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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旧城繁夏(一) ...

  •   由于李瑨的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李衍这个当哥的就被迫无奈为李衍下了一碗面,但里面加了香菜。
      饭桌上,李瑨是相当的挑食。
      李衍来回瞅了他好几眼,最后放下狠话:“我告诉你啊,小子。香菜吃不到你嘴里,我就拿着你那cici果冻扔到外面喂狗。”
      李瑨两个手扒着碗一看,那绿油油的香菜正漂游在面汤之上。他立刻作出一副恶心的模样。
      李衍像是司空见惯了,“你可别挑食啊。”
      陈洵见浅浅一笑,“挑食不太好,但是如果你讨厌吃这个就不要强迫自己吃。”
      李衍立刻摆摆手无乃道:“你就宠他吧,他那纯粹的挑食。你可别仗着他比较喜欢你,你就趁机挑拨我们兄弟俩的关系啊。”
      李瑨一听就瘪起嘴巴,大眼睛一瞪。隐隐约约的陈洵能够感受到整个房间都在震动,间隙中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已经开始摇晃了。
      李衍也发现了问题,他留神着桌子上那半杯水。
      陈洵和李衍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地震了。正要起身往窗口那看情况时,这种异样的动静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是他俩的错觉一样。
      李衍直起腰,向陈洵问:“你刚刚有没有感受到这栋楼在震动啊?”
      陈洵点点头随后眉毛就拧成了川字,“我的确也感受到了…”
      李衍随口说了一句“稀奇”就又转向李瑨那边了,却发现这家伙已经把香菜吃完了。
      此时的李衍脸上就已经写上了“大惊特惊”的四个大字儿。
      陈洵抽身离去,留给李衍一抹关怀“智障”的微笑。
      饭后,陈洵不动声色的就把碗给刷了。不过李瑨黏他黏的紧,一会儿帮忙递筷子一会儿帮忙将碗儿摆放到橱柜里。
      李瑨忙活的很勤,陈洵在洗擦餐盘的时候低头扫了李瑨一眼。
      李瑨干活十分认真,浓密的黑发下眸光闪烁。绷着小嘴,胳膊肘上下左右用力的擦洗着餐桌,就连他的眉毛都在卖力。
      陈洵目光垂下,眉头舒展着,“真棒,辛苦了。”
      李瑨惊讶的抬头看他,良久后才露出笑容。自陈洵夸他那一刻起,李瑨帮忙干活得速度就愈发快。甚至让陈洵严重怀疑李瑨身体内安装电动马达了
      他穿梭十分迅速,明明上一秒还在陈洵的眼皮子底下,下一秒已经到水槽口洗擦桌布了。
      那头的大少爷早就葛优躺在沙发上开始玩PS5了,李衍那股“贤妻”劲儿早就在厨房秘制酱料完成后烟消云散了。
      忙活完后,李衍就喊话李瑨去拿可乐给陈洵喝。
      李衍强撑着疲倦的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啧,游戏也打着没意思了。”说着他按下暂停键放下了游戏手柄,仿佛吊着一口气马上就要死了“就知道宅家没用,我都快好几个星期没好好健身了。估计高中一开学,老子连泡妞的资格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资本了。”
      陈洵端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垂眸不说话喝着那罐可乐。倒是瞟到了李瑨的表情,说难听点就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你弟他听得懂。”陈洵小声提醒道。
      李衍单挑眉肯定道:“他是不愿意说话、不会说话。不是个白痴。”他立刻耷拉着手跃跃欲坠的姿势,“我是陈述事实,可怜了我长了一张pk莱昂纳多的脸。如今母胎单身…”
      陈洵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就立马看见屏幕前悬浮的信息。
      [o.o:今晚不回去了。]
      陈洵眨了眨眼,纤细的眼睫毛就刺进到眼球。感受到疼痛后他轻“嘶”了一声,就立刻起身到卫生间洗脸。
      冰凉的冷水扑到自己的脸上,一滴滴的水珠缓缓而落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颚处。像是粘粘在皮肤上一般,挂在上面。浸湿的睫毛一根接一根的连在一起,显得更加浓密。
      陈洵对着镜子照了照,手不经地伸到镜面前触碰。
      的确,这跟以前的陈洵不一样。他一向对待任何感情都保持冷漠、理智…永远是不会回应的那个。因为遭受过友谊的背叛,他从那时候就决定永远都不要流露出任何感情。
