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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突飞猛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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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家宴。
镇国公府主人因边防驻扎，无法回来与妻儿团聚，只寄家书一封以表衷肠。
苏席终日坐在小院中，静看春雪薄二分桃艳，连沈遇舟拿他镇国公府名头行商做事也一概不知。
一手炸鸡奶茶营销得轰轰烈烈，陈夫人偶有听闻，着急的来找她儿子商量这不知好歹的“救命恩人”。
她国公府不是什么白眼狼，自然是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送出去谢礼是金灿灿白花花的黄金白银，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可这乡野村中来的哥儿实在目光粗鄙，甚至还拿着她镇国公府的名堂经商，打出来的招牌让陈夫人多为不满。她是书香门第，镇国公本人是武将世家，两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怎能借由一小人作弄那些名头。
陈夫人多次去访，处处暗示他该带自己那小孩搬出去，差点就要说给你买个宅子带你那惹是生非的破孩子滚。
但主角受听不出来面前和蔼夫人的潜台词，心中满是得意，已经看到自己的店铺连锁满街开花的样子，忘记了自己前不久还被抓到钦狱中被敲诈勒索。
吃斋念佛的陈夫人拿他没办法，只有求助于苏席。
苏席靠在躺椅上，屋檐挡下一大片浅色阴影，碎花轻叶随风盛过慢走过柱边落在腿上轻搭的小毯上。这数日都是如此，偶尔捡起两块圆石头，突兀的掷向清浅澄澈的塘池，惊鱼甩尾。
“找人，砸了他的店铺。再不济，杀了。”
陈夫人闻言瞪了他一眼，款款身子坐下添茶。
“儿啊，你老实跟娘说，你在岭南那儿受了什么气？”
“终日闷闷不乐的，”陈夫人坐在苏席旁边，忧心忡忡的看向他。
“腿疼。”
苏席扯动小毯，盖在脸上捂住那声似叹轻念，点点飞花零落。
陈夫人看他颓丧不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同时安排手下小厮，打算好好给沈遇舟一点面子好看，告诉他，她这镇国公府的名头不是那么好借的。
此刻沈遇舟回到院中，精打细算的点明银票，喜滋滋的塞进藏在枕头底下的小袋中。
翌日。
沈遇舟前去小店，在路上脑子里不停盘算，等着那天开口求求陈夫人让她帮自己孩子找个合适的老师。沈小运年纪渐长，启蒙识字他能教两句，但科考那些四书五经他是真不行。
陈夫人温柔贤淑，好说话得很，笑面盈盈的样子跟她那个不孝子简直不像一对母子。沈遇舟一边想一边支起小铺，刚刚拿起昨日某商铺送来的茶叶，余光瞟到几抹深影，正要抬起头招呼客。
没想到来路不善，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的小店惨遭打造，惹事人员相当专业。
并不像地痞无赖那样还要拽住沈遇舟胳膊威胁调戏一番，而是砸完所有东西就走，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徒留沈遇舟滴下恐慌的泪水，他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遭这么大的祸。
沈遇舟擦掉脸上冰凉的泪水，收拾地上一片狼藉，他一时间的想法竟然是求助那个冷漠执拗如疯狗一般的世子爷。他匆忙赶回镇国公府，看到孩子安全，照样嬉戏心中安定不少。
“小爹，怎么了？你怎么又回来啦？我还想去找你。”
“……我没事，我现在还要出去一趟，”沈遇舟勉强笑笑，揉了揉孩子脑袋转身离去。
踩过重转走廊小径，沈遇舟看着深深庭院，竟然有点紧张。双手紧捏在一起，他走进去，看见坐在屋檐边闭眼小憩的苏席。
侍从从院门口迎来，挡住他，直言道，“沈公子，世子爷正在睡，有事等会儿再来。”
沈遇舟欲言又止，抬头踮脚看向已经醒过来的苏席。
苏席转眼看向院角如盖的茂盛枇杷树，毛茸茸的叶子背面挡住这近来几日的好太阳，伸出手，半截手掌接住明澄的春夏之交。他的伤口早已愈合，断两节的骨头合生如初，但系统111还是不搭理他，故意的。
到了此刻，苏席突然想现在也许是个说话的好机会，他问。
“依依，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系统111的声音久违响起，带着一点儿苏席难以察觉的阴阳怪气，他沉了足足快一季。从上次苏席对他发脾气的去年秋时开始，没什么别的意思，系统111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和苏席不像一对宿主和系统。
具体像什么他说不出来，但是这个时候系统才觉得自己失了智，他怎么就能一时猪油蒙眼拿苏席这个狗娘养的混账王八蛋当做幼稚不懂事儿的小孩子。
系统111尽可能的想将事情拨回原轨，保持缄默，不主动去看苏席到底作什么幺蛾子。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系统111从来没想过竟然还有一天苏席会亲自开口问他该怎么办，看上去终于像是要听听他的话了的样子。
系统111开口敷衍一句，却又听苏席求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系统111沉默半晌，终于再度开口。
