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异世界，但出公差》声声笙

6、六（修）

　　初次见面之后。
　　莫名其妙享受了一波奇怪的废人养成待遇，沐暖终于明白这些人奇怪的态度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侍女立于侧，侍卫守门前，看似优待，实则看管。

　　她回想起那个叫费倪的文官的审视视线。
　　这个神女的头衔就有点微妙。
　　这帮人想干什么呢？

　　……
　　费倪和顺很快以‘找到怪人’这件事为中心写了奏呈上报咸阳与王贲，还特意提了大变活衣的事儿。
　　正商议如何妥善安置这个外型就是个小姑娘的神女，奇怪的消息一个个接踵而来。
　　首先是侍女，据说被打晕后又被神女一手一个抱到前厅码了一排。
　　再说侍卫，神女门口值守的侍卫试图阻拦神女外出被挨个敲脑壳，这会儿刚醒。
　　等顺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带着人找到沐暖，沐暖正抱膝蹲在别人家房顶听壁脚，早上刚换的短衫又沾了许多灰。看到他们来，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顺：……
　　好歹领着孩子回去，傍晚的时候，人又不见了。
　　这次是费倪带人去寻，在城外扎营处找到了人。到的时候，沐暖正和秦兵掰手腕，一掰一个小朋友，围观者众，喧闹声声声不绝。
　　明明画风完全不同，场面却莫名十分和谐。
　　费倪：……
　　将孩子领回去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人又不见了。
　　顺和费倪：……

　　如此这般往复几天，咸阳那边终于回复，说先将神女安置在垚城好生照看。
　　顺和费倪：……
　　战事刚过，正是忙的时候，手里又被塞了个闲不住的小祖宗。
　　脑壳痛。

　　对比顺和费倪的无语，沐暖这几天的收货颇丰，探索度都涨到5%了。

　　垚城分三个部分，这是沐暖这两天到处跑总结出来的。
　　一个，是城中心区域，县尹府就在这里。一个是城南富人区，用这里的话来说是氏族区，住着两个姓氏的人。修的宅院如同一座小型城池，还引了附近的活水过去，周围都是他们的田地，还有一个小型的家禽养殖基地。最后一个，是平民区，这个区域占地面积最大，从中心区西南到正西再偏东一点点。
　　很多都是她从城外驻扎的军营里听来的。
　　秦军很有意思。
　　沐暖很快和士兵们混熟，她第一次出现在军营时还是引起了些骚乱的，毕竟外表古怪，又是个小女孩的样子，谁家小女孩能绕过哨卡悄无声息的跑进军营重地啊。
　　后来还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刀笔吏出面解释，才算是勉强将众人压了下去。
　　或许也有大家掰手腕都没赢的原因在。
　　私下里军营这边称呼沐暖为小武神来着，大家都在猜沐暖是哪家武神家的崽。
　　比武赢不了，掰手腕赢不了，脚程还是赢不了。
　　大写的服气浮动在每一名秦兵的脸上。
　　等顺手头的事忙的差不多了，跑军营巡视时，忽然发现，几天的功夫，自己的部队连训练方式和作息都换了。
　　顺：……
　　沐暖也在，混在一众士兵中间就是一块突兀的凹地，见他来了还热情招呼。
　　刷刷刷的挥手。
　　顺：……
　　他无语的走过去，想要像往常一样劝神女回县府，沐暖却直接将一大块木板怼到了他面前。
　　小姑娘歪着头，睁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他。
　　顺定睛看了眼模板，这一看，愣住了。
　　木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对现军制的改良方略，甚至还夹杂了些随军医疗方面的改良。
　　顺深吸一口气。
　　“这些，都是何人提的？”
　　沐暖张开手比划了一下，画了个大大的圆。
　　顺没看懂，一边的刀笔吏赶忙道。
　　“是神女，只是神女不通我等文字，刻写是由我等完成的。”
　　探索度上升到5%以后，一次偶然的碎碎念得到身边人意外的回复，沐暖发现她居然能和这里人交流了！
　　哇哦！
　　翻译功能无声无息的进化了一把。
　　限制也有，得是离的很近的人才可以，大概3.5米左右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她说的话别人依旧听不懂，可神奇。
　　影响他人进行脑内自动翻译，什么黑科技？
　　能和人交流了可是大事！
　　原本只是四处溜达着围观听壁脚，能听到什么全凭运气，这下好了。

