劫财，何故杀了人之后，还要烧毁尸体？
　　丁小七点着头。
　　秦操突然不好意思地笑出声，他尴尬地碰了碰鼻尖。
　　秦操：也有可能是劫色。
　　丁小七皱眉，瞪了一眼秦操。
　　丁小七：正经点。
　　秦操耸肩。
　　秦操：哥很正经啊，如今这世道，男人被劫色的案子也不少。
　　波叔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波叔：阿壬，凶手往哪个方向跑的？
　　衙役甲：岭州方向，在距离墓园10华里处，有一条河，岸边有半截同样脚印，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涉水过河，但是在河对岸，没有发现可疑足迹。
　　波叔快速下达指令。
　　波叔：操儿，让老庚他们拉开一个扇形，继续追踪。（备注：扇形搜寻模式，是行业内一种标准搜索法则，如果不能确定目标对象会往什么方向移动时，通常会采用扇形搜寻）
　　秦操挺直腰板。
　　秦操：收到！
　　波叔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波叔：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秦操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这个时候，衙役乙大步走进来。
　　衙役乙：波叔，门外有位妇人报案，说相公不见了！
　　众人快速起身。

　　06.停尸房内，岳夫人对着一堆炭化物（即岳林遗体），整个人懵了，她呆呆地看了看丁小七，又双眼空洞地看了看波叔。

　　07.波叔等人在死者家中，记录每个人的口供，并走访邻居，询问死者生前为人情况。

　　08.衙门内，众人站成两排，波叔发号施令。
　　波叔：死者岳林生前作风正派，家境富裕，唯一嗜好喜欢下棋，时赢时输，无论输赢，出手都很大方，根据家眷提供的情况，岳林于昨日酉时用完晚膳之后，便说要去织梦坊下棋，由于过去，岳林经常因为下棋彻夜不归，所以今早家眷发现岳林一晚上没回来，起初都没在意；昨晚出门时，岳林身上带有大量银两，他的死，极大可能是一起谋财害命的凶杀案。
　　众人认真地听着。
　　波叔：所有人，听令！
　　众人异口同声地：有！
　　波叔：兵分三路，深入访查！老庚！
　　衙役老庚：到！
　　波叔：你带着一批人继续追踪嫌犯，不能让他越过岭州管辖范围，争取赶在他的前面堵住他！
　　衙役甲：是！
　　丁小七盯着波叔嘴巴上那道瘆人的伤疤，原本满是钦佩的丁小七脸上，表情多了几分心痛。
　　【一年前】
　　衙门大门口，众人进进出出，神色慌慌张张。
　　在门口跟丁小七、秦操说话的展师爷无意间看见波叔的身影，波叔手上沾满鲜血，紧紧捂住嘴巴，瘸着腿走过来。
　　展师爷几乎是跌跌撞撞跑下台阶，冲到波叔的跟前，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望着波叔。
　　波叔捂住嘴巴，痛的说不出话，但还是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来。
　　波叔：没事，不用担心……被小贼用刀划了一下，死不了……可惜被他跑了……
　　展师爷：老肖，出事了，你答应我，千万要撑住……
　　波叔放下捂着嘴巴的手，鲜红鲜红的血如同找到一个发泄口，不停从他的嘴巴周遭涌出，波叔一脸茫然地看着展师爷。
　　展师爷泣不成声。
　　展师爷：颜颜，颜颜她……

　　波叔的家，一片通明，众人进进出出，有的在查勘案发现场，有的在做标记等等。
　　波叔跪在院子里，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粉红色的手工布娃娃，他的头埋在膝盖里，身子一动不动。
　　丁小七慢慢走近波叔，一屁股坐了下来，默默地陪着波叔。
　　一道蓝色的闪电刺破长空，天空接着下起暴雨，倾盆大雨似要将整个人间的罪恶冲刷干净。

　　丁小七回过神，听到波叔快速发号施令。
　　波叔：秦操，你和丁小七前往织梦坊，尽快落实死者昨晚酉时至寅时的行踪路线。
　　秦操和丁小七异口同声地：是！
　　波叔：死者生前从未踏入过南坡山墓园半步，家眷也从未听他提过，那么死者极有可能认识凶手，凶手诱导死者前往墓园，行凶手段残忍，鉴于死者生前从不主动与人交恶，所以也许是凶手与死者对弈，输得精光，继而怀恨在心，同时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众人异口同声地：明白！
　　波叔：老食！
　　衙役老食：在！
　　波叔：尽快绘制出嫌犯画像，全城张贴；以南坡山墓园为中心，走访周边村落，挨家挨户排查！其次，对死者生前频繁来往的人重点摸底！
　　老食：收到！
　　波叔：好，开始行动！
　　众人异口同声地：是！
　　众人快速散去。
　　衙门内，只留下波叔一人，波叔刚想要喝口水，展师爷这时入镜头，手里提着一只刚杀好的鸡，鸡颈那里还滴着血。
　　展师爷：老肖，今晚我给你们炖鸡汤喝，搭把手，帮我拿一下，我去趟茅厕……
　　波叔转过身，视线落在滴血的鸡颈那里，波叔突然表情大变，整个人像是无法喘上气一样，右手抖动得厉害，他挣扎着想要提气，嘴巴无意识地张大着。
　　展师爷见状。
　　展师爷：糟糕，我给忘了，老肖，老肖你没事吧？！
　　展师爷话音刚落，只看到波叔的身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展师爷：老肖！老肖！

