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这个婶可能有点病》山植

6、第六章

　　五虎退离开审神者的房间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实在不会应付审神者，好在审神者从不多问，没有给他跟审神者说实话和保守大家的惊喜之间纠结的机会。在她处理完公文后，审神者就让他离开了。

　　老虎们还有些依依不舍，五虎退蹲下来，温柔地跟对仰头看他的小老虎们说话，同时也是自言自语。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这叠文件是几年前某段时间的出阵记录，出阵合战场无一例外是阿津贺志山，无缝衔接的频率和含糊其辞的伤势记录让唐北弥眼皮一跳，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空白页的“无”笔力大得惊人，在前一页看得到笔划过的痕迹和透过纸张的点点墨水。

　　阿津贺志山。

　　两份出阵记录在此刻重叠了起来，不祥的预感从她的脊骨爬到了颈部，像是冥冥中命运对于傲慢的嘲弄。香炉里面的香即将燃烧殆尽，一缕一缕逸散到了空中。香炉顶上的金鸟，马上就要借着云雾飞出去。唐北弥不喜欢房间里面沉重黏腻的氛围，在她准备推开窗户的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请进。”

　　门外是一期一振，他恢复了以往那般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模样：“五虎退不太擅长汇报事务相关，所以由我暂时替他担任近侍来汇报本丸最近的情况。”

　　唐北弥应了一声，表示她知晓了。

　　她静静地听着一期一振的汇报，大部分内容她在每天发过来的传真和邮件中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在一期一振准备一笔带过近日出阵情况时，审神者开口打断了他。

　　“为什么这么多次出阵阿津贺志山？”这不是审神者第一次直视一期一振，审神者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和他记忆里面无法磨灭的少女眼睛极度相似，都是沉沉的一潭水。那个少女总是很温柔地做出一些极端残忍的事情，她很年轻，所以有的恶意掩盖不住，比如她很乐于让一期一振亲自见证自己兄弟的痛苦和毁灭。

　　一期一振看到了审神者身后的香炉，那是记忆里面那个少女最喜欢的摆放物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那是本丸的模型。我最喜欢本丸，也最喜欢大家了。他还记得少女笑嘻嘻地对他说。

　　是，她是很喜欢本丸，也很喜欢刀剑付丧神，但是她更喜欢看到付丧神痛苦，或者是被毁灭，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疼痛而危险的愉悦。

　　他感觉香炉里面的香似乎永远也烧不完，天守阁永远烟雾缭绕，从楼阁镂空里溢出来的烟就像当时本丸的瓦解毁灭一样，是从内部开始燃烧。

　　有些东西就是从里子开始烂的。

　　“怎么了？”审神者看一期一振有些错神，便开口询问。

　　他回过神来，审神者已经把窗户彻底推开，今天天气很好，湛蓝如洗的天空让一向习惯阴森无光的审神者都站在窗前多沐浴了几秒钟的太阳，屋顶上那只金鸟，正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也莫名被这阳光晃到了，那些关于阿津贺志山的惨痛记忆也消失了几秒钟，审神者现在回过头来，继续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阿津贺志山是目前最高难度的合战场，大家希望能够努力变强来保护您。”

　　他本以为这番说辞足够天衣无缝，但是审神者没有流露出一丝感动，她依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上的文件，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流逝，一期一振觉得审神者已经变成了凝固住无生气的雕像，他低着头，开始想起来这个决策。

　　一开始，他是不同意高强度搜索阿津贺志山去找一把三日月宗近作为审神者上任三个月的礼物这个决定的。

　　他觉得审神者压根不在乎刀剑的稀有，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大部分权力全部下放给了付丧神，由他们自行决定出阵和远征，她长年不在本丸，所以准备了大量储藏灵力的符纸用于日常的锻刀和修复。对她而言，只要维持好本丸的基本运转，就算是尽好了自己的职责，不论过程如何。