　　军营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被沐暖抓住问过一些问题。
　　秦国遵循军功授爵制，给予底层民众一定的上升通道，这很好，只要豁的出命，万一呢？
　　拜将封侯，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
　　问题是，律法对军功的划分太片面了。
　　“不是只有杀敌才叫军功哦，帮助和保护，这些难道不算吗？”
　　“秦国对军人的职责是如何定义的呢？”
　　这个问题大家居然都不知道答案，只说当兵就是上战场。
　　“仗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到那一天，军人们要怎么办？”
　　顺仔仔细细看了手中木板，不难看出上面有许多人留下的痕迹，他又看沐暖，沐暖正背着手站那，见他看过去还歪了下头。
　　他沉默了下，小心又珍重的将木板放在脚边，随后单膝跪地，冲着沐暖十分正式的行礼。
　　沐暖吓了一跳，也跟着蹲下。
　　“怎么了？”
　　她搞这些其实都是为了那个二世而亡的主线任务来着，但看在顺眼里，却不是这样。
　　小神女在他们疏忽的照料下，在他们不理解和审视的目光中，做出的却是这等大事。
　　从征兵，训练，到退伍后的福利政策，士兵伤病后的安置，各种论功行赏的条例。在顺看来，这份标明了只是建议的军制改良模本，已经十分成熟。
　　也厚重。
　　“神女为何要做这些呢？”
　　沐暖蹲在他面前，小小一团，闻言想了想，回答，“因为我乐意？”
　　好难回答，总不至于说是为了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吧，搞得好像是什么暗搓搓想干坏事的反派一样。
　　顺一愣，随即莞尔。
　　再行礼。
　　语气郑重。
　　“顺替垚县众兵士，谢神女。”
　　秦的军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它就像个冰冷又温情的熔炉，冰冷到士兵们对同袍的死亡早已麻木，温情又来自老兵们对新兵的谆谆教导。它融掉了他们作为人的某个重要的部分，又重塑了它。
　　这些只是他们内部的。
　　那外部呢？
　　野蛮，残暴，侩子手，死亡的象征。一个又一个标签，自己听来都觉得可怕。
　　敌人畏惧，秦国的百姓，同样畏惧。
　　他们早已经习惯，军队就是这样，军人就是这样，自古以来一直都是。
　　可今天，有人告诉他，不是的。
　　只是一块木板，一条条文字，顺却从中感受到了怜惜，感受到了安抚，感受到了包容，这些他从未在军中体验过的柔软情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想要落泪。
　　他参军很多年了，从未回过故乡。仗一场又一场的打，望不到头，手下的兵换了一茬又一茬，总是同样的咬牙恐惧，却努力拼杀的脸。
　　顺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的看向沐暖。
　　“神女，军改一事，牵扯甚广，顺无法自专，此事需如实上报咸阳与将军。”
　　沐暖点点头。
　　“如果咸阳不应，神女当如何？”
　　沐暖抱膝想了一会儿，没正面回答，而是聪背包里取出另一块木板。
　　“你再看看这个？”
　　顺接过，仔细阅读，几秒的时间，他的脸上再次带上了惊异。
　　“这是！”
　　沐暖看着他，“你管那个叫军改的，这个应该叫政改？法改？”
　　一整张木板，看起来就是随处捡的废弃的半截门板一般，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全是对垚县民生与法治的建议。
　　不同的内容，却表现着同样的心。
　　兼爱。
　　这个字从顺的心底浮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墨家……
　　顺看着沐暖的眼神变了变，最终还是挂上了隐隐的担忧。

　　这几天，沐暖不仅仅只在军营转悠，她几乎跑遍了小小县城的每一处民宅，认真听了这里人的诉求。
　　顺看着眼前的木板，沉思。
　　政法方面，他无法向小神女做出任何保证，许多情况他也很不了解，这件事，最终跳不开费县丞。
　　雍城费氏……
　　可惜他出生平庸，无法为小神女提供更多助力。
　　顺抬眼，“小神女可知，明日费县丞要去近旁村落统计户籍？”
　　沐暖：？
　　顺将手中木板递还，继续说道，“神女若有兴趣，或许愿意一块儿去看看？”
　　沐暖：“……垚县还有村落？”
　　“自然，垚县辖七座村落，如今秦国拥有三座，其余的……”
　　语未尽，沐暖点头表示了解。
　　其余的还归楚国管是吧。
　　顺接着说，“某听闻，雍城费氏与咸阳那边，有些分歧。”
　　是真的听说，费家出来入仕的人可少，这一代也就费倪一人，意思意思表示一下罢了。雍城近商县，费氏祖先据说曾受商君恩惠，从而由道入法，人丁并不兴旺，但在当地十分有名。
　　费倪是个头铁青年，没走举荐的路子，李斯听闻费家有人要出仕后后为其准备的官职人根本没要，他直接领了家中的名额跑去参军了。被晃点的李斯没气，又十分给面子的将人塞给了一位有名的将军。

　　垚yao（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