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世界一块长大》南火土

93、魔法秘密

　　“老鼠窝”清爽极了，西伺是这么认为的。女孩和男孩在他看来都很“羞涩”，可能是天气太冷的原因，有些放不开手脚。熬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是暖了暖场了，西伺搂着两个只剩内衣的女孩，嘴里聊着雅安帝国的化妆品。西伺嘴没什么把门，信口胡说，推荐给两位女士费德牌的润唇膏，尤其是推荐咕咕鸟味的。
　　“费德牌的润唇膏？”
　　“嗯……雅安帝国的特产，大美指挥官着重推荐的。”
　　余下再谈了些彩妆，气氛已经妙起来了，西伺转换了方向，抚摸着女孩富有弹力的肌肤，正要又苦又甜地探索着隆胸是用的什么材料做的，身边出现了模样俊俏的如同女人的男人。

　　两男人一个染了银头发，一个是自然的金发，在西伺仰头蹙眉迷茫看他们的时候，两人一上来就给了西伺喷了冰渣子。俩女孩尖叫着跑开。
　　温度降下来了，魔法被激得荡然无存，西伺的视线也清晰，看出来这两个男人的样貌他是非常熟悉的，熟悉到不愿意想起来。

　　对此卑鄙的两人与可耻的行径，西伺的做法是全然不当一回事，他磨磨蹭蹭地甩甩手，裤子里摸出一个葵花籽胚芽，塞进嘴里吃了，“我的种子发芽了，可惜，我不能让你再成长了。”

　　“‘爱一个人简直跟恨一个人一样’，罪与罚，妈妈。”金发的男人暧昧的笑着说，戴着白手套的手抚摸着左眼眼尾，画出一道艳丽的红凤凰羽翼的团案。
　　“那这些，喂给我，我准备好久的死法。”西伺从怀里扔给所有的受膏丸。
　　银发男子弯下腰捡起来，丢给金发男，“帮我拔掉口，我要喂咱们可爱的妈妈吃最后一顿药。”银发男人跨坐在座椅上，骑在西伺身上，魅惑的双眼露出癫狂，掐住西伺的两腮，接过金发男子递来的拔掉塞口的受膏丸。

　　西伺没有抵抗，柔和地注视着银发男子和金发男子的面容，他被喂了一大半的受膏丸，在毫无痛苦的、美妙绝伦的笑声中逐渐散去生命的气息。他已经甘愿死了，因此挣脱了魔法的诅咒。
　　“狗……牙，”西伺喊他两个孩子的名字，想象着他是被他所爱的杀死，真诚地笑了笑。“我还有所爱的？”他又在死前的一秒感到迷茫，不过他无足轻重的问题已经随着他一块死去了。
　　“他在说什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

　　西伺还余下一口救不回来的气，全身痉挛着，浸满着汗水，痛快让他大小便失禁，血管也在炸裂，现在的他就如同是一锅煮熟咕咚的熟肉。
　　杀人者看了看表，扯去华美精致的人皮伪装，乃是多伦多伦俩兄弟。
　　“这招真妙。”多伦多伦异口同声道。
　　“哥，需要给他一刀吗？”
　　“不用，他活不了了，他不想活了。”

　　*

　　凡图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浔东一杯一杯地饮过期的混合酒，他没有醉，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潭钚的那颗心脏。
　　“我想给心脏买个漂亮的盒子，再买一些可爱的小衣服。”浔东已经是把这颗心当成是女儿养了。
　　“再买一些营养品，好茁壮成长。”
　　“你说得对。”

　　“我要走了，我要去艹汉子了。”凡图已经忍无可忍了，放下翘起的双腿，刚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思量着站起来，落在一个看起来较为整洁的下角地，脖子处挂着的鸽子护身符掉了下来。
　　“怎么搞的。”凡图屏住呼吸捡起来，想着它既然是西伺送的，那她还是把它丢到比较尊贵的垃圾桶里吧。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道彩光，凡图一生只见过一次彩虹，这道彩光的魔力不亚于那道彩虹。彩光浮动中，在这个鼻涕垃圾包一样的地方凝成一具美人的骨。

