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寒》维昴

8、认罪

　　竹若星送孕妇回家，妇人再三请她喝茶，她端起茶杯放到唇边，没有喝先闻了闻：“这茶很是好闻，有股淡淡花香，是什么花？”
　　“是吗，我没有注意过，家里有盆兰花，可能是放得近沾上了花香。姑娘，你尝尝味道如何？如果喜欢，我给你带些走。”
　　“哦，好。”竹若星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嗯，果然是新茶，清新纯正，苦后回甘。”
　　妇人“呵呵”笑道：“喜欢就多喝些。”
　　竹若星看看妇人，又看看手里的茶，一仰头全喝了下去。
　　“姑娘，喜欢这茶叶，我去给你包些走。”
　　“大姐，不用麻烦，多有打扰，我也该回家了，你好生休息吧。”
　　“姑娘要走了？我还想请姑娘留下来吃顿便饭，平时一个人在家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今日有缘遇上姑娘很是喜欢，想和姑娘多聊几句。”妇人热情挽留。
　　“大姐现在行动不便，我就不留下打扰了，改日有空我再过来陪大姐聊聊天。”竹若星执意要走。
　　“好，好，下次再来，我送你出门。”
　　竹若星起身，“有劳了。”
　　妇人送竹若星向门外走去，没走几步竹若星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涣散。
　　她看着眼前模糊的妇人伸出手想抓住她，可她刚刚喊了句“大姐”就沿着门槛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妇人阴郁地看向倒下的竹若星，发出一声冷笑，从衣服中抽出一个枕头，冷冷地说：“戴着面纱看不到你的面容，光看身材就知道是个下贱胚子，将来不知道会祸害多少男人，今天你落在我手上休怪我无情。”
　　妇人扶起竹若星向院外走去，下到屋后地窖中，点上蜡烛，里面还躺着一位少女。
　　她拿起刀架上的砍刀，面容如同鬼魅般狰狞，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两位女子。
　　看着昏厥的少女，她有些犹豫不决，喃喃自语道：“你们两个，先解决哪一个好呢？新来的这个更漂亮，不如先干掉你吧。”
　　她做好选择，举起刀对着竹若星正准备用力砍下，突然地窖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一名没见过的男子直冲而入出手将她制伏，夺过她手里的刀扔到地上，急忙跑去探望昏倒的两位女子。
　　随后涌入不少持剑的男人，有人把她按倒在地，有人四处搜查。当先进来的男子抱起竹若星质问她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妇人跪在地上嚷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我家？”
　　男人气场全开，声音中充满威严：“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怀疑你是近期城中多起少女凶杀案的嫌犯。快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妇人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她是你们的人，故意引诱我来下手。哈哈哈，我给她下了毒，是砒霜，她已经死了。”
　　男人怒道：“胡说八道！她还有呼吸！”
　　妇人大笑：“反正都会死，早一刻晚一刻有什么差别。”
　　男人不再理会，交代了下属几句，抱着竹若星大步离开。

