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82、第 182 章

　　杨子枪看着蔺文言离去的背影，和萧语说：“他随我上了城墙，看的每一处都很关键，虚与实都看的十分清楚，问的每一个问题也都在点子上，难怪你当年对我说兵制问题谁都不用找，就找他就行了，我原本还以为他年轻没什么阅历，如今看来，倒的确不是花架子，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再说，我看他对你也上心的很，你和他何必闹成这样？方才我看的真真的，蔺文言什么都没说，的确是你在找事！”
　　“舅舅，说正事。”萧语无奈的说。
　　“正事？正事就是刚才蔺文言说的那样啊，他跟我上了城墙看了以后，说或许还有另一种守城的方法。”
　　“另一种？哪一种？”
　　“蔺文言和我说，以他对拓跋苍的理解，觉得拓跋苍这个人还算爱护子民，不是暴虐之人，既然爱护子民，他们北疆的人口又一直不多，大商户丁整个是北疆的十倍，所以拓跋苍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和凉州城玉石俱焚的事来。”
　　“所以呢？结论是？”
　　“结论？”杨子枪瞅她一眼，说，“结论就是蔺文言觉得城中还有拓跋苍内应。拓跋苍在外面造声势，兵临城下，搞的到处人心惶惶的就是在给内应制造机会，要和内应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凉州城。”
　　以萧墨樗的性格，还真不大可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况且萧墨樗不知道蔺文言和萧语看见了他，那他既然是给拓跋苍做内应，那拓跋苍就没有掀自家内应老底的道理。
　　而且拓跋苍在王城混的那会，萧墨樗还被藏在萧园里都没怎么露过面，所以拓跋苍压根就不知道萧墨樗是谁，也不知道后面的这么多复杂混账事，就算就算他知道蔺文言有可能看见了萧墨樗，那……看见就看见了呗，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压根没跟萧墨樗提这一茬。
　　“蔺文言说，抓住内应，将他往城头一挂，就跟当年你挂拓跋苍似的，大约拓跋苍看见了，也就能消停了。”
　　萧语觉得是自己着了相，加上这一次，自己守了三回凉州城了，真刀真枪碰习惯了，就忘了迂回，忘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蔺文言虽然不会打仗，可他懂人心，他懂除了他自己和萧语以外的所有人的人心。
　　这就是差距啊！
　　萧语叹了口气，问：“他准备怎么做？”
　　“抓内应啊！”杨子枪说，“最后他跟我说的就是，我继续守城，城防必须一丝不乱，不给拓跋苍任何机会，他在城中抓内应，想办法在拓跋苍攻城之前把内应抓出来。”
　　斥候说，最迟明日拓跋苍大军就能兵临城下，嗯，蔺文言的时间挺赶的。
　　这么大的城池，这么多的人口，萧墨樗若是往哪一蹲，不露这个头，你上哪抓他去？
　　萧语就叹了口气，杨子枪听见了，奇道：“你又叹什么气？城头有我给你守，城里有蔺文言给你抓内应，你怎么还有气可叹？还有什么不如意的，说给舅舅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办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蔺文言的内应没抓找，我城头没给你守住，大不了城破，我们这一群人就都死在一起，反正王城里你也没别的亲人了，就我们，我们这些人，你舅舅我，我夫人，小芽，还有你的蔺驸马，大不了就死一起，一家人整整齐齐。我不在乎，我想你的蔺驸马估计也不会介意。我们边城的将士素来这样，每次大战之前必定要把先办的事都办了，打起来就算是死了也能不留遗憾，所以你要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就说出来，我帮你了了。”
　　萧语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是在想蔺文言要怎么抓这个内应，我还没活够，谁要跟你们死在一起！”
　　“那他可没说，这内应你们认识是不是？”
　　“嗯，此人叫萧墨樗，和我同宗。”
　　“萧氏宗族的人带头投靠外敌啊，啧啧啧。”杨子枪和萧语边唠着嗑边抓紧时间喝热汤，他一会还得回城头上去呢，那里风大雪狂不喝点浓姜米粥怎么顶的住，“你们老萧家这些人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没落，就戍帝那会还像点样子，老人常说，富不过三代，你们这刚好第三代吧，竟连通敌的家贼都出了。”
　　萧语就没好意思说，当年那会她还在深宫待嫁的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蔺文言的那时候，那时候的她也整日的想着通敌的来着。
　　杨子枪喝完粥，捧着盔甲帽子准备走人：“你瞧你这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儿，要是没事干就回府歇着去，实在闷的慌想在城里转转也行，就是得带好人，你也知道城内不太平，周令我就留给你了，这小子身手不错，人也忠心的很，让他护着你，我和蔺文言也都能放心些。”
　　萧语笑道：“舅舅，我发现你现在可真是三句话不离蔺文言啊！蔺文言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可别忘了，他实际上都不是我驸马了，值得你这么把他挂嘴边上吗？”
　　“我提他那也是因为他这个人的确很优秀，老天不开眼，他怎么就看上你了，给你做驸马了呢？”
　　“谁想嫁他！这次还不是他死皮赖脸的让父皇赐婚！”
　　“这次？”杨子枪回身诧异的看她一眼，继续道，“语儿，这普天之下信奉的还是礼法，若无礼法，这世间早就乱了套。你俩和离书压根就没有，既然他不肯签，那在礼法上你和他就仍是夫妻，这是事实，你改变的了吗？”
　　“行行行，他不肯签，那我给他写休书可以吧？我把他休了！这世间的礼法没哪条说不允许公主休夫吧？大不了名声臭了点，我认了，反正我也不想再嫁什么人！”
　　“懒得搭理你！”杨子枪举步就要走，目光正巧落在几人都没动的姜粥上，道，“你们一个个的就浪费吧！暴殄天物！在这凉州北城没什么比这一碗姜米粥还能暖身暖胃的了！蔺文言昨天一身的伤，今天早上找了个大夫凑合着随便裹了裹伤，连药都没吃就拉着我去看了城墙边防，中午跟我在城墙上吃干粮，那玩意又硬又难吃，蔺文言倒是一声苦都没叫，不过也只吃了半个下肚。你们是昨天午后进的城，就是说，从昨天下午到方才，蔺文言只吃了这半块干粮，现在又去找内应了。语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看着办吧。”
　　萧语没说话。
　　杨子枪走了一半又转了回来，道：“哦对了，今天在城墙上，那个叫公羊若离的念叨了一上午，跟蔺文言念叨什么解毒解毒的，你们昨晚在一起一晚上，你帮他毒解了没？”
　　“……我……我说我忘了你信么？”
　　萧语是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
　　“你赶紧给人家解了！”杨子枪无语死了，“你以为那是糖豆呢！毒，有毒的！就算你有解药，时间久了伤五脏六腑你知道不知道？他要是因你死了，那你就是谋杀亲夫！萧语我告诉你，王城怎样我不知道，但在凉州城里，胆敢谋害亲夫就是抓去浸猪笼！就算你是公主也得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