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成亲》槐里梦

15、文盲小师妹

　　杜香草正式开启了，她在灵台山的修行生活。
　　白温给她拿了《五帝》《灵飞》《神仙十洲真形》等书籍，让她默念背诵，杜香草倒也乖巧听话，每日睡前诵读，默念于心，从无一日间断，可是收效甚微。她没有念过什么书，也不识得多少字，每次一看到密麻的生僻水墨字，她都两眼一抹黑，头疼得厉害。

　　白温每次定期考她口诀和心法，她总答得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白温只好摇头苦笑，有时候会被她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香草，你虽悟性尚可，但文化底蕴太差，须尽快将其补上，否则于修行之事，极为不利。”
　　杜香草惭愧地垂下头，小声道：“弟子明白。”
　　白温温声劝慰：“也不可操之过急，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让您费心了。”

　　白温每一次都是悉心教导，温柔劝慰，从未对她说过严厉苛责的话语，可这样愈发让杜香草感到自责和愧疚，晚上更加发奋，夜夜挑灯苦读诵念，可有些地方，她实在看不懂，也理解不了，还好有些书籍上有小人图，她便依葫芦画瓢，照着动作生搬硬套，倒也摸索出来了一些门路。
　　可有时遇上白温不在山中，去度厄星君洞府下棋的时候，杜香草就头大了，她捧着书籍，四处找得空的师兄们请教。

　　“六师兄，这标红圏的字儿，我不认识，麻烦六师兄给我讲解一下吧。”
　　“七师兄，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不明白。”
　　“十三师兄，这段御剑飞行的口诀，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可是不得要领，师兄，你能帮我注解一下吗？拜托了！”
　　“…”

　　短短半月，望云峰的诸位修行甚高的师兄们，被她问得脑瓜子疼，见了杜香草便退避三舍，远而避之，杜香草又岂会看不出师兄们的心思？可是她根基实在太弱了，只好腆着脸上。

　　一日，她又被《灵飞》里的四句要诀给绊住了，半天不得心法，跑到望云峰去求教，不想偌大的场地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人，杜香草四下张望了一圈儿，暗淡地垂下眼眸，无助地坐在地上，环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手中拿着的《灵飞》兀自不敢放手。
　　她耷拉着脑袋，将头埋在膝盖间，对着那句绊住她的四句要诀大眼瞪小眼，半天，低声重复着诵读道：“授我玉符，为我致灵，玉女扶…扶……”

　　就在杜香草嗑嗑巴巴重复着时，一道雄厚威严的嗓音自遥远的天际传来：“玉女扶舆，五帝降軿，飞云羽翠，升入华庭，三光同辉，八景长并。”

　　杜香草腾地起身，扬起下巴望天，却什么也没看到，因长久地保持仰望的姿势，她有些晕晕乎乎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殷切笑着开口：“多谢高人指点，不知是哪位上仙在隔空指教，还请告知尊姓大名，请受香草一拜。”
　　那仙人没有现身，只是说话的嗓音中似是带了一丝笑意，雄浑中带上了几分柔和：“同在望云峰修行了数月，居然连同门都辨认不出来。”
　　杜香草微微一愣神。
　　同门？
　　她略一沉思后，突然表情一变，似是欣喜，又像是不可思议，呢喃道：“大、大师兄？”
　　“还算机灵。”
　　虽然回答她的是“空气”，但杜香草仿佛能看到山巅之上坐着一道风仙骨的人，正面带微笑冲她点头，杜香草狂喜不已，朗声道：“大师兄！真的是你啊大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来这里的第一日便好奇地问过，为什么介绍要先从二师兄开始，大师兄呢？当时诸位师兄们便笑着齐刷刷地望天，六师兄笑着告诉她：“大师兄可在上面看着你呢，你可别在下面偷偷说他坏话，他都听着呢。”

　　那时她还不明白六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才知道，大师兄道行高深，行动诡秘，常年在望云峰的最高峰处静坐，那里云雾缭绕，云海飘渺，山中弟子们只能偶尔听到他的训话，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身。
　　而今日，她居然能够得到大师兄的亲自指导，自然是十分开心，便傻乎乎地笑起来，冲着望云峰的方向努力挥舞着双手，笑道：“多谢大师兄，我一定会努力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您的小师妹！”

　　空荡荡的山中，无人答话。
　　若是被其他师兄们看到了，定是以为她脑子有问题，怕是以后要躲她躲得更远了。
　　但杜香草却不怕，她感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晚上回了自己房间后，她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百感交集。虽然众师兄们都躲着她，嫌她麻烦，可是，在她最落寞的时候，大师兄安慰了她！想着想着，杜香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了缓解和师兄们之间的关系，她决意做些什么。