　　付丧神也能察觉审神者的淡漠，他们天生就有对于主人的好感和迷恋，所以会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面去向审神者者表达自己的爱与情感。审神者当然会对这种直白表达做出回应，每次回来，她都会准备足够上心的礼物送给大家。礼物是一种很聪明的回答，这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等价交换，上心也掩盖住了审神者不太会对无私的情感做出正确的回应这一事实。

　　但是这点温情无异于饮鸩止渴，他们渴望更多来自审神者的回应，所以今剑提出这个玩笑似的提议的时候，很多付丧神并没有真把它当成一个玩笑，而是思考它的可行性。一个冥冥中的呓语在他们耳边回响。

　　去吧……去找到三日月宗近。

　　审神者最后还是没有对这件事作出什么反应来，她只是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一期一振见她这副知道什么都是无表情的模样，往昔的记忆就像插入心脏的生锈铁片，引起心脏作痛。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来前任的审神者，她们两个人，因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竟然重合了起来。

　　他怕自己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打破这脆弱的平衡，所以一期一振在汇报完后，就立刻请辞离开。

　　审神者也不准备在本丸里面就餐，她打算马上前往时之政府，狐之助给她发了十多个苦哈哈的表情，希望她能尽早赶过来。

　　她在走廊上偶遇了乱藤四郎，乱藤四郎看起来相当惊喜，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两个不同的发卡，用撒娇的语气询问审神者今天戴哪个好。

　　审神者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乱藤四郎，从他手上拿起了红色蝴蝶结，别在了一个完美的位置上。乱藤四郎嘟囔着天天都是没有新意的红色蝴蝶结，但是始终没有把它取下来的意思。他鼓起勇气，漂亮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审神者，问她等下去哪里，是不是要回现世了。

　　“等下去时之政府，狐之助在那里等我。”审神者回答道，乱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们无法触及的现世，一切都好。他又大胆了一分，挽住审神者的手臂开始撒娇：“主人能不能带上我嘛？”

　　“请您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测试，”心理医生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叫我七海医生就好。”

　　除去有少许焦虑的情况存在，从测试结果来看，面前的审神者拥有健全的人格和良好的心理素质。七海拥有超于常人的敏锐直觉，她总是觉得这位审神者缺少了些什么。

　　做完心理测试，她破天荒地留下这位审神者再多聊一会儿，唐北弥也并未拒绝。令七海挫败的是，她在聊天里面也没有抓到这位审神者的薄弱点，令其对她敞开心扉。

　　她认命地从抽屉里面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七海，和你一样是一名审神者，现在就读于x大的心理系，目前在时之政府这里做兼职的心理医生。”

　　“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地方或者是心理咨询都可以找我。”

　　“谢谢。”审神者露一个礼貌的微笑，收下了这种名片，离开了办公室，七海目送着她离开了。

　　七海的头重重向后仰去，整个人都压在椅背上。怎么办，感觉自己好像惹上了真正的麻烦。她想着。

　　乱藤四郎在候诊的长椅上打了个哈欠，时之政府很少有短刀出现，大部分是相对沉稳的付丧神陪同审神者述职，刚刚有振一期一振看到乱藤四郎乖乖坐在这里也是相当惊讶，他和乱藤四郎擦肩而过，悄悄给乱藤四郎塞了几颗草莓糖。

　　会给弟弟塞草莓糖的草莓哥哥，真是相当可爱呢……乱把糖纸拆开，甜蜜的草莓味道马上填满了整个口腔，藤四郎们能感受到一期一振在忍耐着什么，即使一期一振掩饰得很好，但是兄弟之间心意相通，乱跟药研提起过这件事，但是药研却让他不要多想。

　　希望审神者可以和一期哥谈一谈，就算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一起解决。乱藤四郎这么天真地想着。

　　狐之助因为这几天太累，早就趴在乱的膝盖上睡着了。

　　“是小狐狸呢。”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位付丧神，他眼里有丝狡黠的笑意，用扇子打了打狐狸式神的脑袋。

　　狐之助被这动静吵醒，看到付丧神的脸一骨碌地滚到了地上：“一文字则宗殿下！”

