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帝君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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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离开的第四日寅时
忽起的乌云聚集于归离，雷声阵阵，呼啸的阴风拍打着门窗。
闻时逸刚将窗户关好，便听得急雨已至，噼里啪啦地垂击着地面。
这样的天气完全没影响到闻时逸的好心情，他回到桌前，看着墨迹已干的文牒满足地喟叹一声。
有种放暑假后，在前四天就彻底解决掉作业的爽感。
就是不知道摩拉克斯还有多久回来......
闪电透过云层将房间照得透亮，下一秒雷声诈起，仿若就在耳边。
外界的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嘈杂，且无人制止。
闻时逸顶着暴雨出门，这才模糊地看到远方的景象。
黑沉的阴云仿佛压在大地上，黎明没有到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黑暗中。
肆虐的洪水如同饿了几天的猛兽，席卷着将尚未跑开的人们吞噬在内。
光芒亮起，巨大的能量屏障隔绝着滚滚动能的洪水。
然而，不过几秒的时间，屏障就出现了裂缝。
在屏障彻底破裂的那一瞬间，数只机关鸟将附近的人叼起振翅向上飞去，落于安全的山顶。
落地后，这些人也来不及后怕，立即对边缘处正在攀爬的人伸出手。
此时此刻，无论是人是神，都在为更多人活下去而努力。
雷雨之下，唯有闻时逸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般一动不动，只沉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阻拦洪水的魔神，奔走救人的仙人，还看到......在前几天还热情送了自己几瓶羊奶的贩羊人在即将爬上山坡的时不慎坠入洪水，不知所踪。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闻时逸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跳过了好长的剧情，突然间就衔接不上了。
故而他第一反应就是读档重来，但在没了解起因的情况下读档，也不过是进行一次场景重现。
所以他必须看下去，完完整整地看下去。
在所见之处的民众都安全之后，一只被激活的岩鲸开始在洪水中遨游。
它与水中的另一巨兽相撞，激起层叠大浪，所幸并未波及山头的幸存者。
显然，这样的事在摩拉克斯的预料之中，但他大概也未曾预料到，这只巨兽的实力更为强劲，而摩拉克斯自己也无法立刻回援。
闻时逸沉心闭目，第一次主动接入梦之魔神的梦境。
梦之魔神没有拒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秒接。
祂本想着这次或许能得到什么好消息，不曾想欧里亚斯刚一进来就漠然地看向自己，说：“你不该跟祂联手。”
梦之魔神依旧坐在祂的王座上，维持着那恰到好处的优雅笑容，“你不相信八虬的实力？”
原来那只巨兽叫八虬......刚得知名字的闻时逸立刻回想起，在摩拉克斯的手记中有对八虬的评价。
不过......既然梦之魔神直接问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没怀疑自己这是一无所知、正在套话。
还可以冒险继续问下去。
结合摩拉克斯的评价，闻时逸直接开编，“虽说八虬是当之无愧的海域霸主，但那是因为祂栖身于无底深渊。倘若相安无事，摩拉克斯自然不会先去动它。”
说到这里，闻时逸停顿一瞬，观察梦之魔神的反应有无异常。
而梦之魔神似乎不理解欧里亚斯怎么停了下来，但祂也不在意，只默然抬手示意他继续。
“现在祂出来了，而且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你觉得爱民如子的摩拉克斯还会对祂置之不理吗？”
说到这里，梦之魔神依旧保持着沉默的认同。
几秒后，祂出声道，“你的意思是，八虬利用我来吸引仇恨？”
闻时逸估摸不准祂现在什么想法，因此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故意道，“祂只是海中的霸主，可不是陆地。”
这话既可以理解为：八虬保不住梦之魔神，是个不靠谱的盟友；也可以理解为：如果出了什么事，八虬随时可以遁入深海，而梦之魔神不能。
这样一来，无论祂们之间的关系是坚不可摧还是互相利用，这话都说的适宜。
见梦之魔神依旧没有反应，闻时逸只好叹息一声，“至少你该告诉我，你们交换了什么条件。”
“难道你不知道吗？”上扬的语调中充满着威胁之色。
......是被察觉了吗？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退缩的余地，闻时逸只能装作未曾察觉般平静应道，“我只是预言，不是全知全能。”
梦之魔神久久地凝视着他，甚至离开了王座，向闻时逸缓缓走去。
细长的指甲抵在心口，恍惚间闻时逸有种自己会就此被掏心的危机感，但他只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魔神。
像是觉得这场对视变得无趣，梦之魔神顺势抬手按在闻时逸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无法背叛我的，对吧？”
这是一个控制的举动，但这话也是梦之魔神在犹豫是否交出一部分信任的象征。
心脏跳动的频率并未因此而改变分毫，闻时逸自然地反问道，“你不信我，难道还要信八虬？”
长达三秒的对视后，梦之魔神骤然笑了起来，“你说的对。”
祂终于松了手，却又在凝聚出一团如同梦幻糖果般彩色的能量。
“这是？”闻时逸凝视着它，虽然尚未感知到任何不详的气息，但这里毕竟是被梦之魔神所支配的梦境......