　　彩光混合着美人骨的出场惊心动魄，当心定一定后，彩光全然褪去，又迎来了另外一场的惊心动魄。起初是一具白皑皑的女人骨披挂着屏影，竖抱一面曲项象牙漆红的琵琶。错位的上、下颚骨贪婪地漱着一根细细弦轴。缠金属线的尼龙拨子没丢失，插于她碎裂的额骨。

　　琵琶音奏，她有了皮肉和衣物，肤白塞雪，比芙蓉团子更氤氲和饱满，加了一身的三清四落的海派旗袍，端庄秀丽的像一幅擦去线条的风采画，她是男人眼中的巫神，她是女人眼中的白痴——智慧被尽然夺去，才能酝出此等绝色。

　　凡图徐徐张大口，泄露一两声不忍多听的低低嘶吼。她忘记了这里的肮脏，跪在女人玉白的脚边，嘴还开着，痛苦地干呕了两声。然后，凡图听到她发出令人发憷的声音问：“我吓到你了吗？为什么要跪下？”

　　“她是谁？”
　　“西伺。女西伺。”浔东目瞪口呆地说，情不自禁地起身，只是比凡图、店员和老家伙们冷静点，没朝她情欲涌动着而下跪。

　　“西伺？西伺怎么了？”
　　“你感觉到了，不是吗？”
　　凡图感觉到了，西伺要死了。

　　凡图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单纯的过于震惊，可能是因为她为西伺的美的逝去痛苦，可能是她发现她会对肤浅地因为容貌而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再见了，小姑娘。”女西伺用温柔的双手，抬起凡图的脸颊，斜着优雅的长脖子，似是风做的一场梦，无比轻柔地亲了亲凡图的耳朵。

　　“您的耳朵很漂亮。”她的声音消散了，连同她的美丽和丑陋，还有她近距离接触凡图时被凡图所嗅到的淡淡香气。

　　凡图捂住心口，带着万分的不明白，她有一种她追求的东西到了尽头的绝望，远离家乡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她痛苦狰狞嘶吼道：“你说的什么啊？！我没看清你，求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西伺，西伺，西伺……求求你了，听到我的呼唤吧。”

　　等待了三十多秒，凡图爬到女西伺曾经矗立的那个位置，深情地落下一个吻。凡图的心要碎了，她没想到美居然有这么震撼人心的威力，她在原笙身上都没感觉到，可能是每个人存在的一种美感，只是为了另一个人受到震撼，原笙捕获了周楠，跟女西伺捕获她一样。
　　“去，西伺。”

　　凡图跳起来，抓起也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浔东狂跑。他们来到洁净整洁的“老鼠窝”，踏过掉落的颗颗受膏丸，来到惨不成人样的西伺跟前。

　　“我见过已经死去的你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让我为你心疼。”凡图愤怒地把拳头砸在西伺的脑袋前，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暴怒，恨不得咬死所有人。

　　“我是由欲望构成的，凡图，爱我……吗？”西伺吐出一口血，最后说了一句，露出粗鄙丑陋且不会再有的微笑。

　　“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为你愁断魂了。”
　　凡图一拳砸出沙发一个大洞，手臂被填充物中夹杂的弹簧刮出血来。
　　“你做什么？”
　　“滚开！我想杀人！我要替西伺报仇！”

　　“万一他是自杀呢。”浔东咀嚼着蜡皮糖，神情稀松平常。
　　“不会的。”凡图翻腾着怒火道：“他妈的！没有人一个自杀的人会在死前留给人一句‘爱我吗’的问话！”
　　“他恨你。”
　　“你是不是也恨我？”
　　“我不恨你，我爱骗你。”
　　凡图痛苦地跪下，抱住西伺的尸体，对着男西伺的脸，怀念着女西伺的脸，说：“她应该被善待。”

　　浔东咽下糖果，抿了口西伺留下的小酒漱漱嘴，用糟糕透顶的老叔叔的语气说：“每个人、每个生命，都应该被善待。”
　　“他是痛死的？还是笑死的？”凡图抬起头问他。
　　“谁知道呢，一条狗罢了。”浔东被酒呛出了几滴眼泪，避开凡图的视线道。
　　“你看看吧，我的神医。”
　　浔东扒开凡图丢出去，在西伺遍布的伤口里发现了他主要的一项死因：“自发性气胸死亡。”

