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如山不动

13、第 13 章

　　杨雨和杨父杨母签了一个合同，上面罗列了这些年读书生活开销等各种条款，还有未来大学可能会产生的学费等。
　　按完指印，杨雨第一次感到轻松，把对父母复杂的恨与爱，放下与放不下，全部化作这一张纸，过去理清了，未来似乎也明朗了。
　　杨父杨母似乎也放下了心，季星心的出现让他们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而现在他们终于不再担心这个女儿随时逃离掌控。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杨雨很快回到了学校，向学校申请了住宿。
　　不像从前，她很少再回到家，平日就努力念书，没有在学校的日子就在外面打工，周六周日的晚上会去小卖部守夜。
　　教室里唰唰的写字声掩盖了种种纷纭。
　　小区里搬进了新的人，讲着新的八卦。
　　生活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期末的时候，杨雨得到了一笔奖学金，她开心地快要飞起来。
　　郑妙妙也特别替她开心，问她：“你准备把钱用来干什么？”杨雨还没想出来，郑妙妙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幻想，这笔钱对于中学生不算是个小数目，可以去游乐场，可以买想了很久的手办，还可以抽盲盒，拿去旅游也是不错的。
　　旅游！杨雨看着手里的钱，心中雀跃，这笔钱完全足够她去一趟C市再回来，她很想立马买票去看季知，但是班里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份寒假工，工资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相当可观。
　　C市开展了一个文化美食节，宣传势头很足，吸引了很多游客，同时也入驻了很多商家，杨雨需要做的就是扮成玩偶向路人推销产品，二百五一天，一天十二个小时，完成销售目标之后，还有额外比例提成。
　　没有犹豫几秒，杨雨便答应了。
　　玩偶服很重，闷热得难呼吸，还要活蹦乱跳和游客互动，和杨雨一起工作的同事已经累得不行，但杨雨感觉还好。
　　累是累，但她一点都不感觉辛苦，这种赚钱的感觉，让她感到踏实。
　　本来就心态好，再加上杨雨年轻，力气大，干劲儿足，充满活力的样子吸引了很多路人，第一天就超额招揽了很多顾客。
　　老板很开心，爽快地给杨雨结了当天的钱，还多给了五十，让杨雨天天这样干。
　　一旁的同事看着杨雨手里多出的五十，一点都不羡慕，她说，要是天天跟杨雨一样，大年初一，她妈就得给她上坟了。
　　杨雨捏着手里的钱，捻着钞票角上的细纹，她很开心，直到现在，她才慢慢开始有了安心的感觉。
　　文化节持续了大半个月，刚好到除夕前一天结束，和杨雨一起的同事只做了一周多的时间，每天大汗淋漓，人瘦得夸张，最后被她妈揪着耳朵带回了家。
　　杨雨则做到了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夕前一天，老板对杨雨很满意，觉得杨雨很踏实，还给了杨雨五百的红包，杨雨不好意思地再三拒绝，老板却说，杨雨这些天给他赚得多，这点不算什么，让杨雨回去好好过个年，别再大年夜的出来打工了。
　　回去的路上，杨雨欣喜不已，除去这些天的吃饭和生活必需品的开销，她一共挣了5120块钱，小金库失而复得了。
　　真希望年年都有美食节。
　　回去的路上，路两边挂满了过年的装饰，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很多店都已经关门，零零散散开着几家门。
　　幸好，那家手机店还开着。
　　杨雨径直走了进去，卖手机的大哥看见她咧开嘴笑得开心：“妹子，新年快乐啊！”
　　杨雨笑着点点头：“就给我拿上次看好的那款手机就好了。”
　　“好嘞。”
　　大哥弯腰从柜子里取出手机盒，递给了杨雨：“手机卡我已经插里边儿了，套餐啥的都是最实惠的，你直接用就好了。”
　　杨雨取出手机，塑料的手机壳看起来有些劣质，干净的黑色屏幕照出她微笑的嘴角，手机是最便宜的一款，能打电话，能下载微信，她很满意。
　　爽快地付了钱，回去的路上，她将手机放回盒里，再小心地放到书包的最下面，她忍不住开心，有了手机她就可以加上季知的微信，给季知发消息，刚刚她还感觉自己和季知的距离有几千公里，现在她觉得季知就在她的旁边。
　　她可以给季知发消息，听她的声音，还可以偷偷拍一张照存在相册里……
　　心里面痒痒的，雀跃，急切，欣喜，冲撞着她的胸膛，她想蹦起来，想转个圈，想大叫着自己的开心，可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她不再是穿着玩偶服的玩偶，不能做那种事情。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路人纷纷侧过头看她，以为出了什么事，看见的却是一个满脸笑容的少女，最后她忍不住跑了起来。
　　剧烈跳动的心脏，全身沸腾的细胞，终于和她激烈的情绪同频，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一路奔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快要到家的时候，杨雨已气喘吁吁，心脏仿佛快要爆炸。
　　她站在一旁的昏暗的巷道里，平复好心情，拨通了那个她看了一遍就记住，但每天都会重复回忆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手机里传出季知一如既往的干净的声音：“喂，哪位？”
　　杨雨的声音微微颤抖：“姐姐，是我，杨雨。”
　　“我在寒假打工，赚了一些钱，买了一个手机……”
　　电话那头传出赞许的笑声：“很厉害。”
　　杨雨激动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忍不住冒昧地问道：“那个……姐姐，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嗯。”又是一声轻笑。
　　“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电话号码就是。”
　　“那……”
　　“过年我想来找您，可以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
　　杨雨既期待又害怕，害怕季知会讨厌她无礼的请求。
　　季知没有拒绝，只是说：“杨雨，你要是想跟我联系，就提前跟我发个消息，有空我再回你电话。”
　　雀跃的心一下沮丧了下来。
　　感受到对面的安静，季知继续道：“今年除夕不行，但是明年你要是考上了C大，就行。”
　　春意忽然降临。
　　季知：“杨雨，我相信你。”
　　死去的玫瑰又复活了。
　　杨雨颤抖着嘴唇回应道：“嗯嗯。”
　　季知：“我在C市等你。”
　　杨雨：“姐姐，今天快乐。”
　　“今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