“去处理主角受的麻烦，带主角受参加宴会，你已经回到剧情正轨。你改变不了它，现在不如跟着剧情走，只不过这样……”
系统嘲弄一笑，“你的评分会很低，你能获得的积分也只有平均及格线，大约一百出头不能更多。”
“你很在乎这个吗？”
“在乎，”系统111停顿片刻后又解释道，“我需要你赚取积分，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越级升级权限。”
“那如果我赚取不了更多的积分呢？”
“你会选择怎么样？选择离开我？去找另外一个，”苏席斟酌字词良久，最后带着一丁点儿轻微疑惑念出口，“宿主？”
“对。”
“你真狠心。”
系统111没再说话，单纯说的气话，好几个月没跟苏席说过话。发现小王八蛋难得的气弱，开口呛几句而已，至于换是不会换。多麻烦的，真要换也换不到苏席这么有潜力的宿主。
但苏席闻言，兀地站起身走向沈遇舟面前，问道。
“什么事？”
“……我、我开的小店被人砸了，你是世子爷，能不能帮帮我。”
沈遇舟眼神闪躲，竟不敢直视苏席，双手扭捏的背在身后。
苏席嗤笑，“我喊人砸的。”
“你姓沈，不姓陈。”
“用我镇国公府的名号开店行商赚钱好玩吗？”
“带着你的孩子和那些钱，滚。”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沈遇舟闻言僵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手指不安的揉动扣搔。面上他挂不住，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被一下残忍撕开，最后竟然跟苏席争起来，急言道，“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我把你捡回来你就死了！”
苏席冷笑，但顾及系统劝阻，没再出言奚落，转身利落离开。
可他和系统确实无法再回到先前的样子。
苏席再次妥协，看着沈遇舟搬离，又腆着脸找上来问他能不能带他去一个宴会。不少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还有那些颇有名望的文人墨客都会赏面，沈遇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推销他的产品。
为了系统和任务积分，苏席带着人上马车，但坐在宴会上却是一言不发。
系统111静观剧情前进，苏席似乎是有些受不了，挥袖就走。转到大街上，一身单衣的高挺少年漫无目的，最后坐到一处简陋的茶摊喝上最廉价的两文钱粗茶。
淡得没味儿，烧开的水还是那股烟熏火燎的柴火气，苏席坐在竹帘挡住的阴影中静静等候暑日西下。
系统111没在这闲暇时刻搭话，他现在和苏席之间的交流只局限在任务中，除去这些，他不想多话。但架不住苏席每天似乎不厌其烦的来询问任务进度和关键剧情节点，系统一一回复，心里还多单纯觉得苏席这号的终于打起心思愿意舍得钻研任务该怎么做。
实际上苏席也没办法，系统111拗得像头笨牛一样，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只有问这个系统才会开口，其他时刻保持掉线，他肯定是故意的。
苏席咬定这个认识，终于在有一天爆发。
“你为什么总是说任务？”
“……我不会说话，我只是个系统，我只有跟你说任务。宿主，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其他好说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席已然忘记当初在小山村那句气语，但从长时间的沉默中，他慢慢的在回忆里抽丝剥茧。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迟疑片刻，认得很快。
“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说那么多话。”
“依依，你……我，是不是山村的时候？”
“……和那事儿没关系，”系统111有点迟疑，但语速很快一口回绝。
苏席一听就知道是因为那事儿，憋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求得原谅，好好一个俊少年，却突然在茶摊上长吁短叹。仰高头，双手捂脸，习惯性翘起凳腿将两条腿靠在茶桌上，后背向后继续下压之时重心失衡。
茶摊老板听见凳倒人摔的声响从后面支起头，看见这小伙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旁边好几张矮桌都被掀翻。苏席狼狈的撑起来，说实话，他想那么多，从来没想过系统111只是因为他一句话生气。
心情有些怪异，杂乱五章的感觉冲进心扉，苏席小声开口道。
“你说过你要等我的。”
“你是个骗子。”
苏席结了茶钱和桌椅的摊费，慢悠悠的走回去，此刻日暮西下。
夕阳照在身上，热气昏昏，踏过几抹浅影，同府中家人用过饭。在桌上，陈夫人见儿子一扫几月以来的颓唐，换来的是从未有过的轻惬，笑问道，“怎么了？”
“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好事儿？给娘讲讲，让娘也开心开心。”
苏席蹙起一点笑，微微摇了头，没说，但此刻融洽真如一家人一般。
但不夜，急信来报。
边防破。
镇国公陈彦章守孤城，战力竭，身死，无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