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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幻想 ...

  •   周楠和原笙在翡翠火山口决裂的硝烟没有吹到浔东三人跟前。他们散漫地游在实诚街上,挑选着下一处可入内的地界。过了个拐角,路边的旋转烤盘上烘烤着五颜六色的各味烤肠,冒着脏兮兮的烟气和油渣气。
      浔东停下了步子,要了三根布丁味的灰棕色烤肠,跟西伺和凡图分着吃。他咀嚼着最后一口,捏着一张泡泡糖纸大小的传单,停靠在立着“小心地滑”警告牌的一家复合型商场跟前,视线窄小的第三层上望。

      “去这里。”浔东比了个一,让西伺和凡图跟上他。向前走着,走到第三层,他在一家飘着浓郁糖味、咖啡味、老人气、酸苦味的光线暗淡的小店门口停下。店门没悬挂招牌,卡在左上角的门牌上写着:1859号。

      “这里是咖啡馆吗?”凡图双手捧着热烘烘的奶茶,看向贴着大耳朵图图贴纸的半开铝合金门。

      “这里是智者的小屋。”浔东卷卷传单装袖子里,拉开铝合金大门的一道缝。热烘烘的气息和刚闻到的气味扑来,如同有实形的飞蛾粉一样。门内还挂有一条防风的厚布棉布帘子,才开了三秒钟,就有干涩的声音喊:“蠢猪!冷死了!”

      “老天,感觉是鼻涕馆,充满着老年人的气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泡妞吗?还是泡鼻涕怪?好独特的癖好。”凡图磕磕黏了层雪的靴子头,怪不得她觉得这双靴子越穿越重。

      “不是,这里是魔法小屋,北地政权使用魔法不会被抓的地方。我要把这颗灯重新变成心。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想了一路才想到了。我是聪明的,只是平时缺少思考的时间,才显得我像个无脑的壮汉。”浔东笑嘻嘻地靠在铝合金门上。他是爱与人作对的家伙,因为无缘无故挨了门内的人一顿骂,他就还把棉布帘子给揭开一个大口子。

      “哦!见鬼了!简直是蠢透了!冰冻让你的脑子秀逗了。”凡图捏着鼻子摆摆手,猛低头吸了一口奶茶,“而且,你一点也不强壮。”

      “你眼中的壮汉是熊瞎子那样的,那我当然不是壮汉了。”浔东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借口,转身问西伺:“壮小姐,你进去吗?我或许需要你搭把手。”

      “我也觉得蠢透了,我不进去了,老人气和孩子气都会损伤我的脆弱的脸部,我去隔壁泡妞,等你们的消息。”西伺冻得夹着两个咯吱窝直哆嗦,跺着步子往下层走,去寻找他瞥到了一家名叫“老鼠窝”的风骚妓院去。

      “非得在犯蠢和泡妞之间选一个吗?”凡图丢开喝不下去的甜腻奶茶,做了个必须要抉择的痛苦表情,摊开手看看离开的西伺又看看浔东,她还是个不想色染身的纯洁小女孩,选择追上浔东,“好吧,我选犯蠢。无聊的夜生活,我来了。”

      野马,野马,墙布涂满了野马,有的是互相顶撞的奔腾野马,有的是情深舔舐的温柔配偶。空间很大,有很多杂乱无章的布置,像是原先是剧院,演变成酒室,又变成一个居住间。最靠内是一排放置着画着亮片的骷髅面具,每一个颜色都不一样。环形的大沙发占据了店内的一大半,贴着骷髅面具的边儿放。
      那个刚才大喊蠢猪的是在线的店员,臃肿肥胖的躯体卡在环形沙发正中间,长着红脸膛和扁鼻子,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长袍,正跟三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家流着哈喇子,玩快乐麻将。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搭理我。”店员投出一张红中,摸出一张被风,他大骂了句艹。
      “他居然没想跟我打一架?”浔东瘫坐在沙发的一脚,抿着口里的薄荷糖的味说,“能在北地政权开一家魔法营业店需要些本事。说实在的,我还挺想跟他打一架,浪费浪费我无法控制的施加给我所爱的人的痛苦——也就是魔法。”

      “嗯……或许是你长了一张思想浅薄的脸,他看出来了,他跟你斗得是死刑起步。”凡图捏着上个客人掉落在这里的安全套,兴致缺缺地回答。

      “你最好动作快点,我是按分钟收费。”店员提醒了一句。

      “闭上你的嘴,老子有的是钱!”浔东疯疯癫癫地喊完,架起个手边的折叠椅在脸前,把一团被细致的丝绸包裹的蓝色小灯摆好。
      “我听三冬瓜说,阿帕族只有心脏损失才是真的死亡,但只是个传说。我想要试一试,第一步是让灯变回心脏。”

      “我也听过,阿帕族只有心脏损失才是真的死亡,”凡图用谎言给了他一句自信,“好歹老娘也是走南闯北过的,虽然我没有听过阿帕族,但我听过拥有蓝色心脏的人是天的孩子,只有心脏损伤成血红色,才是真正的死亡。”
      浔东愁苦地皱皱眉,双手握着天使的翅膀,摆放在平平无奇的蓝色小灯上。他念起了属于潭钚的魔法:“有福的人,我为您祝福,求您展现您的原貌。您已经给我够多了,别怕我舍不得。”