“一份奖励。”祂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着，“吃掉它。”
没有任何犹豫，闻时逸依言照做。
只要能验证出这东西的作用就不亏，反正他还可以回档。
能量似乎瞬间就扩散到全身，闻时逸感觉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起来。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怀疑这是不是什么违禁物品，但这种感觉又消散的很快。
稳定的情绪弥漫开后，闻时逸看到了万里晴空下、安静地站在花海中的少年。
他和他的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在这宛若桃源仙境般看着他的亲人嘻笑打闹。
没有灾害，没有战争，平和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这是一个美梦，一个不会有任何遗憾的美梦。
在闻时逸清楚的意识到这点时，他醒来了。
——真正意义上的醒来。
睁眼就是未褪的洪水、松了口气的民众和......不知在何时归来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没有入水，而是用玉石与矶岩塑造出一只鸢鸟。
在摩拉克斯的控制下，鸢鸟在成型后就盘旋着登上高空，阴云在这一刻被驱散开来，露出已至未时的太阳。
下一瞬，高空中的鸢鸟如烈日投出的长枪般直插战场。
被石鲸干扰无法躲避的巨兽被鸢鸟的冲击钉入海沟之中。
一场闻时逸尚未了解清楚的剧情就这样结束了......
太懈怠了。闻时逸在心中如此自我批评着，却克制不住地抬头看向浮在空中的神明。
这还是闻时逸第一次直观认识到“武神”的含金量。
只是......有些事或许从一开始就可以避免的。
读档前，闻时逸得到了来自摩拉克斯的一瞥。
鎏金的眼眸中不带任何感情，甚至不如他看向幸存者时所带的怜爱。
莫名的，闻时逸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摩拉克斯会不会觉得，身为预言魔神的我是故意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
思绪流转间，闻时逸已成功选择读档。
他闭了闭眼，却发现脑海中全是摩拉克斯淡漠侧目的样子。
属于玩家的好奇心和奇怪的求知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闻时逸打定主意，如果这次没能阻拦成功的话，他读档前一定要问问摩拉克斯的想法！
不过现在，距离水淹归离只剩三天，需要先梳理一下读档前发生的事，再找找相应的线索。
从摩拉克斯离开一路回忆到结束，闻时逸这才意识到：梦之魔神直到最后也没告诉自己，祂究竟与八虬到底合作了什么内容。
果然，哪怕是看起来不靠谱的梦之魔神也格外有心机手段。
看着书案上变得空白的文牒，闻时逸痛苦地闭了闭眼。
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他将文牒收好放在一旁，直接浏览摩拉克斯的手记。
上面记录的东西不算多，也就二十几页，后面就是一片空白。
闻时逸随手快速翻过，这才发现空白页之后还有内容，而且是关于自己的记录！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帝君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