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鱼楦

1、穿越但遇见了美少女

　　“…累死了。”
　　程楚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
　　室友闻声从卫生间探出头，顶着黑色的面膜走到她后面。
　　“好啦，相信你可以的。”
　　临近中考，压抑紧张的情绪弥漫在所有初三学子间，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即便一遍又一遍的复习，还是觉得缺了什么。
　　“出去转换转换心情吧？夜跑什么的？”
　　她点点头。
　　可这一跑，就跑出了事。

　　“…嘶。”
　　程楚捂着发酸的脑袋，强撑着快断了的身子坐起来。
　　“痛死了…”
　　只是出去跑个步都能摔进坑里，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程楚起身，一阵晕眩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没有洁白的墙壁，没有吊针，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眼前是一片竹林，傲竹挺立着，稀稀疏疏的月光从中洒落，柔和却冷清。
　　程楚艰难转身，刚站起来又吓坐下了。
　　身后是断崖，云雾环绕在山腰，向下不知有多深。她试探的扔下一颗拳头大的石子，许久得不到回声。
　　“我操…”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总坐着也不是个事，反正只有一条路。她拍拍身上的灰，小心翼翼踏入竹林。
　　到处是半人高的杂草，程楚拔的手都酸了，还没有走到尽头。
　　竹影杂乱的打在地上，漆黑的夜空中只挂着一轮白的无瑕的明月。程楚泄了气的靠着一颗腿粗的竹子坐了下来。
　　她没有表，不知道时间，但感觉像走了几个小时一样，双腿又酸又疼，浑身的疲惫渐渐拉下她的眼皮。
　　快要睡着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了毫无起伏的声音。
　　“喂。”
　　“！”
　　程楚猛地睁开眼，被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少女离她不过两拳的距离，纯白的发丝垂落，洒在她脸颊旁边。鹤发童颜的少女见她睁眼，站直了身子，程楚这才看清她的装扮。
　　白色的齐胸襦裙，身后背着斗笠，右腰挂着长剑，纯黑的眼睛映着月光，活脱脱一个画中走来的仙女。
　　程楚看傻了眼，愣愣的盯着少女。
　　“你走不出去了吧……算了。”
　　少女皱起细眉，蹲下身用一股难以想象的力气扛起她。
　　程楚回过神，被比她还矮半头的女孩扛在肩上，这画面多少有点诡异，她刚要开口，又惊讶的哽住。
　　少女竟是一跃带她跳出了竹林，飞入夜空，像是踩在了什么上，又是一跳，落在了另一座山。
　　程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覆盖整个山头的那片竹林，又抬头看了看毫无波澜的少女。
　　“武侠文…？”
　　只是小声喃喃，也被少女听见，她微微低头，白色的睫毛垂下，更衬黑瞳的幽深。
　　“……我不是武侠。”
　　少女只看了她一眼，吝啬的吐出几个字，便重新看向前方，朝着山头一座木屋走去。
　　“那个，我可以自己走的。”
　　程楚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袖子，小声道。
　　少女依旧稳稳的扛着她，无声的否定了她的话，她也只好看向旁边。
　　石阶上爬满了青苔，两侧是一看就被人悉心照料着的农田，高处从山顶垂下瀑布，形成蜿蜒的溪流，在月光下闪着光。
　　不知不觉间，少女带着她来到了山巅，她把程楚放下，站在木头搭起的小院前，轻敲木门。
　　“师傅，我，千雪。”
　　程楚四处打量着，确定了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自己现在的处境，要么是做梦，要么就是反科学的穿越，比起二者，她更相信后者。
　　其实程楚并没有什么所谓，十二岁父母车祸出事后，她就再无牵挂，所以也就无所谓的接受了现状。
　　那个破中考谁爱考谁考去。
　　程楚和自称千雪的少女站在门外许久，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呃，这么晚了，你师傅是不是睡了？”
　　千雪面无表情的撇她一眼，淡淡开口。
　　“他晚上从来不睡觉。”
　　果然是大师，都不休息的。程楚悄悄脑补。
　　少女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抬腿直接一脚踹在屋门上，门摇了摇，然后直直向后倒去。
　　“进来吧。”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快步走在前，程楚小跑着跟上。屋内很宽广，中间是类似茶室的露天小厅，两边小廊间是池塘，细看的话还游着好几条胖乎乎的鱼。
　　再往后就是后院，千雪边走边拿过廊边靠着的木刀，刀尖蹭过地面，划出声响。
　　好帅，程楚感叹。
　　进了后院，千雪锁定了抱着几罐酒，瘫在地上的人，程楚好奇的探头看着，只见她举起木刀，精准的劈在那人头上。
　　“醒醒吧酒鬼。”
　　一身红袍的人被敲醒，迷茫抬头看向她。他满脸通红，束着桀骜不羁的高髻，下巴还有未削干净的胡茬。
　　…她刚刚的脑补属实有点刻板印象了。
　　“醒了…为师醒了…”
　　那人挣扎着站起来，红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看见程楚时歪了歪头，发出疑惑的单音。
　　“这是我从对面山上捡来的呆子。”
　　没等程楚开口解释，千雪先替她说了。虽然不怎么好听。
　　“呃，不是，我只是迷路了，”程楚尬笑着，“我叫程楚，刚刚多谢。”
　　“哈哈…没事，我是她师傅平枫，看姑娘你这身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程楚点点头。
　　…她确实不是本地人，她可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应该没地方住，让她住下。”
　　千雪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起身平淡的说。
　　程楚惊讶的看向她，带着几分感激，千雪却避开了。
　　明明才刚刚认识，却被施以善意，更何况是对这里一无所知的程楚，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心间。
　　“当然了，不嫌弃的话久住也无妨，我这儿啊好久没人来了。”
　　程楚笑着应下来。
　　千雪带着她回到那两条小廊，推开其中一扇侧门，回头看向程楚。
　　“这是我的房间，”她又推开旁边的门，“这是你的。”
　　程楚向她道谢，然后进了屋子。
　　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坐在床上的瞬间身体便涌上快要散架般的疲惫。
　　门被轻轻叩响，她连忙起身开门。千雪站在门外抬着头，递给她一套衣服。
　　“我的太小了，你穿不上，所以翻出来师傅以前的”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早点休息。”
　　程楚接过，俯身抱住她。
　　“真的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早就死掉了。”
　　少女僵住了。
　　“…没什么。关于刚刚你说的，我不习武，学的是医术。”
　　程楚怔愣，又明白她回答的是自己刚刚无意间嘟囔的话。
　　程楚松开她，笑着道谢，千雪点头示意，和她告别后便离开了。
　　程楚回了房，换下卫衣裤子，换上千雪送来的衣服。一套里衣一套外衣，黑金的带束起黑色宽袍，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学着平枫的样子将头发扎成高马尾。
　　嗯，还行。
　　她满意的换下外衣，躺在塌上翻来覆去，外面响起砰砰的声响，大概是平枫在修门，程楚忍不住笑了笑。
　　既来之则安之。她想着，闭上眼，沉入梦境。

