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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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和物业是目前出现最频繁的规则词，温洵发现公寓守则关于物业的描述与电梯里的违规须知有相对应的地方。
物业不加夜班，十二点准时下班，所以十二点后才算是夜晚，且在此之后玩家不能联系物业。
这个结论与第七条规则冲突，如果玩家要遵守第七条规则，就必定违反规则一和规则三。
而公寓守则的第四条和第九条在肯定的同时又否定了物业的安全性，一时令人摸不清头脑。
两条规则里很可能有一条是假的，当然，也可能都是“真的”。
电梯险情历历在目，温洵想起了物业没说完的话：“如果听到有人在电梯外喊您，请……”
这句话的后半被电流声模糊掉了，当时的“物业”是想说开门，还是不开？
如果是前者，那么第九条就是真规则，物业不可信，反之，则第四条是真规则，物业值得信赖。
但……温洵总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
午夜十二点后的“物业”还算是物业吗？有时他们甚至还会主动联系玩家。
戚九说过，她乘坐电梯下楼时接到了物业的电话，让她扔掉电梯里装着羊面娃娃的垃圾袋。
照做后戚九确实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
“戚九，关于刚才的电话，你知道多少？”温洵突兀地问了句。
“嗯？”戚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思索须臾，戚九应声道，“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好像是个都市怪谈，大概就是一个女孩扔掉了自己的娃娃，然后那个娃娃回来复仇的故事。”
满怀委屈与愤怒的Lily拨通电话，一次次控诉着主人的冷血无情，疯狂铃声铭记汹汹怒火，惊叫着拖拽着，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她要将抛弃她的人浴火吞没。
她要住进那个女人的身体，她要亲眼看着那个冷血的女人在自己的胸腔里痛苦，挣扎，直到生命落幕——
只有这样，她才会永远留在这里。
主人，为什么要丢下我？
妈妈，为什么要丢下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仿佛又是那个雨夜，仿佛又在那个离家极远的垃圾箱，那个女人来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要来接她回家。
她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同伴，更多的受害者，更多的竞争者！
【妈妈，这里是Lily，我现在在公寓门口哦——】
这便是她的胜利，一个被抛弃的人的自卑的执着。
杀了她，取代她，成为她，她就是我，而“我”会一直看着她，成为她影子的模样。
“一个电话就是她的一步动向，在她来到你身后时——她会杀了你！！”戚九故意夸张地抬起声，但很显然，温洵并没有被她吓到。
“洵哥？”手掌在温洵眼前反复舞动。
“我没事，只是有点好奇。”唇角浮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淡笑。
“啊？好奇什么？洵哥你对这个故事这么感兴趣的吗？”
“不是这个故事。”温洵理了理黄色睡裙，淡淡道，“你们说公寓里只有电梯没有楼梯，而Lily是在时刻行动的，那么，我们坐电梯的那段时间，她在干什么，她又是从哪里上来的？”
“嗯……说不定，她在等电梯？”戚九试探道。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上来？”温洵不解。
戚九：“……”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洵哥！
电梯始终停留在十二层，猩红指针格外刺眼，为什么不能在午夜十二点后坐电梯？为什么公寓里只有电梯？
如此单一的出场，却拥有特定条件下触发的规则。
一份单独的规则。
这座电梯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静默的电梯久久不肯离开，像是想要诉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身后只剩下孤零零的钥匙串，两只那么大的纸片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温洵对上戚九见鬼般的眼神。
“你男人呢？”
温洵自然而然问，一边还俯下身捡起地板上的钥匙串。
“我…我也不知道啊，三三和另一个帅哥刚刚还在后面的，嘶……”后背发凉，戚九咽下一口唾液。
“洵哥，三三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你看他们俩那样子，像是会出事的样吗？”
会玩火的狐狸和那个一看就很牛逼的男人，温洵相信除了自相残杀外，他们俩都会原模原样地回来。
“比起他们出事，我更愿意相信我们两个待在一块不安全。”
“洵哥！你伤到我了！”双手捂紧左胸口，戚九演出一副心痛止血的模样。
“行啦，差不多得了，我们先去一二一号房看看。”
钥匙相互碰撞，随着脚步声发出叮铃铃的混响，待两人的身影浸没在黑影中，走道拐角处，顾三礼和神秘男人破开雾气，两人一同出现，状态却截然不同。
