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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边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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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部族居关外,觊觎景朝国土多年,多次犯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惜先皇昏庸无能,失东岭三省,割燕云十六州。今皇帝依旧昏庸无能,但派大将陈彦章布关宁防线,收复失地。可十几年在位,日渐堕落,只求仙问道,以慕长生。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陈漫腐朽的香甜味道,鎏金香炉里缓缓飘出沉重的雾霭香烟,诺大的寝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具日渐陈腐的尸体尚有两抹余息,口中腥甜的丹药吊住权势滔天帝王最后的一命,他即将死亡,带着剥削的民脂民膏,带着腐朽的制度一同共赴历史的河渊。一个人死去掀起的浪潮超乎想象,那管此后洪水滔天,淹死良田百姓。
唯惜肱骨之臣,良将世家。
镇国公当年之役赢得举国雄名,如今纵有白发荏苒,依旧披甲率将亲自上阵杀敌。
但朝中奸佞猖獗,为求权势,竟和女真猪狗媾和。其驻将恐伤其根骨,不愿派兵援助,皇帝濒死无理朝政,各党派只顾皇子争权内斗。
镇国公困孤城,苦撑半年,死守三月,不得粮草支援。先食战马后食民众,孩提妇女穷男无存,皆为白骨饿殍。原两万将士困死数千,冬日大寒,冻死数千。
其心已熄,镇国公开城门决战,死时犹立。
但关宁防线已破,女真入关。
京都难。
苏席身为镇国公嫡子,因其父守关无力,陷京都于敌手前。女真宛如一柄磨练数年的匕首,直直的插进大景咽喉,誓要从这块香甜的将死之尸上撕扯最肥美的嫩肉。
大危,城中无不惶恐,押于朝前问罪。
但念其父功绩卓著,授命挂帅,任北三省提督,为其父戴罪立功。
“我没罪。”
“老登,你们最好都记着是谁害死了谁。”
各尚书之间闻言眼神交错,但对此年轻少年郎并未感到有所威胁,只是颇为棘手这皇位问题。太子四年前不幸身死,后无立,然太子之弟九皇子身边拥簇着一批原太子党者,但郑贵妃其父居首辅之位一心拥立三皇子。
可朝中还有一股暗流,那便是从冷宫出生的七皇子,也就是主角攻,勾结司礼监太监集团和原特务机构锦衣卫署。似是无声无名,但实实在在是一股争夺皇位的强悍力量。
至于困死在孤城的镇国公,不过是党派之间勾心斗角下的牺牲品,利益相争,没有站队就是最大的错。
苏席没什么好说的,他只觉得这群玩意,都得死。
陈彦章是个好爹,所以他得给他报仇。
并且通过剧情的洗礼,苏席越发觉得这段镇国公悲壮身死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离开京城,让主角攻受培养感情。
苏席收拾好着装行马,多亏修养期后半段没跳没摔,他这腿还好好的,没成瘸子。苏席翻身上马,披风倒转迎风如鸟群,迎着母亲和两个小姊妹的念念不舍的泪光双眸驭马远去。
陈惊春和陈万春两个小丫头哭得不成样子,陈夫人早就在得知丈夫身死后哭得肝肠寸断,一幅倦容强撑,两只眼睛通红却依旧扬起笑容。她不愿让儿子担忧,一个家里,必须有人没有哭泣才能赋予勇气。
“哥!活下来!”
苏席扭过头,看见小丫头双手拢起大喊,又哭又叫还跟家里撒泼一样。马上摇摇晃晃行在巷街深墙,周围多有锣鼓喧天,老百姓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
什么皇位争夺,他们只知道镇国公抵御外敌死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也要上前线填命。
“依依,你难道没有什么对我说吗?”
