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81、第 181 章

　　说话间几人到临时将军府落了坐，府内起码比外面暖和许多，萧语吩咐小厮将带来的食盒分给众人，一摸碗盏，都还是温热的。几人在城头上都冻的够呛，有暖身的东西也顾不上说话，都喝了起来，只有蔺文言将碗盏放在一旁，和萧语道：“殿下，臣方才和杨将军商议了一下，凉州守城士卒说是十万，早已不足十万之数，拓跋苍要真是奔着鱼死网破而来，还真有些难办。”
　　“难办，好办都没用，左右他也不会今天就打过来，你先把那碗粥喝了暖暖身子再说其他的，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杨子枪瞅着萧语嘿嘿的笑，稀里哗啦的大声喝了好几口，赞道：“一喝就知道我媳妇熬的！就是好喝！”
　　公羊若离也冻的够呛，喝着暖身，笑着问：“杨夫人还亲自做这些小事呢？”
　　“怎么是小事了？”杨子枪说，“你们王城规矩多，在我们边城没那么多讲究！我们还自己在后院种菜养猪呢，煮汤怎么了？我媳妇煮的汤好喝，别人煮的我喝不惯！”
　　公羊若离素来心眼子多，怕杨子枪不高兴，连忙接了口，道：“那是，杨夫人这手艺的确可以，女子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这是心意，也是美谈。嗯，好吃，特别好吃！”
　　萧语目光下意识的偷偷看向蔺文言，这一看，蔺文言也正半抬了头，正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中都有着说不出的东西。
　　杨子枪喝着汤，开始挑事：“语儿，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就多问你一句，你可为蔺相做过羹汤？”
　　萧语垂下目光，看着脚下，顿了小会儿，说：“没有。”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杨子枪喝汤喝的头也不抬，似是此刻凝固的气氛感受不到半分一样，拿着长辈的口吻说，“你虽然是公主，但你亦是他妻，这些小事你都不能为他亲力亲为，怎么能算你真心爱他？当真就连一次都没为他做过吗？你这样怎么当贤妻良母？”公羊若离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偏杨子枪还补了一句，“活该他不要你。”
　　“杨将军说笑了。”蔺文言将目光从这一晚羹汤上抬起来，淡淡的说，“就算我是殿下驸马，也是殿下为君我作臣，怎能让殿下为臣子做这样的事？还有，我没有不要殿下，不过是我不配……”蔺文言语气低沉一转，再看向杨将军的时候带了一丝薄薄的笑意，说，“再说，殿下不是没有为我做过，殿下为我做过的。”
　　公羊若离觉得蔺文言说起这一句的时候，那扬起的脸庞上露出的微微一笑，有那么些许得意，又有那么些许自豪的样子，看着看着，他竟然觉得自己个儿的心酸极了，简直不敢再抬头看他。
　　“嚯？”杨子枪大感意外，“语儿还会这个？自从我姐姐薨逝以后，还有人教语儿这个？这倒不是我贬低我姐姐，听老头子说，姐姐在闺中时就喜欢刀枪棍棒，女红这些是从来都不肯学的，做个饭什么的要是没拆了庖厨就得算庖厨结实，所以这个就连我姐姐也不会，那是谁教的语儿？好吃吗？不是，那能吃吗？”
　　“嗯。”蔺文言轻声说，“殿下做的很好吃……”
　　“蔺文言，不用说谎，”萧语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蔺文言抬头看她：“我没有说谎，你的确为我做过！”
　　“我是说，那个一点也不好吃，所以你不用说谎。”萧语只看着地面，清淡的说，“你并没有尝所以不知道味道，我自己尝过，所以知道不好吃。”
　　“萧语……”
　　“而且如果可能，我宁愿从没为你做过那个，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如果萧语没心血来潮想为蔺文言做一碗羹汤，蔺文言就不会误会萧语给他汤是怪他冷落了她，就不会对萧语冷嘲热讽，萧语就不会一个人去院子里透气，就不会着了风寒，又引发了寒疾，勾出了情毒；如果萧语的情毒没有那么早发作，蔺文言就不会为了想帮她解毒而跟她圆房……
　　事事总是这般一环扣一环，若是他俩那天没有圆房……估计和离也离的毫无障碍。
　　只能说，估计都离了好几轮了吧！
　　房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连杨子枪大口大口喝汤的声音都没有了。
　　“哦对了，竟然忘了一件事。”萧语自顾自的说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走到蔺文言面前，在众人一脸莫名的目光中伸手就端起了蔺文言一直放在一旁没有动过的碗盏，蔺文言似是明白过来，霍的就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拿，萧语止了蔺文言伸来夺碗盏的手，就在蔺文言面前，当着他的面，持起碗盏清清楚楚的喝了一口——喝给他看。
　　“萧语！”蔺文言再也绷不住了，低低的喊了一声，似是恳求。
　　萧语将碗盏放回原处，抽出绢帕掖掖唇角，说：“本宫差点忘了，本宫给蔺相的所有吃食，蔺相从来都要试过才能入口的。蔺相，试过了，可以放心用了。”

　　“舅舅，城防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拓跋苍的大军到哪了？”
　　方才萧语说完这一句以后，蔺文言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中，双眼黯淡无光，好似眼里所有明亮的光芒都一起被抽走了，黯淡的好似无漪的死水，无起无伏。
　　变故来的太突然，杨子枪和公羊若离都愣住了。
　　萧语走回上位，一个转身，高声喝问：“杨将军！城防如何？”
　　杨子枪一个激灵，起身回道：“禀殿下，城中各处都已在加紧巡查，先抓敌方探子，防止他们在城中作乱，另外，城墙上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视，一旦发现敌军总计，狼烟示警，全员集结。”
　　萧语点点头，再问：“拓跋苍大军到哪了？”
　　杨子枪回道：“我方斥候回来探报，他们离凉州城大约还有一日路程，明日午后，定会兵临城下。”
　　“急如火，迅如风，拓跋苍在王城还真是没少学东西。”萧语叹了口气。
　　杨子枪迟疑的看了看失神的蔺文言，萧语看见了，皱着眉道：“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你看他干什么？”
　　杨子枪犹豫了一下，道：“方才蔺相和我商议了一下，蔺相觉得，我们还是有取胜的方法的，还能尽量减少兵士的死亡。”
　　“哦？”萧语不太信。
　　毕竟是蔺文言说的，杨子枪不知道自己越俎代庖了好不好，这时蔺文言从失神中缓了过来，起身道：“杨将军就和殿下说说吧，这没什么。殿下，臣身子略有不适，先退下了，等候殿下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