现在的顾三礼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得多，一向傲娇、高高在上的九尾火狐，此时正趴倒在地，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火红发丝四处飘散，遮住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黑色裂纹爬满侧颈，幽暗灯光下，顾三礼的影子变成了灰白色。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淡，像是在审判自己，又像是在审判他。
“你没有能力保护她。”
浅淡的影子动了动，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顾三礼抬起头，左眼的雪灰被深渊取代，却怎么也挡不住他瞳底的坚定，他毅然是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
“还用你说？”语气几分自嘲，顾三礼敛去笑意，双眸浮现黑色死寂，“她只要好好地活着，过好她的生活就行……”
“祁遇。”
顾三礼终于唤出他的姓名，刚出口时甚至还有点陌生，他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喊他是在什么时候了。
是在他还没加冕之前？还是在他还在的时候？或者又是那天散伙会的最后……
那实在太久了，他记不太清。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要权利，也不想要永生，我只想让美好的东西保持它最纯真的品质。”
“老三。”居高临下的男人这么喊他，停顿间穿插了一口轻叹，“记住你说的话。”
祁遇没再解释更多，他知道自从加冕之后，他们对自己的看法有多大的转变，再多的解释也没有意义。
要是他能早些知道这个代价，他也不会想要权利，也不会想要永生——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要是，也没有人可以未卜先知，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抉择去改变命运的审判。
狰狞纹路被新生皮肤掩埋，消失的左瞳渐渐恢复颜色，顾三礼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真是难以相信，有一天他会用如此鄙视的眼神审视自己。
失去一切，这便是他的代价。
约莫十几分钟前……
电梯抵达十二层，自动门一打开就是亮着感应灯光的走道和白纸红字的守则，戚九和温洵作为玩家，先于他们一步研究规则。
他本想上前一同探讨两句，谁料迈出下一步的瞬间，脚底黑影迅速膨胀，巨大压力险些让内脏破裂，无法言说的痛将他拽入噩梦深渊。
拟态触手不停蠕动着，漆黑假体绞紧白皙颈脖，似乎只要稍稍用力，这片雪地就要开出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顾三礼明白，这是对他的惩罚，是对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最大的宽容。
但现在的他并不是个仁慈的主。
“有什么想解释的？”祁遇双手抱臂，血红瞳孔空洞无比，“念在老交情的份上，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祁遇嘴上这么说说，黑影触手倒是一点不肯放过顾三礼。
“没什么好解释的……”手背青筋暴起，顾三礼挣脱触手，用力过猛到指尖溢出丝丝血红。
“让我陪她走完这个剧本……”明明是提要求的那一方，顾三礼这时却没了底气。
“作为一个逾越者，你拿什么和我提要求？”
顾三礼就怕他这么一问，他深知是自己逾越在先，且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你在异化。”祁遇直截了当地捅破这层纱，“裂缝已经开始反噬了，你的出现，只会让她更危险。”
祁遇尝试着毫无作用的劝说，意料之中的，对方仍是那句：“让我陪她走完这个剧本。”
固执得令他怀念，令他怀念曾经的自己。
“你刚不是问我拿什么和你提要求吗？”
红白狐尾尽数倒地，顾三礼颤着指尖挑起一根，手心在抖，烈焰涌现烧毁根部时却是毫不犹豫。
圣火烧毁的狐尾没有再复生的可能，顾三礼提起那条失去光泽的尾巴，献礼似的向他盛上，它昭示着这些戚九最喜欢的毛茸茸，就此变成了过去式。
也意味着，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我的寿命，我的灵魂，换一个完完整整的皮囊。”说罢，圣火灼烧的痛钻心刺骨。
两条，三条，四条……更多更多……
“看在和我们老交情的份上……让我陪她走完这个剧本。”
“你想清楚了？”黯淡的血色瞳底少见的有了些情绪，“你现在反悔，和我交换别的还来得及。”
“我要换一副完整的皮囊，陪她过完这个剧本。”
异化黑纹布满全身，精神折磨逼顾三礼使出最后一招，他犀利地直戳痛点。
“你不会是在挽留曾经的好兄弟吧，统领先生？”
惨白肤色衬得纹路更加深刻，顾三礼见他没有回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祁遇默不作声，他只好叹着忧愁的口气，对他说。
“为时已晚了……”
廊道空阔，余音回响，她在远方的一举一动皆是锥心刺骨。
他愿自焚狐尾，奉上灵魂。
他要亲手为他们的故事作下尾章，作下最残忍，最绝情的告别。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交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