“……你死不掉。”
“不一定。”
苏席淡淡摇头,扬鞭驭马疾驰率左右家兵奔出京城,那些老登朝臣还算有点意思,也知道打了这么多年越打越强的女真有多凶悍,竟然点了十万军队给他。
但这十万兵还有七八万正在各路卫所军屯来的路上,手上真正有的兵不过从周边征调加上残存才有三两万,多为老弱病残。有战斗力的不过半数步兵,没有骑兵,真正的精锐部队跟镇国公一同陪葬在锦城。他这亲爹若干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一扫而空,全赔给对面女真。
尚还有点战斗力的禁卫军牢牢的固守京城,皇帝旁边的忠臣还没彻底失势,紧紧咬住那一万精兵不愿松口。
苏席此行,前有虎后有狼,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不足一千的岭南嫡系家兵。
马踏长途,苏席头次上阵,虽有官印和虎符。但还有若干旗下将领,不怎么听话,苏席没管,日后敲打便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到前线。多提前一日到,他的机会就越多。
入夜,扎营浅歇,帐内烛火飘忽。
三四将官掀帐帘而入,苏席放下手中防事地图,他是被迫赶鸭子上架。本身就没什么文化,一条线都没看懂。
“报主将,还有百里路便可抵达锁子城,南线前三十里定远县城已陷。如今锁子城太守驻关,闻朝中援兵,方才匆忙递信前来。”
“信上说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一姓于总兵曾是陈夫人亲爹手下学生的女婿,有些亲缘关系。
硬着头皮站出来,直言道,“钱太守他说,他说,别来,他设计佯装假降。我们援兵驻扎在此,待女真首领率部族来袭,他骑兵,前后夹击,歼灭外敌。”
“荒唐。”
“他城里有几千兵?经得住他这么造,”苏席挑眉,接过递来那张薄纸。
薄韧的宣纸在飘摇烛光下印为昏黄,墨字凌乱透出惶恐,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个计谋到底有多脑残。
可死守强战,对所有人的代价太大,他们何尝不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两个总兵新鲜上任,上一任才死在防线大破之日,朝廷的抚恤津贴还没放下去。一个参将是个倒霉鬼,啥也不会,被同僚整进来的。另外一个副将只通文墨,纸上谈兵而已,能有点关系家底绝不会派到这支援兵中。
几人都齐打退堂鼓,但思量镇国公为人,其子未必软弱无能。虽说这封书信的计划他们特别想干,到时候一打起来,直接跑,败兵之罪都能怪到钱太守身上。
“派人写信,喊他死守。”
苏席挥挥手,将纸张压在蜡上,看着火光暗燃的红吞噬这一片算计,“对了,再告诉他一句。”
“谁他妈给他生了几个脑袋能让他这么玩儿?”
“都下去。”
“明日微熹,即刻动行。”
大军动,几个将官已经摸清这位年轻提督的性情,虽然二十二冠礼都还没到。岁数小到令人发指,可从这为人处事能明显看出一股浑不吝的匪气,莽,心硬,就是不知道下手能有多狠。
临夜,行到锁子城下,钱太守大开城门相迎。
但提督勒令城前十里驻扎,不入城,苏席下马,决定先会会这个钱太守。
“把城图给我。”
苏席一向单刀直入,扫一眼见钱太守跟个哈巴狗一样点头弯腰的样子,没了交谈的心思,“现在城中多少人,粮食多少,多少兵?”
“女真部距多少里,在何处?”
钱太守讪讪一笑,简单答复,但涉及关键问题迟凝不敢细答。
苏席扭头看向门外,抬手勾指招来守门士兵,两个彪形大汉充满威胁力的立在钱太守身后。
“说实话,”苏席面无表情,直视两抹老鼠须在嘴皮上的钱太守,“饷银你贪了,对吧?”
钱太守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动作麻利扑在苏席膝上,苏席嫌弃万分的一脚直踹将人踹开。钱太守顺势滚出几米,伏倒在地上嗷嗷大哭,乌纱官帽东倒西歪,双袖大袍匍匐在地。
“不是的!提督大人,你听我解释,是,是送来的时候已经被上头层层克扣。我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作万幸了。”
“陈大人,我上有妻儿,下有八十老母,您就可怜可怜小官我吧。”
苏席端茶浅抿,翘起二郎腿,撑头闲问道,“当初锦城孤守,我记得,你离得挺近。”
“为何不救?”
“提督大人!我不敢呐,况且还有关洲总兵和海城大将驻边,他骑兵未上,我怎敢?”
“……他人何在?”
“依旧在海城,他一方所掌海军船只数艘,虽深陷女真敌营,但依旧能通过海上贸易维持补给。女真身为游牧部族,极善骑兵冲锋,其手下皆是最灵活之辈,打得过就强,打不过就跑,边跑边射箭。首领术甲木尤其擅长突击战,但其装备落后,海城依山夹水,地势极佳,难攻。虽锦城落陷,但海城独居一隅,早就成为不少流匪,甚至近海远海外国人商贸之地。”
“地图给我。”
苏席皱眉,展开羊皮手绘边关大图,加上钱太守详解,慢慢理清楚这其中地位要害。
首先,他爹建立的关宁防线是根据地形构造出的三角地带,关洲郡斜靠小新安山脉和宁远城可连成一条直线。但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必须杀过锦城,但如果不攻下关洲郡和宁远城,势必形成口袋阵围剿之事态。
但宁远先丢,关洲总兵脑子抽,没令就不救。朝廷斗的水深火热,那还管得上边境,本来这关洲总兵就跟镇国公不对付。
一点私怨难了,害死一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