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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因着那院年久失修,且林氏贪婪,早将一应器具搬空,说是环堵萧然也不为过,故而林嘉山一直在姑母林桂香家借宿。

      林嘉山还未进院,就听见林桂香母子爽朗的笑声,也不知小柳哥儿讲了些什么,直逗得林桂香夫妇合不拢嘴。

      星子点点,秋蝉阵阵,在这四方的小院里倒显得格外温馨。

      林嘉山想,不久后他与冬哥儿也会有一个这般温馨的小家,春种秋收,耕织不辍。

      他摩挲着那方香囊,暗暗发誓,自己有一把子力气,定能叫冬哥儿过上安居无忧稳稳当当的红火日子。

      不过眼下,多猎些野物,换钱购置些家当才是正事,他还需得多进几次山,必得叫冬哥儿风风光光的嫁与自己!

      小柳哥儿正手脚并用,同双亲讲得起劲,兴致勃勃,还未讲到精妙处,自己倒先乐的前仰后合,抚掌大笑。

      因家里独这一个小哥儿,林桂香并不拘着他,性子养的洒脱活泼,嘻嘻哈哈,打小便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鳖。

      同个野小子一般,哪日与人称兄道弟,也见怪不怪。

      只这两年年岁大些,在人前渐渐收敛了性子,同家人玩闹时顽皮的天性却未改

      。
      余光瞄见林嘉山提着竹篮进院,香气诱人,一下子勾起小柳哥儿的馋猫魂儿,跳到他面前。

      还未站定,便已经嚷起来了“大哥提的什么,怎得这般香,惹得我七窍啊,直香跑了五窍!不过细细想来,定不是你的手艺,难不成...是那冬哥儿...”

      柳哥儿语气夸张,挤眉弄眼地臊白大哥。

      林桂香笑骂“馋虫,快别消遣你哥,上辈子别是个饿死鬼托生的罢!既你大哥回来了,他爹,快收拾桌凳,咱们用饭!”

      林嘉山觉得眼前这小哥儿笑得贱兮兮的,幼时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着喊大哥,如今竟也学会打趣自己了。

      他有意收着力拿肩向后者撞去,直撞得后者好一个趔趄。

      “哎呦,大哥,你的骨头是铁做的嘛,不成不成,今日就说啥也不起了”柳哥儿顺势佯摔,一屁股赖到地上。

      此时林桂香收拾好饭菜,正招呼着人用饭。

      林嘉山一手薅起作乱的小哥儿,任他如何扑腾也毫不理会,径直将人提进堂屋,稳稳地搁在了木凳上。

      柳哥儿撇撇嘴,瞅见林嘉山一副耀武扬威的不值钱样子,气得直吐舌头。

      哼!这就是,就是那什么,莽夫!

      林桂香烙了几张金黄的面饼,炒好角瓜鸡蛋,又用新打下的谷子熬了粥,林嘉山将河鱼、蒲菜、河鳅汤一并摆上,看着很是丰盛。

      一家人开始其乐融融地用饭。

      林桂香端着半碗米粥,开口问道“大山,那院我瞅着布置的很齐全,锅碗瓢盆桌椅碗筷都妥当了,只是还需打一张新床,旧的已不能躺人了,就做了劈材,一把火烧了罢!你可同大海说了么,成婚之前可能赶制出来?”