      浔东闭上了双眼,屏气凝神,倾听到的只有盘麻将的碎音。
      “变回来了。”凡图说。
      浔东骤然睁开眼,看到一圈淡淡的亮光围绕着冰蓝色泽的心脏之中,等了大约十几秒钟,浔东手足无措地叹了口气,对着心脏噗噗一吹,如同吹散儿时的蒲公英一样,把光亮吹得消弭了。

      “潭钚……”浔东在胸前交握双手手心,他之前根本不会这么做,他现在也不是会这么做的人,但他想着潭钚会这样做,他认为他按照潭钚的做法做,会让事情变得更顺利一些,会让潭钚更高兴一些、
      “她的心白了一块。”凡图指着左心室白的一块,纳闷地打量。
      “那代表着她的魔法,她把魔法给了我,所以就白了一块。”
      凡图嘲讽一笑,交叠着双臂抖着腿说:“不是她心脏有毛病吗?”
      浔东别了她一眼,将心脏用丝绸兜着收好,装进垫满厚鸭绒的斜挎包里,问凡图:“你知道潭钚喜欢什么吗?小图图。”
      “小裙子吧。”凡图想起了那顶夸张的阿拉丁苏丹帽帽子,撇撇颤抖的嘴唇,“或者是送别人礼物。小姑娘的心思,谁能猜懂?”

      浔东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潭钚什么都不喜欢,和西伺一样。西伺看万事万物都是肮脏的□□,而潭钚看万事万物都是血腥的杀戮。
      “来两杯马天尼!”凡图狂喘一口气,挥手对店员举起两根手指。
      “你看我是能起来的吗?酒在那里,自己去调吧!注意看一下日期,有的已经过期三百年了!”根本站不起来,店员挪挪肥嘟嘟的屁股,用他肉肉的手指点着地也做不到,只扯了在他的腿弯处结的蜘蛛网。

      “她是酷女孩,她是酷女孩,”浔东哈哈大笑,摇着手歌唱,“穿着人血石榴裙跳摇摆舞,喝着人皮冻奶茶接爱之吻,来,迈左脚,来,抬抬手,擦点纯正人渣优质油乳,喷点鱼市场少年钟爱的少女香水……笑一笑,笑吧,一张笑盈盈的人皮面具,由我的断肢为你佩戴。”

      他想不通他们如此痛苦,究竟是被什么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还记得他童年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老师。他做的第一件错事是把罪恶的小爪子伸进一位老师的口袋中,他因为手艺生疏被逮了,什么都没有偷到,但为了补偿那位老师的精神损失费,他被迫在天气预报局打工。
      这活儿挺好的,每天都能看极光,清净无为且无人打搅,他还交了一大锅的乌云朋友:肉松、包子、面包蟹、背包熊,灰杯子……都是他起的名字,很不错,他都记住了。但当一伙男孩嘲笑他不精进的手艺造成他进“局子”时,他知道这件事没完了。他只有干死这伙人这条路可走。那时候的他是个傲气冲天的自我骑士,他对待他的尊严忠心耿耿。

      干死这伙人之后,他只有逃离家乡这条路可走了。逃离家乡之后,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抱着厚重的圣经进石碑组成的教堂,一条是开着魔法闪电当赏金猎人,第二条路虽傻了点,但近了点。他爱抄近路,结果一路抄,抄成了今时今日的爱嗦糖果的精神小伙。

      “哎……果然,一切错误的起点是我的梦想是想当老师。”浔东领悟到了,梦想是错误的起点,要是没有梦想,根本就不会有围绕梦想的发错。他是因为自己的梦想掉入了深坑,潭钚则是由他人的梦想掉入了深坑。
      “我应该剪除所有人的梦想。”浔东继续说,饮了一口过期三十年的马天尼。凡图去找过了,过期三十年的酒算是这当中最新鲜的了,调配马天尼的所有酒也都是最新鲜的,这杯马天尼就是最新鲜的,虽然比浔东的年龄还大。

      “这不比在保持地球完好的前提下杀了所有人简单。祝你成功。”凡图无聊地啧了声,从她靓红的红皮鞋边丢开喝了一口马天尼,“你这边太无聊了,早知道我就西伺那边了,去泡个汉子。”

      凡图话音刚落,店员身边的那位紫头发的老大爷对着环形沙发喷出粘稠稠的绿色一团,恰好在大红沙发表面上点出个绿波点。她现在明白了,沙发本身是大红色的,因为吐的痰液太多了,都给弄成大红底子绿波点的了。
      “比我还恶心。”凡图她感觉她的鼻腔和喉腔都有点不太舒服,后撤了几步,换了个色彩比较正的位置坐,戴上棉手套。

      “再来喝一杯吗?”浔东护着挎包,转着酒杯,提着软绵无力的步子往酒水柜的方向去。
      “我没有胃口,蠢老哥你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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