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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困军 ...

  •   肃州城

      大漠苍茫,肃肃寒风裹挟着漫天沙尘,冷硬得拍打在路人的颊上,排队入城的人们不禁将身上的衣裳裹紧,在寒风的催促中不停加快脚步,赶着日落前进城。

      人群之中,却有一人逆着人流不住探身往城门外张望,脸上比焦急进城的人更显几分急色,直到远远地响起些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这人眼中才忽得一亮,终于在一人一马映入眼帘时长舒一口气。

      马上是着一身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剑眉星目,长相极为俊美,高挺的鼻梁更添几分英气。多日的奔波使他脸上略带了些疲态,更显得肃杀冷峻,难以接近。他翻身下马,问那焦急等待之人:“墨行,这数日军中可有什么事?”

      “倒都是些寻常军务,齐副将处理足矣,只是这寒潮来势汹汹,军需缺口愈发大了,齐副将急得成日催促属下来寻郎君。”

      ”京城还是没有音讯?”男人剑眉微拧,语气似寒风般冷冽。

      “朝廷无任何回音,大郎君那边也还没有回信”墨行皱着眉叹气道。

      “呵。京城终归指望不上,兄长也左右不了那群老狐狸,咱们估计要自己想法子了。”男人冷笑一声,“先回军营,此行收获确实不小,或有破局之法。”

      *

      “易安,你可算是回来了,兄弟我马上就撑不住了呀。”副将齐衡一见到掀开军帐之人,立刻哭嚎着扑了过去 ,而此人正是刚刚回来的破云军主将——顾易安。

      启平十五年,大景积弊成疾,派系争斗愈演愈烈,蛰伏已久的北狄人蠢蠢欲动,多次侵犯肃州边境,企图趁虚而入。朝廷中多数为主和派,主张继续韬光养晦,防守为主;主战派略显式微,苦苦支撑,祈求出兵一站。

      当今圣上虽准允了派兵出战,命顾易安为主将,出兵抗击北狄,却只派出破云军原有的区区三万人,也并不约束主和派的诸多暗中阻挠行径,真真是圣意难测。

      破云军主将顾易安,年方二十有一,虽出身勋贵世家的镇国公府,却没有似其他世家公子般养尊处优,而是自幼离家习武,十四岁起便征战沙场,从士卒做起,屡立战功,一步步做到一军主将之位,并亲手操练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破云军。

      瞥了一眼扑过来的齐衡,顾易安利落地侧身避开,幽幽道:“撑不住就回你的永平侯府,你家老爷子可正盼着呢。”

      “咳咳,咱们不说这个”齐衡脸上一红,忙转了话锋正色道,“你此去可有什么收获,这样困在这里只守不战恐非长久之计,更何况京城粮草军需连根毛都不见,这样下去几万大军可要如何。”

      “不必担忧,我此行发现了一个宝地,成败在此一举。”顾易安抬手在舆图上轻轻一点。

      “祁县?”齐衡凑过去一看,脸上掩饰不住的意外。

      *

      一行轻骑在夜色掩盖下悄悄往祁县方向而去。

      “我翻阅地方志,这祁县地处咱们大景边陲,气候干旱多风沙,地势崎岖多山丘,实乃穷乡僻壤也,那民风更是剽悍不通礼仪,这种地方怎么就成了制胜关键。”齐衡不明白这顾大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顾易安行事一向妥当,自十四岁从军以来更是鲜有败绩,因此当他指出祁县后,齐衡便义无反顾地跟随而来,未提任何质疑。

      “那你可有发现,边境几县常常遭北狄劫掠,唯独祁县一直是个例外。”顾易安看向他,微微勾唇。

      听闻此言,齐衡颔首:“确是如此,祁县北依五迷山,如此天险倒是阻了北狄,但是祸福相依,那五迷山中匪患一向猖獗,照样扰得祁县百姓不得安宁。“

      “我以前也是如此认为,但是此去暗暗探查,却发现这祁县大有乾坤。”顾易安微微摇了摇头。

      他这次独自暗访祁县,发现那里的情况与从前的记载大相径庭,祁县中大片的山丘都被开垦成田,那五迷山的山匪也早在十几年前便已肃清了,如今祁县丰衣足食,又无外地侵扰,实在是肃州数县中光景最不错的之一了。再者,因为北狄连年的侵扰,许多惯用的商路都已荒废,而祁县得天独厚的位置与清明的吏治吸引了大批商人,俨然成了北地商路要镇。

      “听你如此说,这样的光景竟已有十几年了?我前两日倒是打听到,那祁县的知县上任也正好有十几年了,看来这知县倒是有些真才实干,他似是启平四年到任上的。”齐衡眸中突然一闪,猛地看向身旁,“启平四年,他莫不是与那件事有些牵扯?”