　　六师兄素来喜爱人间的美酒佳肴，七师兄喜静，喜欢一个人待着，十三师兄对机关之类小物件很感兴趣，于是杜香草忙活了一晚上，第二日又起了个大早，备了些酒菜，守在师兄们来望云峰的必经之路上，就在师兄们结伴而行的时候，她突然跳出来，热情地挥手打招呼，“早啊，师兄们！”

　　众人正哈欠连天呢，冷不丁地被她吓了一跳，讶异过后，顿时有些生气，七师兄不快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杜香草扬了扬手里的红匣子，嘻嘻笑着说，“我知道师兄们是金刚不坏之身，不像我这个凡夫俗子，还没有过辟谷期，得靠食物活着，只是我想着天冷了，师兄们早起也辛苦，不如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再练功？”
　　“没兴趣。”

　　七师兄冷冷说了一句，便漠然走开，其他人也都各自准备去了，只有六师兄望着那红匣子，像是嗅着了肉味儿的野猫，他吸了两下鼻子，上前问道：“煮的什么？闻着还怪香的。”
　　杜香草把匣子放地上打开，先是拿出了一件倒灌的水壶，里面装着梅花酒，六师兄趁着她往外盛粥和端小菜的功夫，先拿起那只倒灌壶看了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随后问：“这玩意儿你做的？”

　　杜香草点点头笑了，说，“无聊瞎做着玩的。”
　　她在尼姑庵里第一次见到这种倒灌的水壶时，也觉得很神奇来着，那时，她陪着少宁去听雨阁给元圆姑娘送神仙粥，在她的房里见到的，出来的时候一直拉着少宁问个不停，这才大概知道这倒灌壶是怎么回事，于是自己也动手做了一把，希望能得到十三师兄的关注。

　　六师兄又仔细看了眼，评价说：“嗯，看出来刀工不咋地，不过这款式倒是新鲜有趣，哎，十三，你过来瞧瞧这酒壶，有点儿意思。”
　　被喊过来的十三师兄，表情有些不耐烦，可在看到那倒灌的酒壶后，大声道：“这是…从底部加水的？”
　　杜香草点头。
　　十三师兄诧异问：“你做的？”
　　杜香草再次点点头。
　　十三师兄差点儿脱口而出“厉害啊！”
　　但他忍住了，但眼底对杜香草的欣赏和赞美之情，挺显而易见的。

　　杜香草使劲儿压制着疯狂上扬的嘴角，给两位师兄每人盛了碗小米蔬菜粥，里面又精心搭配了几样爽口的小菜，分别送到六师兄和十三师兄手上，笑着说，“师兄，先尝尝。”
　　六师兄先是浅尝一小口，突然眼前一亮，又埋头喝了一大口，开始吃小菜，很快，小半碗粥就进了肚子。
　　十三师兄则是喝了一口便停下，爱不释手地研究起那只倒灌酒壶来。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套法则在仙界也颇为行得通，十三师兄第一次主动地跟杜香草聊起天来，“哎，你还会做什么其他的吗？”

　　杜香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十三师兄，你看我这朴实的刀工就知道，我不是什么能工巧匠，我就是看了一些稀奇气古玩的玩意儿，觉得有意思罢了。”
　　十三师兄：“比如呢？”
　　杜香草便将她在尼姑庵里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什么放在太阳下就能暖手的小火炉，永远不会结冰的玻璃管，一半是美酒一半是斟酒的合欢壶，当然，这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杜香草添油加醋改良过的，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她的这些真假掺半的消息，成功地引起了十三师兄的注意。

　　而六师兄也对她的厨艺很是认可：“还别说，偶尔吃一吃这简朴的凡间美食，还挺怀念的！香草啊，你会做糖饼和果子吗？就那种刚刚做出来的，趁热乎吃，哎哟！那叫一个绝！”
　　杜香草看着六师兄沉溺在美食中，一脸享受的模样，说：“那我下次做蜜糕，还有紫苏饮给六师兄尝尝？”

　　“好呀，太好了！我这突然就有口福了！哈哈！那什么，香草呀，你以后修行上遇到不会的，尽管跟我说，师兄们都是非常好说话的人。”

　　十三师兄：“唔嗯，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们。”
　　杜香草开怀笑着说，“那就先谢谢师兄们了。”

　　本以为师尊破例带回来的女娃，定是在修行上天赋异禀，没想到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领悟能力虽然也称得上机敏，只是这文学功底实在是薄弱，连一段完整的心法口诀都认不全，谈何要进行下一步顿悟和飞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