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雨水 ...

  •   落水事件让莲花宴中断,郎皇后让女眷们各自回去,下次再聚。

      顾一澜被郎皇后叫住:“听闻将军夫人医术精湛,便来看看吧。”

      太子让出位置,顾一澜走到顾曦身边,伸手按压她的心口,片刻后,顾曦呛咳着吐出污水,但人还是没醒,顾一澜又探了她的脉,之后起身道:“顾小姐已无大碍了,不久便会醒来。”

      郎皇后让人把顾曦送到自己宫中,并让顾一澜同行。

      叶听溪临走时给顾一澜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担心,顾一澜敛眸,示意自己明白了。

      太子也跟着去了皇后宫中,顾曦躺在内室榻上,身上已换了干净衣裳,仍在昏迷。顾一澜在外室,端坐着敛眸不语,郎皇后让人给顾一澜斟茶,语气亲切:“夫人在我宫中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

      顾一澜道:“谢皇后娘娘。”嘴上恭敬,但姿态仍旧平淡。

      郎皇后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太子在郎皇后身边安静地坐着,听她们说话。

      郎皇后道:“先前我还在想倾慕傅将军的姑娘如此多,怎么不见傅将军对谁青睐,本宫的侄女之前求着本宫赐一个恩典,让她嫁给傅将军,没想到傅将军二话不说便拒绝了,说自己有心仪之人,两情相悦许久,本宫还好奇是哪家的女儿,不想竟是顾相妹妹的遗孤。”

      郎皇后喝了一口茶,有些许激动:“本宫实在好奇得很,所以便开了莲花宴,还特意嘱咐你一定要来,方才宴席上,叶家的小女儿对你是无微不至,想必也是受了傅将军的嘱托,本宫介绍过几个喜欢他的世家小姐给他,现在想来还真是惭愧,不知他早有心上人。”

      郎皇后说到最后,面上还真露出些微惭愧之色,像是做错了事。

      顾一澜:“……”

      她有点搞不懂郎皇后的用意,只得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本就不知此事,无需惭愧。”

      郎皇后立马道:“那将军夫人可否与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顾一澜:“?”

      看着郎皇后一脸期盼的样子,顾一澜第一次有种荒谬的无力感,治病救人的事她拿手,但是编故事,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许是看出了顾一澜的不自在,太子适时劝阻,语气透出丝丝无奈:“母后,将军夫人第一次进宫,您不要把人吓跑了。”

      顾一澜听着太子的话,想来郎皇后没少干这种事。

      听儿子这么说,郎皇后带着遗憾的表情不再追问了。

      太子向顾一澜抱歉地笑笑,他面容似母,气质温和敦厚,这样对人笑,倒真是让人看了没脾气。

      郎皇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自己去看看顾曦,只余太子和顾一澜坐在此处,顾一澜喝茶不说话,太子则是开口道:“将军夫人,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二。”

      顾一澜道:“请讲。”

      太子微微蹙眉,问道:“听闻顾小姐之前一直抱病在身,迟迟不愈,是将军夫人治好了顾小姐,可否请教夫人顾小姐患了何种病?”

      顾一澜试探道:“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只道:“顾小姐与我是旧识,如今她遭逢劫难,我想尽些绵薄之力,弄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一澜道:“殿下应当知晓来龙去脉,为何还要问。”

      太子看着顾一澜,缓缓道:“将军夫人,你是聪明人,应是知道我的意思。”

      太子言下之意明显是不相信顾曦只是生病,所以才向顾一澜求证,不过顾一澜不能告诉他。

      顾一澜轻描淡写道:“顾曦确实是患了病,只不过此病难医,医馆束手无策罢了,我行医十年,见得多了,此病于我而言不算难事。”

      太子听后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太子说完不久,郎皇后就出来了,身后跟着顾曦。

      顾曦走到太子面前,行礼,她气息虚弱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太子关心道:“救人是应该的,顾小姐现下可无碍了?”

      顾曦回答:“好多了,谢殿下关心。”

      郎皇后让顾曦坐下,跟她说说话,顾一澜看出来了,郎皇后表面上端庄持重,私下却是个随性的人,眼见着她们从诗词歌赋聊到民间话本,太子偶尔还插上一两句话,郎皇后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扼腕叹息,甚至推荐了几本话本给顾一澜,顾一澜表示自己不喜欢看话本。

      郎皇后就问:“那不知将军夫人平日喜欢做什么?”

      顾一澜诚实道:“看书,问诊,种草药。”

      郎皇后:“……”

      真是无趣之人,郎皇后心中叹息。

      顾一澜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寻思着找借口离开,正要开口,就听宫女来报说傅将军来访,说是现下天色不早了,来接夫人回府,人正在殿外等着。

      顾一澜起身告辞,郎皇后微笑着说送她出去。

      傅长欢看到顾一澜出来,打量着她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心里松了口气。

      郎皇后见状打趣道:“傅将军怎么来了,莫不是怕本宫欺负你的夫人?”

      傅长欢向郎皇后行了一礼,笑着回答:“皇后娘娘哪里话,夫人在您这里我当然放心了,陛下召我入宫议事,恰巧听闻夫人在您这里,就顺道过来接夫人回府了。”

      郎皇后点点头,笑得温和:“原来如此。”

      告别郎皇后,顾一澜与傅长欢并肩走在宫道上,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后,顾一澜问:“你怎么来了?”