      顾易安眸光一深:“不知,那件事不是咱们该提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借祁县解此战之困。”

      *
      祁县

      逢义楼一如往常人声喧闹,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而在酒楼角落一僻静雅间中,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恭敬呈上一摞厚厚的账簿:“小姐,这是咱们家在肃州所有生意的总账,您请过目。”

      只见一只盈盈玉手接过账簿,手的主人向他颔首一笑,便不再抬头,只一手翻动着账簿,一手熟练得拨动着算珠,那葱管似的手指与剔透的玉质算盘相应着,更显洁白细腻。这女子十六七的年纪,小小的鹅蛋脸如皎月般细腻白皙,小巧的鼻尖,圆圆的杏眼,樱桃般的嘴唇鲜艳而丰盈,似笑非笑,明明是极娇艳明丽的长相,周身的气质却沉静出尘,丝毫不落俗套。

      逢义楼坐落于祁县最繁华之处,是此地生意最好的酒楼,后院也提供许多客房,集食宿于一体。这逢义楼既是商路上歇息的佳所,亦是北地极有排面的宴请商谈之处,因此其光顾者中往来商贾居多。与南边酒楼常见的婉约精致之风不同,或许因着这里民风粗犷,逢义楼的构造装潢也尽显大气之风,楼中碗碟酒坛也皆是豪迈风格。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方为寻常,金樽细箸反而显得奇怪。

      僻静雅间中的女子正是这逢义楼的东家,祁县知县沈程之女——沈池。

      沈程原为进士出身,在京城任正六品 ,启平四年被贬至祁县为品知县,从此便再未挪窝。沈程之妻穆芹出身北地巨贾穆家,随夫左迁回自小生长之地后,平日里帮父亲穆老太爷打理家中生意,倒是比拘在京城更加怡然自得。

      沈家人口简单,仅有沈程夫妻俩与一双儿女,并无妾室通房。长子沈济舟性子跳脱,喜行侠仗义,常常闯祸扰得沈氏夫妻俩头疼不已,于是索性将其打发去虞山修习武艺兵法,不常在家。女儿沈池与兄长性子截然不同,自小温婉沉静,颇有经商天赋,这也给了穆芹些许慰藉,无论是打理账目还是巡视铺子都将其带在身边,更是让其跟着穆老太爷随家中商队去了不少地方。自女儿及笄,穆芹便放心地将家中生意交给她打理,自己只每天品品茶,赏赏景,顺便再嘲笑一番丈夫无人接班之苦,

      *

      沈池秀眉微蹙,凝视着账簿出神,其他铺子的生意倒是一如既往,收益不错,唯独肃州境内所有的粮铺,生意不错得令人不安。这段时日肃州粮价和供给都很平稳,粮食的需求骤然增加透着说不出的古怪。问过各粮铺掌柜后发现,这两月买粮的人多了许多生面孔,有些虽然刻意乔装掩饰,也仍然能听出来不同于中原的口音,且他们购粮量巨大,却从不让粮铺派人运送,好像去向见不得人一般。

      想到这,沈池猛地起身,快步向县衙行去。

      祁县县衙分为前院与后院,前院做办公之用,后院则是知县家眷居所。虽然穆氏家底丰厚,全家日常花销并不依靠沈程俸禄,但沈知县一向低调爱民,不喜奢华,不想有什么特殊,常常叮嘱妻女不要显露与巨贾穆氏的关系。而穆芹也支持丈夫内心坚守,不愿与丈夫分所而居,亦不愿儿女染上奢靡之风,因此一家人一直居于县衙略显简陋的后院。

      沈池回到县衙后,直奔前院沈程办公之处。沈程正伏案批阅文书,这个时辰见到女儿微微有些诧异:“池儿怎么过来了,可是家中有什么要紧事。”

      沈池不敢耽搁,还未将气缓平就连忙道出粮铺账目的古怪,继而压低声音道:“父亲,女儿猜测,这大量买粮的,莫不是北狄人,”她顿了顿,“如此多的粮食,恐怕就剩那一个用处了……”

      父女俩眼神交汇,均是一震,异口同声道:“攻城!”。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让男女主见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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