      刘大海就是同林嘉山一同参军的那位,回村以后做了木匠,因着二人交情匪浅,床器必得叫他打才是。

      林嘉山正同小柳哥儿嬉闹,闻言正色道“姑母,我早同海哥讲过,该打的家具我心里记着,不会落下。”

      “那就好,明日我再去看看缺些什么,有遗漏的再叫你姑夫下了工买回来便是。”林桂香的夫婿在县里做工,正埋头扒拉饭碗,闻言点点头,憨厚地笑笑。

      “不必劳动姑夫,十日是市集,我猎得的野物必得使板车拉去,买完我多逛逛,缺啥用啥一遭就买回来了。”

      “可也行,忙不过来一定得同我说,别强撑着。嗳!眼瞅着你也主意大了,要成亲喽!冬哥儿能干,比李家闺女不知强多少倍,且那李家势利,看你无权无势又伤了腿,退亲倒提的快!”林桂香嗤笑一声。

      转念想起什么,又嗔怪道“那时媒人接连提了几门亲事,你皆说怕耽搁人家,推拒不愿。我担忧你心灰意冷,无心嫁娶,愁得我呀,那可是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生怕无法同你爹娘交代!”

      小柳哥儿吃的满手油亮,闻言忙不迭点头“很是很是,我见着了,娘亲整日皱着眉头”

      又擦擦手,模仿林桂香当时的神态,两手叉腰,连连叹气“这小兔崽子,可如何是好啊,这是要天上的天仙不成?”

      踱来踱去,双手一摊,又将右手背连连拍上左掌心,分外无奈。

      林桂香笑得直不起腰,笑骂“胡沁!哪里我就愁成那样了。”

      “怎不是?你尽日发愁,愁得都没心思管我和爹爹了。”

      “柳哥儿说的不错。”一直默不作声的柳父温声出言。

      “好哇,你们父子俩一条心,尽会拆我台!”

      吃饱喝足,柳哥儿摩挲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娘亲,这新米果真不一样,熬出的米粥很是浓稠香甜,冬哥儿的手艺也棒了!”小柳哥儿砸吧砸吧,一脸满足。

      “就你嘴刁,旁的一问三不知,新米陈米分得倒是一清二楚。那冬哥儿的娘亲手艺好,冬哥儿自然也不差,就说这凉拌蒲菜,皆放的蒜子陈醋,怎么旁人做出来就没这般爽口呢。你小子倒是好命,这样一个可人儿竟落到你手里。”

      林桂香说着伸伸腿脚,着意望向林嘉山。发现这一番促狭叫后者脸红耳赤,却又偷抿着嘴角,颇为自得。

      “呦!提起那冬哥儿,瞧你这张脸红的,活脱脱一张猴屁股,我还道这门亲事寻得歪打正着,怎么偏相看他时你就愿意,乖乖跟我上门提亲。

      好么!闹了半天,你个猴崽子早就惦记人家小冬哥儿了罢!当日还同我说甚么,一切皆凭我做主。我哪里做得了你半分主,我瞧你啊,主意可大着嘞!

      捏准了李家的七寸,忽悠着退了亲不说,还哄得我团团转!”话虽是这样讲,但林桂香心里却欣慰极了。

      凉风飒飒,一家四口坐在庭前绿莹莹的葡萄架下,伴着青涩的果香,悠闲地唠起闲磕,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玩笑一阵,直到秋蝉歇了喧闹,众人方各自散去。

      柳哥儿家中盘的土炕,方便冬日取暖御寒,北方的冬日滴水成冰,土炕连接着灶台,可以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加热炕台。夜里将火封住,炕却还是温温的。

      林嘉山寻了一只木桶,依着江禾冬说的法子,将那药草冲泡开,坐在炕头,腿脚浸在其中。

      暖意瞬间涌至全身,慢慢褪去了一身的疲惫辛劳,难以言喻的舒缓蔓延开来。

      他揉揉右腿,战时留下的伤痛已恢复大半,但阴雨天还是时常酸痛,需得时时注意才是。

      他从炕尾翻出一只小小的包袱,打开取出一方四四方方的木匣,那匣子里头拿红布细细垫过,其间静静躺着一串手串。

      是由野枣核制成的,不甚起眼,甚至说十分普通,却有些年头,像是经人时时摩挲,其间的沟壑早已不甚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香囊,复又分外虔诚,将香囊摆在木匣正当中,怀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心绪沉沉睡去。

      一夜自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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