      傅长欢道:“听说你被留在宫里了,我就找个由头进宫,带你出来。”

      顾一澜淡淡道:“你今日这一出,是知道皇后不会为难我?”

      傅长欢点头,解释道:“小叶子跟皇后关系不错,说有她在不会出问题,小姑娘厉害得很,在阙都里是如鱼得水,无论大小官员家的女眷她都认识,人缘极好。”

      顾一澜敛眸:“所以,叶小姐对此事早有应对之法,她与皇后关系亲近,知道皇后不会为难我,你们只是……”

      顾一澜抬眼看着傅长欢:“将计就计,给那些暗中窥视侯府的人警告,让郎家不要痴心妄想。”

      傅长欢鼓掌,赞道:“说得不错,不愧是澜神医。”

      顾一澜不说话了,傅长欢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又想起皇后当时满脸期待的样子,琢磨了一下,试探问道:“皇后……怎么你了?”

      顾一澜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傅长欢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但顾一澜不想说。

      马车缓缓停下,傅长欢掀帘下车,顾一澜随后下车,傅长欢抬头看了看天边晚霞,对顾一澜道:“走吧,吃饭去。”

      吃饭时顾一澜见到了世子,听他说自己的腿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不再每每夜半时分隐隐作疼了。

      顾一澜表示之后会换一副药方,每天还是要施针直至完全恢复知觉。

      给世子施完针后,顾一澜回到院里坐着纳凉,她想起顾曦的事,便对傅长欢道:“今日顾曦落水,太子救了她,如今应当留在了皇后宫中。”

      傅长欢挑眉:“还有这事儿?”

      顾一澜道:“嗯。”

      两人都沉默着,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便没有挑开了说的必要。

      过了一会儿,傅长欢道:“不早了,去歇息吧。”

      顾一澜走了,傅长欢坐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月光浸在她身上,平添几分高洁神圣,但单薄的脊背却有无限的孤单寂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

      次日,顾一澜起来发现天色阴沉,应当要下雨了,夏日里的一场雨无疑是清凉舒适的,雨下来之前却是闷热的。

      顾一澜走到院里,想把药圃盖起来,那里的草药还是小小一株,经不起风摧雨折,走到药圃发现已经盖上了油布,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顾一澜觉得有必要感谢一下傅长欢,她四处寻找,傅长欢平日起得比她早,总是会在院里坐着等她起了再一起去吃饭,今日却不见人影。

      找不到人,顾一澜就自己去吃饭了,到了膳厅,只有老侯爷和世子在,不见傅长欢。

      顾一澜向他们问好,世子让她坐下,说军中有事,傅长欢去处理了。

      顾一澜点头,对世子道饭后会为他施针。

      顾一澜正准备施针时,申太医来了,看到她施针,他表示自己可代为施针,顾一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申太医解释道:“夫人毕竟是女子,还是世子弟媳,多有不便,老朽身为陛下亲派的太医,不能治好世子已是惭愧不已,如今这等小事,自当尽心尽力。”

      顾一澜想到每次施针时,世子都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眼世子,世子朝她点点头,随后对申太医道:“有劳了。”

      申太医接过银针,顾一澜说一个穴位,他就施上一针,下手稳当,全程没有半点异样,施完针后,申太医还忍不住夸赞顾一澜此套针法妙极,请教她师从何人,怎得手法如此精妙。

      顾一澜表示自己从小学医,针法是琢磨出来的,没人教。

      申太医听后对顾一澜更是赞誉不已,“老朽在宫中数十年,夫人是老朽见过第二个有此等绝妙医术的人。”

      顾一澜道:“申太医谬赞了,世上救人之术万千,各有千秋,再绝的医术也不过是为了救人,不是用来沽名钓誉、谋财害命的。”

      申太医听了顾一澜的话,讪讪笑了一下,“夫人说得是。”

      世子温和笑笑,对申太医道:“劳烦申太医天命之年还要费心费力为我调理,我的腿如今慢慢好了起来,改日便会奏请陛下让您回家养老,若是一直留您在这里,侯府也过意不去。”

      申太医连忙行礼:“世子哪里话,这本就是老朽应该做的,如今看到世子慢慢恢复,老朽也甚是高兴啊。”

      申太医走后,顾一澜道:“世子,在你的腿完全恢复知觉前,便让他施针,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

      顾一澜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又道:“下雨天双腿容易疼痛,我在针上沾了些药粉,可缓解一二,再配上新药方,应当不会疼了。”

      世子叹息道:“难为你了。”

      顾一澜道:“世子客气。”

      ……

      傅长欢回来时,看到顾一澜坐在廊下,雨已经下了,淅淅沥沥,落到地面,便升起腾腾水雾,顾一澜用手接檐下的雨水,水落到她冷白的手上,又从指缝溜走,落到地上,与其他雨水汇聚在一起。

      顾一澜收回湿漉漉的双手,因为接雨水的缘故,她的袖子湿了大半,衣摆也被雨水沾湿了,她转身进屋,傅长欢以为她去换衣裳了,但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瓷瓶,不大不小,她把那几个瓶子放到屋檐流下雨水的地方,一个个摆好,然后坐在那里,看着那几个瓶子接雨水。

      瓶子装满了,她就倒掉,再放回原处。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小了,檐下的雨水不再是一股股往下流,它们一滴一滴地落在瓶子里,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顾一澜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雨水滴落。

      傅长欢一直站在院门前,看着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