      否则,受伤的永远是自己。
      从来不会是别人。
      陈洵想,这辈子他只想确保自己不会再受到任何来自情感上的伤害。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没用,还会反噬的东西上。
      人对悲痛的事情记忆最深,陈洵一想到李衍对自己做得事情,他都难以忍受。
      事实证明,他做不到和人逢场作戏。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他宁愿保持着高冷也不愿意受到伤害的狼狈。
      转角,陈洵就定在了门口。原来是李瑨拿着一条新毛巾。
      模糊着的眼眸隐隐约约地看着李瑨身上的重影,深色逐渐变淡一层一层的。似曾相识,很熟悉又很陌生。陈洵觉得自己出幻觉了,毕竟自己和李瑨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几天呢。
      他拿过毛巾擦了擦忙声说谢谢。
      李瑨底着头,毛茸茸的脑袋瓜直映眼底。
      陈洵站在门框前望着李瑨走回客厅的座位上。他又借缝隙扫了一眼李衍,嘴唇微微蠕动着。
      见陈洵过来。
      李衍脑子一转立刻从沙发上起来,盘坐着,“说到底,我感觉李瑨必须去上学。我妈下午就从巴黎飞回来了,接机的时候顺便跟她提这件事…”他顿了顿“不过,要去上学还要去特殊的学校。谁知道李瑨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意说话。”
      陈洵顺着他的话,回应:“你可以尝试让他开口说话,他肯定是会说话的。”
      说完陈洵朝着李瑨看了一眼。
      李瑨却表露出胆怯的模样,嘴巴微张却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上学…你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可以扩宽你的眼界从而认识世界。”陈洵喝了一口可乐,斜着视角继续看李瑨,“我倒是不想上学的时候看见你哥。”
      前面那句话说的有多暖心的鸡汤,后面的那句话就有多发自内心的排斥。
      李衍立刻不乐意了,嚷嚷着“嘿,我怎么着你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啊,给你做饭还让你睡我们家。”食指指着陈洵的脸,“你还不想看见我了?真是的。”
      “我想不想看见你,不是我的自有吗?总之不犯法,你所谓的排挤,还有和它一个性质的冷暴力都不违法,所以总有人钻了这个空子。”
      李衍顿时懵逼了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陈洵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喝空了的可乐罐扔到垃圾桶里就站起来了。准备走时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走了,饭钱还有上次那袋果冻钱转给你。”
      “陈洵,你今儿个没事吧?我他妈要你那钱有屁用啊。”
      “住宿费的话,你想好发我价钱。”
      李衍的内心火气直旺旺的。
      这人脑子今天被撞了吧,莫名其妙的发神经。
      “是吗?”说罢,陈洵抬脚就走。
      离开李衍家后,陈洵独自走在小区的鹅软石路上。抬头看漫天的绵云,交叉相互缠绕着。那唯一一点余晖终将被黑暗吞噬。
      那最后一缕金光,格外的灿烂格外的明亮。它就照耀在陈洵的身上,仿佛这是一场洗礼。洗去旧往、却炽热…镌刻在心底。
      就当我是个矛盾的人吧,我布需要任何人深透的了解我。
      没用。
      陈洵想…
      殊不知在另一边的尽头一个矮小的身影,逆着光使劲的眺望着这个自我封闭起来的少年。
      —
      病床上的那个中年人骨瘦如柴,苍白着的脸上凹陷下去的眼睛呆呆地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可是他还是想借力起身朝着自己父亲那个方向看。
      坐着的老头也有七十好几了,剃着个寸发白花花的一片,脸上的老人斑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穿着也很朴实。
      老头见撞立刻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喝水吗?你等等,我给你倒。”
      一旁的淼淼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上黏着泥巴,头发散乱着警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你还好吗?”
