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前兆》做我的骄傲

54、阴影之下-04

　　郁夏一步步走进来，走到与金烟华她们俩并排的位置，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苏祐，神情布满震惊。

　　“他……死了？”不知道他是在问谁，杨诗晴噤声不语，金烟华则在一边消化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震撼，林怡静割的太深了，金烟华看久了苏祐脖子上那裸露的猩红伤口，渐渐生出恶心。

　　“死了，我像杀猪一样杀了他，”林怡静回答了那个问题，语气中带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也不用再麻烦你们想方设法给他定罪，一切都结束了。”

　　“怡静姐……”郁夏张开嘴，话却有好一阵都没吐出来，林怡静歪着头，望向这边，目光却没聚焦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她等了几秒，把刀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听上去像是一件案件迎来了最终判决。

　　“结束了……”林怡静喃喃道，话音落下，杨诗晴的手机在一片死寂中震动起来，她掏出来，行为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

　　“赵警官……”

　　金烟华头一次把目光从林怡静身上挪开，那头不知道赵展云对杨诗晴说了什么，她正眨眼沉思的片刻，郁夏忽然冲林怡静的方向跑出去。

　　金烟华看到他试图从林怡静手里夺过什么东西，杨诗晴正说着话的嘴不动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片刻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过迅速，金烟华什么都没看清，只记得杨诗晴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

　　“去——她要自杀！”

　　没等金烟华回过神，杨诗晴先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拿起桌上的刀，郁夏还在使劲拽着林怡静的胳膊，金烟华跑过去，从另一边拉住她，试图阻止这一行为。

　　“别动！”杨诗晴厉声对林怡静说道，拿着刀从后面抵住林怡静的后背，但这个动作没法阻止她。林怡静不怕死，杨诗晴也不会杀人。

　　金烟华吃力地往后拉，只是一两秒的功夫，她感觉眼前的人似乎泄劲了，没等她反应，林怡静一下被她拉了过来，倒在了她身上。

　　郁夏则朝相反的方向退去，踉跄着被倒在地上的苏祐给绊了一跤，一下撞上一旁的书柜。

　　杨诗晴迅速跑到了金烟华身边，她把杨诗晴翻过身，半跪着将她压在身下，金烟华很费力地从她身侧爬起来，眼神急速在房间内搜索，试图找到一个能够绑住林怡静的东西。

　　她在抽屉里快速翻了翻，后来找到一根还算长的数据线，递给了杨诗晴。

　　“你拿着刀——”她们瞬间交换手里的东西，金烟华站在一旁，低头瞥了一眼刚才杀死苏祐的利器，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上、胳膊上以及身上也沾上了血迹，等她发现之后，拿刀的手忽然抖得厉害。

　　“烟华，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刚才好像还没跟赵警官挂电话。”

　　这句话到金烟华的脑子有时差，过了好几秒，她才失神地点点头，走到她们刚才站的位置去拿手机。

　　但等她回来时，她发现郁夏还在书柜前坐着。

　　“郁夏？”直到这一刻，金烟华才想起这里还有郁夏，刚才结束时他好像就没有说过话。

　　“郁夏你还好吗？”金烟华吃力地走到他身旁，苏祐的尸体就在眼前，离她太近了，她实在不喜欢这样。

　　“他怎么了？”杨诗晴问，金烟华没法回答这个问题，郁夏半阖着眼，神色恍惚。

　　“郁夏？郁夏你到底怎么了？”金烟华轻轻推了他一下，郁夏的身体就想往一侧倒，这让她大惊失色，立刻甩开手里的所有东西去把他往自己怀里捞。

　　“郁夏怎么了？”

　　金烟华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后来发现杨诗晴问的不是自己，她俯下身，凑在林怡静耳边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杨诗晴有些生气道。

　　“我说了我不知道，”林怡静轻声说，语气很戏谑，“谁让他冲过来的，可能是我手里准备的毒药泼到他身上了吧。”

　　杨诗晴立刻扭过头看向金烟华，她立刻意会，查看郁夏的脸，他的嘴角没有液体留下的什么痕迹，金烟华顺着查看耳朵，没等她抱有侥幸心时，她看见了郁夏左眼眼睑下一片茶色液体。

　　金烟华喘了一大口气，刚要上手揩去时，杨诗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动，别动他——”她用发颤的声线说，拿起地上的手机又迅速回到林怡静身旁。

　　此时，金烟华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了，在她耳边传来一阵阵尖锐响声，过去某个挥洒着金色日光的记忆画面冲进脑海，那是她还在上学时，郁夏穿过走廊，路过她身边留下的霎时记忆。

　　他双手插兜，背着书包，懒洋洋地走向自己的班，她看见他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上去是那么鲜活，那么充满希望。

　　金烟华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仿佛要把这辈子的都流尽。

　　“别哭了，他不会有事的。”杨诗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来到她身边，对她这么说道，可听上去却没什么说服力。

　　“我已经和赵警官联系过了，救护车很快就到，马上就会有人来了，林怡静的毒药没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真的。”她伸过手，想替金烟华擦眼泪，却又悬停在半空中，金烟华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她手上那些刺眼的红。

　　“你说的那条项链在哪放着，我现在要上去找，你能先帮我看着林怡静吗？”杨诗晴竭力用冷静的声音对她说，金烟华挤掉眼泪，虚弱地点了下头。

　　“在三楼，西侧第一间屋子，衣柜里的抽屉你看看。”

　　“我知道了——”杨诗晴重新把刀递过来，金烟华真心觉得为难，她极不舒服地接过去，很小心地调整郁夏的坐姿，让他靠向衣柜。

　　林怡静还趴在地上，金烟华不懂为什么杨诗晴要给自己这把刀，看着眼前的人，她很难不产生一丝刻薄到极点的憎恨，如果郁夏死了，她要如何释怀。

　　既然苏祐早晚都要死，她就不该和杨诗晴约定来这里，这样就不会把郁夏也拖下水……

　　“难受吗？”分秒过后，林怡静开口问道，金烟华的刀就在她脑后，她当然也可以像她杀死苏祐那样了解林怡静。

　　但她什么都没说，没么都没做。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黑暗，没有任何希望，任何快乐，什么都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远远地响起了警铃声，金烟华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希望的光走进自己的视线，在那一片漆黑中，红光闪闪。

　　“一切都结束了。”林怡静像个幽魂那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