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羊面娃娃【已重构】 ...
-
“不是要去林荨夫妇的房间吗？”温洵收好守则，疑惑道，“都傻愣着做什么？”
戚九响应号召，率先打破禁止画面，她一手扶着顾三礼肩膀，一手摇了摇钥匙串。
“这不是洵哥你在看守则吗，我们没好意思打扰你。”戚九找出开门钥匙，右手抓住衬衣袖口，轻轻拽了一小下。
顾三礼迈步向前，与祁遇拉开一段距离，头也不回道，“林荨夫妇的房间是132。”
“我去拿钥匙的时候，发现物业在挂钥匙的铁钉上贴了张纸条，上面特意标出了132号房门钥匙的序号。”
繁景公寓十三楼荒废已久，或许是明白不会再有人入住，十三楼留下的钥匙大多都没贴上房门号。
零零星星贴上的标示，点点墨痕也被岁月蚀去，顾三礼仔细观察过，无奈痕迹太淡，基本看不清门牌号。
在千篇一律的未名钥匙中，132能成为特例，就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顾三礼没再往下讲，他习惯性抛出现有信息，让自己的搭档去解读其中深意。
语气不急不缓，音量不大，像是只说给戚九一个人听似的。
“特意标明序号？”戚助理抿起唇瓣，垂眸细细品尝顾律师投喂的线索。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物业可能经常需要这把钥匙，怕自己找不到，所以才特意做了标记？”
戚九左顾右盼，视线在顾律师和温洵身上反复横跳。
“不一定是物业。”温洵揪出问题，缓缓道，“也可能是林荨夫妇的亲人，朋友，或者仇家。”
“我更希望是前者。”顾三礼在温洵的基础上补充着，两人一唱一和，“如果真是仇家，那这张标签就是报复的开端。”
他们攥紧这把渺小钥匙，犹如扼住贫困家庭的命脉。
他们随时都会闯进家里，他们随时都能找到你——
132号房位于长廊中部，十三楼感应灯神圣护体，一步一亮扫除恐怖气息。
身底影子愈发沉重，顾三礼如顶千金，不得不放慢脚步，转头一探究竟。
一回头，往日里将玩家戏耍于假肢间的怪物们，今天竟乖巧到抱团聚集在他身后，它们躲在影子里挤来挤去，相互取暖。
顾三礼睨了眼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他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怪物们会这么乖巧。
没有怪物NPC干扰，十三层长廊乏味而无聊，干涸水渍污染墙壁，形如一条条伺机而动的巨蟒。
目的地近在咫尺，最后一盏感应灯如约亮起，光芒降临那瞬，面目全非的肮脏墙面闯入温洵眼中。
油漆褪去色彩铺满泛黄墙面，连带着132号房门一同遭了殃，木质门板绣满霉点，门把上方几乎染成淡红色。
颜料沾取过多流下的余痕至今仍未消退，细长毒蛇歪七扭八贴在墙壁，鳞片随时光流逝不断加深。
两行飘逸大字埋伏在毒蛇群中，文字蕴意添上些许攻击性，呈现效果可谓相当抽象。
接着通明灯光，温洵眯起眼睛，压抑内容倒映眸中。
第一行字洋洋洒洒，许是用了粗劣的画笔，字体边缘长出锯齿状毛刺，赫然写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回溯剧情击中大脑，温洵倏然想起烛光晚餐时，庄明义所说的“合同”。
——明天把合同签了。
这个合同指的是贷款合同，温洵笃定，林荨一家并非富裕家庭，自然承担不起老婆怀孕生子、女儿眼部手术的全部费用。
人们在现有经济走投无路时，贷款是解决事端的唯一方式。
这也就应证了庄明义的后话：老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视线扫到下一行字，温洵后背一凉，手臂不自觉地发起鸡皮疙瘩，墙上那第二行字，同样是一句催债用语：
夫债妇偿。
类比电视剧父债子偿的经典桥段，这种表述多用于表示前者死后的债务由其血亲偿还。
所以，如果是夫债妇偿，那么……
浑身发毛，胸腔起伏加快，温洵忆起回溯剧情中，自己疏漏的片段——庄晓卫生间里被五花大绑的庄明义。
与那个衣冠楚楚的“庄明义”不同，捆成毛毛虫的那位才更符合剧情设定。
一个被生活压垮的男人，一个被家庭压垮的丈夫，显而易见的，他才是正主，真正的庄明义本义。
温洵一拍脑袋，他真是糊涂了。
看到冒牌丈夫出现在电梯里时，他就被自己对庄明义的印象唬过去了，大脑还没转过弯来。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真不是这则诡故事的男主角，站在他身后的无疑是个假丈夫。
温洵思索须臾，没发觉他的假丈夫正盯视他孤零零的背影，冰凉触感自肩背偷袭，突如其来的凉意刺得温洵不住颤抖。
怎怎怎怎么回事！他就要这样结束美丽的一生了吗！？
蠕动爬行的轨迹愈发清晰，祁遇膨胀着吞没清瘦身影，蜻蜓点水地触入温洵影子。
“在想什么？”黏腻触肢切换手臂模式，他从后方箍住温洵的腰，猫猫祟祟地凑近他耳廓。