　　“师傅？”
　　程楚顶着烈阳找到千雪的时候，少女正戴着斗笠边看书边在绿油油的田地里摘菜。
　　“他在睡觉，要找他得等日落。”
　　程楚扶额，你说的晚上从不睡觉是这个意思啊…
　　于是千雪干活时程楚就帮她一起，千雪看书时她就安静呆在一边数云，千雪弄草药她就在旁边围观，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千雪摘下斗笠背在身后，和程楚并肩坐在石梯上，掰开带来的糕点，把一半递给她，另一半塞进嘴里，取下腰间长剑，静静看着。
　　程楚咬了一口，凑过来。
　　“你喜欢剑吗？”
　　千雪点点头，手指轻抚剑鞘上的纹路。
　　“那为什么不学这个学医？”
　　千雪垂眸，面瘫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是女子，小时候阿娘说，女孩子习武会嫁不出去的。”
　　“那又怎样，那是唬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偷偷造了把剑。后来，阿爹发现，折了我的剑，如果我再顽固不化，就把我赶出去。”
　　“太过分了…！”
　　程楚愤愤不平道，千雪摇摇头，轻轻拔出那柄剑，只有一半剑身，却仍闪着银光。
　　“我自己离了家，寻到这座山，也找到了师傅。”
　　她低下头，举起断剑的手轻微颤抖。
　　“我天生体弱，习不了武，轻功已是极限。但是师傅说过，剑折，心不折就好。”
　　千雪抬头，如火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少女单薄的身影。
　　“学医也可以救人，不是吗。”
　　她转过头，看向程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嗯。”
　　程楚点点头，她们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赤红的天空下，看着太阳落下去。
　　最后一丝光芒埋没在山下，千雪起身，把断剑收回剑鞘。
　　“他该醒了，你可以去了。”
　　程楚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谢谢。”
　　程楚弯起眼睛，挥手和她道别。

　　“平枫师傅…？”
　　程楚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果不其然在后院找到平枫的身影。
　　“啊？程姑娘，找我有事吗？”
　　那人似是刚醒，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问她。
　　程楚握紧拳头，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抬头直直看向他。
　　“我想习武，还请您指点！”
　　程楚鞠了九十度的躬，大声的说。
　　“啊？…啊，啊，可以啊。”
　　平枫搬来木凳，拍了拍示意程楚坐下，她也听话的坐下，背挺得直直的。
　　“多大了？”
　　平枫端过一坛酒，仰头灌进嘴里。
　　“…十五。”
　　“好啊，潇洒自在少年郎。”
　　平枫放下酒坛，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起身回屋拿出一柄剑，递给程楚。
　　程楚郑重的接过，拔剑出鞘，试着挥出一刀，银白色的刀刃泛着寒光，破开空气，直直斩出一道劲风。
　　平枫点点头，看向程楚。
　　“剑出鞘染血，是为了救人。”
　　“所谓侠，是凭一腔沸血，为国，为民，为心中人而奔走。”
　　“不要忘了拔剑的意义，不要失了自己的剑心。”
　　程楚看向手中长剑，指腹刮过黑色剑柄上金色的龙纹。
　　她会同千雪那份，让这个名字，这把剑 ，撰写在这个时代的传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