　　“瞧吧，是自杀。这家伙的笑容真灿烂，据我所知的自杀者都这副光荣幸福的模样。”
　　“你肯定吗？”凡图咬牙切齿地问。
　　“我不肯定。据我所知，西伺是个爱惜自己创造物的人——除了孩子哈。他是不会把他的受膏丸乱丢一地的。而且，他的脸被捏得快变形了，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自个抖M捏的。”

　　“受膏丸？”凡图扫看地上乱洒的小药片，捏起一颗，放在鼻尖上嗅了嗅，没嗅到什么气味，她伸出舌头要舔一舔，浔东一把将她的舌头一拳夯进嘴里，夺去她抓住的受膏丸。
　　“别吃，有毒。”浔东碾碎受膏丸说。

　　“我找到西伺被杀的证据了，”凡图的注意力已不在受膏丸上，她来到西伺的手边，注视着西伺死前在手心下留下的一枚狗牙图案，“狗牙象征着他的孩子。他不会在自己身上看到他的孩子，他只会在别人身上看到他的孩子。相信我，要是他是自杀，他是不会想到孩子的，因为可怕的痛苦不会被他玷污他纯洁的孩子。”
　　“我记得他的孩子是他亲手杀的。”
　　“所以才无比纯洁了嘛。”

　　浔东竖起了个拇指给凡图，他对凡图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没想到美色的威力这么巨大，居然能让浪子成倔牛，还能让傻瓜成名流。凡图受到女美色的冲击之后，尽然已变成西伺百科全书了。
　　*

　　西伺的手心里不止有狗牙的图案，内料可谓是丰富极了，手心里还有一颗扁扁平平的红枣。浔东第一眼还以为是西伺的小玩具，忍者恶心拿着看几眼，才看明白这个是小玩具兼录音器，后者的作用应该更大一点。
　　“快听，说不定是杀手的录音。”凡图咬着指甲催促道。
　　啪嗒。

　　西伺的话语断断续续传来：这件事很重要，尤其对于周和原二位。魔法有个秘密，总量是可计算的——这话的意思不是我要给你们上一节数学计量单位课，我不知道魔法的总量是多少。知道多少的人也有，那就是我们亲爱的原笙哥哥了，我要说的是因为总量可计算，所以魔法是有限的、是需要拆分的。
　　原笙是个仁慈的怪物，我一直都知道，祂无私奉献了魔法给普世的人类。盾冬教会和北地政权都发现了这一点，你们也感觉到了点吧，普遍来说，魔法一代不如一代，阿德教皇和红夫人这样的在十几岁就登高峰的伟大人物难以出现了，因为人数在增多，每个人分到的魔法面包只能是越来越少。周楠不算入其中，因为他的魔法是祂的偏爱。
　　我说这么多，是要你们明白，目前所发生的雅安帝国和北地政权的战争，在盾冬教会那边，其实是出于减少分魔法面包人口的目的。
　　我为什么不早说呢？因为很多人堵住了我的口，其中有阿德教皇，红夫人，还有原笙，我不知道原笙是在玩什么把戏，但我相信祂这个恋爱脑，主要是出于恋爱考虑。我只能在死后说，因为我认为死后的我会成为对世界有贡献的人，等着瞧吧！我也只能告诉你们关于魔法的这些。20 年 秋的一天

　　“她没提到我。”
　　“他也没提到我。他全然在愚弄我们！”浔东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说着向前走，“不管了。现在别想有的没的了，我要去找周，我怕周会遇到三叶祭司的坑害。”

　　“我不能去，”凡图步步后退，退到西伺身边停下来，她的眼睛越发聪明和文静了，“我要替西伺报仇，我还要把西伺安葬，我要与你们分道扬镳了。”
　　“你可别死了。”浔东认真道，双手捂住安放在挎包内的那颗心。
　　“你也别死了。”凡图侧目对向西伺的尸体，脸颊躲在幽暗的光中，推阻着浔东的离开。

　　浔东有些伤感，咬咬牙一笑，说：“我肚子饿了，去吃了个热腾腾的煎饼，当个散伙饭吧。”
　　“周楠呢？”
　　“明天再说吧，他是早睡早起的人，大半夜的折腾不出来什么幺蛾子。”浔东确信地说，把录音红枣丢入胸前的包里，拖着凡图去二层的一家名叫“画皮的诱惑”的煎饼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