　　竹若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有位大夫在为她把脉，项逾白站在大夫身旁，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项逾白见她睁眼，立刻问道：“竹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
　　竹若星有气无力地说：“很困，没睡醒的感觉。”
　　大夫说：“大人不必担心，嫌犯给姑娘下的是药性较强的催眠药，姑娘醒来就没事了。”
　　项逾白问大夫：“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会，好好睡上一觉，睡醒就好了。”
　　“有劳。”
　　项逾白差小吏送大夫先行离开，他神色关切地看向竹若星，轻声问道：“你送她进屋后，她对你做了什么？我问过她，她什么也不肯说。”
　　“她给我沏了杯茶，我本来没准备喝，她一直催我喝，那时候我就觉得茶水有问题。为了不引起她怀疑，我假装喝茶，后来吐掉不少在手绢上，但还是喝进去一些。”
　　“幸好你机智，怪不得这么快就能醒来。另一位姑娘还在昏睡之中。”
　　“杏儿还活着吧，我去看看她。”
　　“你刚醒，要不要再睡会儿。杏儿姑娘没有性命之忧。”
　　“我没事，我想先去看她。”
　　“好吧，她就在你隔壁的房间。”
　　竹若星来到杏儿房间，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有些心疼，伸手为她理了理落在脸上的碎发。
　　稍顷，杏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她看见眼前人是竹若星时立刻扑进她的怀里搂住她哭诉，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恐惧：“若星姐姐，她说我该死，她要杀我，我好害怕！”
　　竹若星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没事，现在安全了，刺史大人已经把她关入牢中。别怕，我在你身边，没人会伤害你。”
　　杏儿抽泣许久才放开若星：“若星姐姐，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竹若星纠正说：“我找到那个女人，是刺史大人救下你的。”
　　项逾白不敢居功，在一旁说：“若非你冒险以己为饵深入虎穴，我们根本找不到那里。”
　　“若无大人保护，我现在只怕已被大卸八块了。”
　　杏儿颤了颤：“若星姐姐，你别说了，我好害怕。”
　　竹若星握住她的手，“好，好，你先别想这些事，好好休息休息。”
　　杏儿摇摇头：“我不想再睡觉，这两天一直睡，脑袋很晕。”
　　竹若星说：“如果可以，能不能把你离开兰玉坊后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杏儿还是有些后怕，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若星姐姐，有你在这里我不怕。
　　那天我先去胭脂铺买好胭脂，我看时候还早便去长湖附近的一家糖糕店转了转。
　　回去路上，遇见一位挺着大肚子走路不方便的女人，她差点摔倒，我走上前去扶她，她让我送她回家，我心软就把她送回了家。
　　到了她家，她说要感谢我请我喝茶，我走累了刚好口渴，一口气喝了两杯茶，谁知喝了茶没多久就晕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躺在一个昏暗的地窖中，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怀孕，她正在磨刀。
　　我害怕地问：‘你在干吗？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她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凶狠得让人发抖：‘刀磨快些，砍你的时候就没那么疼了。’
　　她骂我是贱人，她要杀我还要把我剁成一块一块的，割下我的肉拿去喂狗。
　　我吓得全身颤抖，我说：‘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好像说什么‘我也没得罪她，她又为什么这样对我。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就是该死！’
　　我好害怕，哭着求她放了我，她根本不理我只是不停地磨刀。
　　后来，她又给我喂药，我以为会死掉，没想到醒来就看见了你。若星姐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杏儿说罢，又趴在竹若星的怀里哭起来。
　　竹若星轻言细语地安慰杏儿，总算哄住她。
　　项逾白与竹若星离开杏儿的房间，项逾白说：“竹姑娘，我要去提审凶犯，你先回屋休息吧。”
　　竹若星没有半点回去休息的打算，“大人，小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当讲。”
　　她先客套一句，不管项逾白说当或不当她继续说：“可否准小女参与旁听？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柔弱女子为何做出这般凶残之事，毕竟我也差点被害，我想了解整件事原委。”
　　“你刚刚醒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项逾白担心她。
　　“我摄入迷药不多，已无大碍。”竹若星早已恢复如初。“我在旁边安静听审，绝不打扰。”
　　竹若星态度诚恳，项逾白没理由拒绝，点头答应了她。
　　二人来到刑房大牢，妇人被差役带入审讯室，项逾白问：“堂下罪妇，报上姓名。”
　　妇人怯声回答：“民妇赵氏，在家中行二，不知所犯何事？”
　　项逾白怒喝：“你涉嫌三起杀人案，现犯时被当场逮捕，现在来装什么糊涂。”
　　赵二娘试图辩解：“民妇将两名姑娘留在家中，好生招待，不知大人说的什么杀人案？”
　　项逾白冷笑一声：“好生招待？你当时拿着砍刀正准备下手杀人，本官还冤枉你不成！”
　　“民妇当时不是想杀人，而是准备剁肉。”赵二娘狡辩道。
　　“当时你到底想做什么，传来人证杏儿姑娘一问便知，你狡辩也没用。”
　　“大人说民妇犯下之前的三起命案，可有证据？”
　　“在你家中搜出的刀具已与三具尸体的伤痕进行比对，完全一致，岂容你抵赖。”
　　“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全，民妇没什么可说的。我杀了三人，还想杀第四、第五人时被大人抓住，民妇认罪。” 赵二娘索性放弃抵抗，老实认罪。
　　项逾白问：“她们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赵二娘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们像那个贱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孩子死了，她还好好活着，谁来替我报仇？”
　　项逾白听不懂赵二娘这不清不楚的话，“谁害死你的孩子？你仔细说来，如有冤屈本官定会为你伸冤。”
　　赵二娘黯然：“没用的，根本定不了她的罪。她害了我，比我还无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理。”
　　项逾白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