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于东落于西》梁怀袖

9、浑浑噩噩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学了。
　　我真的很困，可是没有办法，还得上早自习。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背着背着，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茅屋，一个我的茅屋。一群臭屁孩，上我的屋顶，偷我的茅草，我拄着拐杖，骂也骂不赢，打又打不得，还被臭屁孩打了！
　　画面又变成了我的桌子，我刚刚睡着了吗?右胳膊隐约有点痛，我转头，就看到姚美伊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睡着啦？”她把课本立起，压低声音。
　　“没有啊，变成少陵野老了而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揉揉眼睛，努力克制住不要睡。
　　“还说没有，都说梦话啦。”
　　早自习好不容易结束，我靠在桌上，闭目养神。
　　“值日生要擦黑板啊！”这是谁的声音?感觉在哪听过。
　　“唉，江婳，今天你是值日生……快醒醒。”这又是谁的声音?
　　“算了，我替你擦了。”
　　……
　　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要上第一节课了，唉，浑浑噩噩的一天，每节课一上完，我倒头便睡。到了下午，我才渐渐清醒。
　　“真稀奇，你今天怎么这么能睡，都快赶上余浩飞了！”姚美伊啧啧称奇。
　　“昨晚没睡好。”
　　“思春还是噩梦啊？”
　　“没做梦，睡不着。”我扭开水杯。
　　“那你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放学后，值日生是需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并关好门窗的。我整理架子，看到我的伞静静地躺在那。难道书捷来过了?伞上有姓名贴，她找不到我才怪呢。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懊悔，怪自己睡那么死。
　　算了，事情都翻篇了，我还想这些干什么？
　　我准备关窗，我们班的教室在二楼，离篮球场近，我竟然看到还有人在打篮球。那人好像看到了我，向我招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余浩飞。
　　我关好门后，下楼梯往校门口走，余浩飞抱着篮球追上了我，我俩并肩走着，他一边走还一边转着篮球。
　　“你怎么在打球呢？不先回家吗？”
　　“其实我每天放学都会打一会儿的。”
　　“看得出来，你对篮球是真爱。你，姚美伊还有陈俞欣，我是一个比一个佩服。”我俩竟然还同路，索性就一起走了一段。
　　“哈哈哈，我其实也挺佩服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佩服的？”我不解。
　　“你既丧又不丧，既沉默又不沉默。”
　　“你这话等于没说。”我无语。
　　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总之，是有趣。”
　　到家后，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总是很忙。期间，我问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问这个做什么?你现在是要好好学习，不能因为其他的事情分心。争取考上一中，再考个好大学，将来，你有大把的时间去想这些……”
　　她破天荒地讲了这么多的话，我却不是很爱听。明明，我只是想知道，在她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得忙，我也不再“优秀”，妈妈变得沉默，我也不爱说话。若自己真是一潭死水，风就不要泛起波纹；若自己只是一条咸鱼，铲子不必替我翻身。我置身雾霭，一切都看不真切。
　　我到底在追寻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