“老婆，你在抖，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害怕？”
祁遇无辜道，“是这些大字吗？还是油漆？如果它们吓到你的话，我可以让它们马上消失。”
“谢谢，但是你能先让自己消失吗？”
祁遇：QAQ
“别怕。”这两个字看上去是在安抚温洵，但从祁遇口中说出来，反倒染上些委屈的意味。
“亲爱的，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还手，更不会伤害你。”下巴抵住温洵肩窝，他弱弱地咽出一声，“别怕我，可以吗……”
“你能先……”
木门：咔哒咔哒，卡！
温洵：？
祁遇：？？
八目相对，格外尴尬，顾三礼的手还放在钥匙上，戚九藏在狐狸红白交织的尾巴中，像发芽野草一样探出脑袋，露出八卦之眼。
温洵借机挣脱身后人的怀抱，毅然程度堪比战场上的冲锋者，一朝上阵决不回头。
明明是个那么温暖的人，看向他的时候，瞳底那池琥珀却提前进入结冰期。
他伸出终年寒冻的触手企图融化冰层，没想到此举竟是雪上加霜。
就好像无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温洵都会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存在一个名叫祁遇的人。
这就是意识体对继承者的惩罚吗？
猩红双眸暴雨如注，它们打着转，渴望着落进琥珀色池塘，祁遇不住轻叹，永无止境的怨念将影子拉长。
恶意情绪发泄在楼道尽头那群瑟瑟发抖的怂货下属身上。
触肢拼成一只完整的影子，祁遇进了房间，右手带上门。
132号房内，两道烛影在火光中交缠，像是一对热恋期难舍难分的爱侣，它们扭动身影，将微弱光线送到灰尘密布的床铺。
羊面娃娃双手交叠，乖巧地坐在床铺上，不再哭闹。
“空间剧情刷新了。”温洵提醒道，“我刚进游戏搜索物品的时候，有翻乱这里的一部分东西，这些痕迹消失了几处。”
温洵观望四周，他提前完成系统任务，不小心开启了下一段剧情。
“感谢洵哥减轻我们的工作量！”戚九欢呼雀跃，提议道，“那现在，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新线索吧！”
温洵点头示意，径直走向摆着羊面娃娃的床铺。
羊面娃娃：退退退！你不要过来啊！
从未存在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怕的不是温洵，而是跟他身后的那条“大尾巴”。
这大尾巴一口能炫十个她都不止，羊面娃娃感叹鬼生苦短，镇定地在祁遇面前表演起抽搐微笑。
“现在你倒是不闹了。”温洵避开呛鼻灰尘，双手拖着胳肢窝把羊面娃娃抱了起来，“乖女儿，在吗？回个话。”
乖女儿：“……”
“不回话，扣个1总行吧？”温洵退而求其次，“证明你还活着。”
羊面娃娃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嗯，真乖。”温洵把羊面娃娃抱坐在臂弯间，摸了摸她毛发旺盛的脑袋。
指节感受羊毛下流动的汩汩温热，那流体黏糊糊的，隐隐散发出血腥。
温洵臂弯一空，没来得及反应，祁遇就勾起羊面娃娃的后衣领，拎鸡崽一样把她提溜起来。
温洵低头盯住鲜红掌心，他猜得没错，那股暖流是血，好像是从羊面娃娃后脑勺溢出来的。
眉头紧蹙，温洵偏过头，余光瞟了眼单方面压制恐怖NPC的冒牌丈夫。
他选择第一时间去拿羊面娃娃，就是因为《狐狸先生》的委托人是小羊，这羊面娃娃和小羊八成是有些联系在的。
而《狐狸先生》的故事也正悄悄在现实中上演，如果戚九和顾三礼的委托人真是林荨夫妇的女儿，那么这只娃娃必然是副本的关键线索。
那也就说明：庄晓既是故事里的小羊，又是这只羊面娃娃。
所以发生在这两件寄托物身上的事情，很可能是庄晓的亲身经历。
后脑勺大出血是致命伤，温洵生出不详预感，这处伤口是怎么来的？家庭暴力？意外坠楼？还是……
温洵停住思绪，不管伤口是怎么产生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把她给我。”温洵向祁遇伸出双手。
这个姿势在后者眼里，就像是失落小猫在向他要抱抱。
“你亲我一下，我就把她给你。”祁遇打起坏心思。
“那你还是拿着吧。”温洵婉拒。
他转身就要去床头继续找线索，羊面娃娃啪叽一声脸颊朝地，被甩在身后的游戏Boss慌乱中刺出挽回的触肢。
是他做得太过分，温洵现在对他没有信任，曾经爱侣间调情的把戏，怎么能这么轻率地说出来？
祁遇追悔莫及，昏黄光影下，杂乱触手如同蜘蛛残破的网。
它们距离温洵一步之遥，即将触碰之时，远方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触肢受惊下意识缩回身体。
“洵哥！Help！Help！喂泥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羊面娃娃【已重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