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堆风云》豫杭说易

19、魃

　　几人怀揣着铜镜，趁着夜色，一头扎进这片被黄灾肆虐过的平原。惨白的月光，毫无生气地洒在坑坑洼洼，布满黄沙的土地上，目之所及，皆是荒芜。

　　“这黄灾，把好好的良田祸害成这样。”蚂蟥压低声音嘟囔，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惨状的唏嘘。

　　李连长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机警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都别出声，这儿还是日占区，小心有鬼子巡逻。”说话间，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眼神里透着久经沙场的警觉。

　　王半仙双手紧紧攥着罗盘，那罗盘在这死寂的夜里，竟隐隐泛起微光。他脸色骤变，嘴里喃喃道：“怪了，此地阴气重得邪乎，怕是有不少冤魂还被困在这儿。”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地方要是没有冤魂，那我就是冤大头了。”

　　肖掌柜默默跟在队伍后面，神色平静，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紧张，还有那不时摸向腰间匕首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不过她还是小声吐槽了一句：“这地方要是能让人安心，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此后，他们开始昼伏夜行。白天，躲在废弃的窑洞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日军发现；夜晚，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下扬起的尘土，仿佛也带着几分紧张。

　　有一回，他们差点就被日军巡逻队逮个正着。那是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日语交谈。李连长反应极快，迅速打了个手势，几人瞬间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躲进路边的枯草丛中。

　　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蚂蟥紧紧握住短刀，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大气都不敢出；王半仙紧闭双眼，嘴里默念着晦涩的咒语，试图借助风水之力，把他们的气息隐藏起来；肖掌柜则死死捂住口鼻，眼神里满是慌乱，可还是强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李连长小声嘟囔：“这要是被发现了，咱可就成鬼子的‘夜宵’了。”

　　好在，日军巡逻队没发现他们，脚步声渐渐远去。几人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赶路。蚂蟥小声抱怨：“这鬼地方，连个老鼠都比咱跑得快。”

　　随着离新莘乡越来越近，周围的景象也慢慢有了些许生机。偶尔能看到几户人家的炊烟袅袅升起，田间也泛起了些许绿意。

　　一天傍晚，他们刚打算在一处破庙里歇脚，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李连长脸色骤变，低声道：“不好，是鬼子的军犬。”

　　几人迅速起身，握紧武器，准备迎敌。肖掌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可很快就镇定下来，抽出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日军很快就把破庙包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个戴着眼镜的日本军官，操着生硬的中文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李连长压低声音，对众人说：“大家准备好，跟小鬼子拼了！”眼神里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蚂蟥小声嘀咕：“拼就拼，咱可不想在这破庙里当俘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半仙眼尖，突然发现破庙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密道。他急忙指着密道，压低声音说：“快，从这儿走！”

　　几人猫着腰，迅速钻进密道。日军发现后，立刻追了进来。密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拼命往前跑。身后，日军的喊叫声、军犬的狂吠声，像夺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上。密道又窄又曲折，墙壁上不断有碎石滚落，砸在身上生疼。

　　“这密道到底有没有尽头啊！”蚂蟥气喘吁吁地抱怨，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几分绝望。“要是有尽头，咱早就到了，你还用问？”王半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的时候，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口。几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密道，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乱葬岗。四周墓碑林立，荒草丛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是什么鬼地方？”蚂蟥警惕地握紧短刀，声音都有点发颤。“这地方要是不阴森，那咱就是来错地方了。”肖掌柜小声吐槽。

　　王半仙脸色凝重，他环顾四周，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嘴里念道：“此地阴气更重了，恐怕有大凶险。”肖掌柜则沉默不语，眼神里满是不安，紧紧地靠在李连长身后。

　　李连长刚想开口，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怪物，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它全身长满黑毛，每一根都像是钢针，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像两团鬼火；血盆大口里，尖锐的獠牙上还挂着丝丝黏液，让人不寒而栗。

　　“这……这是什么东西？”蚂蟥惊恐地说道，声音都变了调。

　　王半仙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尸魃，是尸魃！”蚂蟥小声嘟囔：“这名字听着就不好惹。”

　　尸魃咆哮着，如一阵黑色的旋风，朝他们扑来，速度快得惊人。李连长反应迅速，立刻拔出手枪，朝着尸魃射击。可子弹打在它身上，就像打在铁板上，只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毫无作用。

　　“没用的，这尸魃刀枪不入。这玩意儿可能怕光！”王半仙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李连长脑子一转，突然想起铜镜能发光，赶忙把铜镜掏出来，朝着肖掌柜用力抛去，大喊：“试试这个！”

　　肖掌柜稳稳地接过铜镜，迅速照向尸魃。一道磷光闪过，尸魃的身上被烧出一个洞，动作也迟缓了下来。蚂蟥小声嘀咕：“这铜镜要是早拿出来，咱早就轻松多了。”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要解除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原来是日军循着声音追过来了。

　　“这下麻烦了，前有尸魃，后有日军。”蚂蟥急得直跺脚。

　　李连长咬咬牙，眼神坚定：“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

　　肖掌柜手中的铜镜光芒越来越耀眼，硬是把尸魃逼退了几步。日军见势不妙，开始疯狂扫射，子弹“嗖嗖”地擦着众人的衣角飞过。

　　王半仙一边挥舞着桃木剑，抵挡着尸魃散发的阴气，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这要是有个空调，咱也不至于这么热。”他小声抱怨。

　　这时，尸魃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上燃烧的黑毛竟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火焰，张牙舞爪地朝着众人扑来。李连长躲避不及，被一道黑焰击中，手臂上瞬间被黑色的烟雾笼罩，疼得他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李连长！”蚂蟥心急如焚，却被日军和尸魃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千钧一发之际，肖掌柜猛地把铜镜朝着李连长扔过去。铜镜在半空中飞速旋转，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竟把李连长身上的黑焰驱散了。李连长一把接过铜镜，刚想喘口气，就听肖掌柜厉声喊道：“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