　　09.街巷，秦操一把拉住丁小七。
　　丁小七：作甚？
　　秦操上下打量丁小七。
　　秦操：身上这么脏，既然顺道，回家换身衣裳先。
　　丁小七：不碍事，查案要紧。
　　秦操：你这副模样，怕是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丁小七一愣。

　　10.丁小七的家，秦操在院子里等候丁小七。
　　丁小七在里屋卧房换衣裳，表嫂透过缝隙，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秦操，随后转过身，又唠叨起来。
　　表嫂重重地叹口气。
　　丁小七：表嫂这是又跟表哥吵架，离家出走了？这次打算在我这住几天？
　　表嫂帮丁小七穿衣。
　　表嫂：小七啊，他是铁了心，赖着你，不走了？
　　丁小七：谁啊？
　　表嫂：还有谁，院子里那个人呗。
　　丁小七：杂物间空着也是空着，再说，他也不是白住在这里的，粗活都是他干。
　　表嫂：我说你这孩子，做事怎么就不知道个轻重呢？
　　丁小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表嫂。
　　丁小七：嫂子此话何意？
　　表嫂：你父母虽已过世，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跟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同住，邻里那些长舌妇，可没少对你们两个指指点点，我来一回，听一回，耳朵都起茧了。
　　丁小七整理衣着，一边收拾随身携带的工具袋里的东西。
　　丁小七：嘴长在别人脸上，我管不了。
　　表嫂：你从小就记忆力出众，怎么现在到了嫁人的年纪，反倒连最简单的礼数都记不住了？男女授受不亲呐！
　　此时，在院子里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秦操走到窗户前，刚想敲窗催促，却听得里面丁小七有些生气的声音，秦操侧耳偷听。
　　丁小七：我丁家世代仵作，地位卑贱，但至始至终都恪守礼数，爹娘在世，对别人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爹的后事，娘一人无法周全，想找人帮忙，结果全都避之不及，包括表嫂你们；我娘因此抑郁而终……
　　表嫂尴尬。
　　丁小七：试问，“礼数”何在？“公道”又何在？
　　表嫂：你这孩子，哪壶不提哪壶，心眼咋这么小呢，难怪你叫小七，不叫大七，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丁小七背上布袋。
　　丁小七：半年前，我染上恶疾，差点死在床上，那些人明明听到我的呼救声，却因为认定我家晦气，不想触霉头，故作充耳不闻，若不是秦操来得及时，我早就断了气；他与我非亲非故，却胜过远亲近邻。
　　表嫂被说的下不了台，脸色有些难看。
　　表嫂：小七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啊，“男女授受不亲”你记不住，难道连“长幼尊卑”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丁小七：嫂子，你可知何谓“礼数”？
　　丁小七义正言辞地盯着表嫂。
　　丁小七：知恩图报即为礼，恩怨分明即为数，我丁小七向来问心无愧，近来衙门事多，我跟秦操无法分身伺候你，嫂子还是请回吧，好好跟表哥过日子，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表嫂尴尬地脸色青一片、红一片。
　　丁小七头也不回地走出卧房。
　　窗外的秦操窃笑，双手环胸，眉眼挂笑，好整以暇地望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丁小七。
　　丁小七没注意到秦操打趣的眼神。
　　丁小七：操儿，走吧。
　　丁小七大步走出院子，秦操跟上去。
　　秦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丁小七，二人并排走着。
　　秦操：不错，战斗力变强了哦，波叔真厉害。
　　丁小七：什么？
　　丁小七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看向秦操的笑脸。
　　秦操挑挑眉。
　　秦操：没什么，老规矩？
　　秦操露出挑衅的笑意。
　　丁小七停下脚步，心领神会。
　　丁小七：好啊，就从此处出发，途经线路各自安排，终点即织梦坊大门口，先到者为赢，输的人，为对方洗一年的衣裳，怎么样？
　　丁小七话音刚落，秦操撒腿就跑。
　　丁小七：臭小子，你又！
　　丁小七跺脚，快速追赶已经跑得很远的秦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