　　乱藤才知道这是政府刀一文字则宗，他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抚平衣服的褶皱，有些临危不惧的样子。

　　“别紧张，”一文字则宗看上去心情很好，“我又不是会欺负小孩子的老顽固，不过有些话小孩子还是不要听为好。”他示意狐之助换个地方说话，漂亮的短刀乖乖巧巧地坐在长椅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一文字则宗很少会出现在时之政府的办公楼里面，毕竟有更擅长行政办公的山姥切长义在，一文字则宗便乐得清闲，更多时候是作为特命调查的调查官，完全遭到改变的时空不仅仅只有那几个地方，他们必然要前往更多的时空去调查原因。

　　“听说新一轮的特命调查即将开始，”狐之助无意中听到了墙角，便向眼前的调查官验证，“这次调查官是您吗？”

　　“虽然我非常期待能尽早能看到小姑娘学会怎么接受被爱，”一文字则宗手上的扇子一张，又迅速收起，“但是很遗憾的是，这次我并不是这次的调查官。”

　　狐之助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一文字则宗是怎么用如此荒唐的理由让审神者同意了入职，在他的认知里面，接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油豆腐是好吃的一样理所应当。而审神者居然真的会因为这样的缘由，与时之政府签订了三年的合同。

　　一文字则宗更多是想了解唐北弥的近况，狐之助满腹委屈，絮絮叨叨地控诉了一番审神者的罪行：走路像个鬼一样没声音，偶尔回来一次身上还溅了一身血差点吓到起夜的短刀，还是靠它打圆场；只有最开始的时间是一直待在本丸的，此后一直不见踪影；给其他付丧神买礼物但是只会给它拿油豆腐打发虽然这是它最喜欢的食物……一文字则宗本想打断他，但是狐之助最近实在憋坏了，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跟付丧神倾述，正巧一文字则宗撞上了枪口。

　　它有些意犹未尽，只听见审神者的声音在它背后传来，审神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像幽灵一样站到了狐之助的后面。

　　“我下次会收拾完自己再回去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等我说。”

　　狐之助被吓得魂要飞出了天边，堪比当时它第一次见面发现她正在毁尸灭迹一样的惊恐程度。现在的恐惧，来自于即将成为审神者毁尸灭迹中的尸体的未来构想。

　　不过审神者好像并不在意，她一直看着一文字则宗，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文字则宗收起那副看戏的神情，稍微有了点端正严肃的样子。

　　审神者只是将手上的纸条展开：“关于这个本丸，你知道些什么吗？”

　　一文字则宗思索一番，随即开口道：“略有耳闻，但是具体情况你必须需要寻找别的审神者或者当事的付丧神了解。”归根结底，他只是时之政府制作出来的付丧神，涉及到了时之政府的秘辛，他们必然不能知晓太多。

　　当他们再度回到了等候室长椅的时候，乱已经无聊到用前面的宣传手册叠了几个千纸鹤，对着狐之助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我就说嘛……狐之助在心里嘀嘀咕咕，怪不得审神者那么快就能找到。

　　乱主动牵上了审神者的手，审神者极度宽容这些并不逾矩的身体接触，她的手只会轻轻颤动一下，然后回牵住。乱藤四郎早就在手心上藏好了糖果，审神者被糖纸扎了一下，发现她和乱的手掌之间有一颗漂亮的蓝色糖果。

　　蓝色半透明的糖纸流光溢彩，里面包裹了一颗小小的海。审神者有些滞住，她想把糖果还给乱，而乱却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期待着她做些什么呢？审神者有些不解，她揣测着付丧神的想法，这颗糖果和乱的眼睛一模一样，令人意乱神迷。乱的眼睛里面只有纯粹的期待，她究竟要做什么才能回应这份期待？

　　她不知道。

　　“你要学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啊，”一文字则宗看出她的茫然，他说，“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条件的，比如这颗糖，比如你的付丧神对你的感情。不管你之前做得怎么样，现在就从这颗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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