      张昴看见这件警服,喉咙里疼不住发出呜呜的哽咽声。他紧紧攥着手底下的被子,满脸写着恐惧但又一副黑暗中见到光亮的模样。
      淼淼撇了一眼张昴不断抖的身子和那只攥着被子的手,顿时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看着。
      在老头倒水期间,医生也急忙赶来了。他像平常一样检查了一下张昴的伤口,然后平静地说道:“病人情绪波动有些大,刚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淼淼和医生对视一眼,“我感觉他是看到了我这身警服的原因,他很是紧张。”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在慌乱中的张昴,“是,他现在很害怕很紧张。等他再恢复一些了再问吧,我看你…脸上有些脏,不如去卫生间洗一下吧。”
      淼淼尬住了,立刻跑到卫生间洗脸去了。出来时,她就跟邢声打了一通电话。
      “邢队,他醒过来了。不过他看到我穿着的是警服时有些应激,恐怕他知道费石的很多秘密。你过来时,最好还是把衣服换换吧。”
      邢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已经在车上了,不过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恐怕赶过去的时间会稍微晚一点,今天在沿街14号时发现陈广华的一面卧室墙里是空心的。砸开的时候,是个暗道…里面放着不少刑具。并且暗道直通黎颖的房间里的衣柜。衣柜正面的木板是可拆的。只要通过一个狭窄的通道,以一个正常男人的高度和身体完全可以钻进去的。还可以用手将木板掀开。”
      淼淼瞳孔放大蓦然哑声。
      “所以陈广华很早之前就准备杀死黎颖了,正好的是他有这个动机时费石给他转了钱,费石想要借刀杀人。这也正如陈广华的意,本来自己杀人终要在监狱里待着,费石的诱惑不仅能除黎颖还能拿到好处。他索性就拿着这笔钱给陈洵。确保他唯一的儿子往后的生活能过得通顺。”
      淼淼问:“那,费石为什么要杀了黎颖?难道黎颖手上有费石的把柄么。”
      “的确,黎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个就是我接下来要对张昴问的,张昴知道得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你先看着他”邢声回答。
      “好。”
      停了两秒,淼淼就继续说道:“我今天过去时正巧碰到费石从烂尾楼里跑出来,让我最惊讶的是他孤身一人。好在最后被抓住了,不过余昊在与费石搏斗的时候腹部被划伤了口子。”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全人无恙么?!他现在伤势很严重吗?”
      “已经包扎好了,不过需要躺在医院里静养一段时间。”
      “好,等会我顺道过去探望他一下。等会儿,你也去休息一下,别累踏了。”邢声轻声道,恍然间还能听到街道上汽车鸣笛和行人的谈话间的杂音。
      淼淼会心一笑,却有些酸苦,“嗯,我未婚夫前一个小时那通电话还在训我呢。不过,他等会就来接我去吃宵夜啦~”
      这迫不及防的狗粮,隔着网线也要往邢声的脑门子上扔。
      “……”电话那头没音了。
      临挂时间,邢声问了一句陈洵。
      淼淼跟他汇报完陈洵就挂了电话,转身走进病房里。
      喝过水的张昴,脸色也有些光泽。他驮着背,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失了神。那是一道深浅不一的刀疤,是他在拿到匕首时不小心划到的。
      听见淼淼进来的脚步声,他睫毛抖了抖寻声望去。
      “你看起来好多了,伤口还疼吗?”淼淼看着他,声音很是温柔。
      张昴嘶哑着喉咙,张了张嘴没有发音。很快就摇摇头。
      边儿上的老头带着一股浓厚的川味,“好端端的,怎么想不开嘞??你要是不愿意娶,咱们就不娶。我养你这些年,也很骄傲。骄傲你一直是年级的第一名,一直是班上的榜样、标准。你说你,喜欢上什么不好?干嘛喜欢上一个男人。”
      张昴听见父亲这番话,眼眶微微湿润却已经沉默无声。
      老头继续道“他爱你吗?就是说,回来娶个老婆,生个娃儿噻这不好么?啊呀算喽,不说娶老婆的事情。你在他身上蹉跎一天又一天,人家就没有任何回应。”
      淼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老人这么阐述着才得知张昴和费石,根本不是视频里听见的那样。而是张昴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围绕着费石转。
      张昴迅速着伸手搭在父亲的手背上,“以…后不会了。”
      “娃儿,他不值得你去为他做辣么多。我不反对你喜欢个男的,你妈死的也早。我和你妈只希望你能幸福。人这一辈子,说长但又短。幸福就知足喽。你跟人家警察好好交代,把事情都讲出来。做错的事,以后要改正。不能一错再错…”老头耐心着和儿子讲,或许到最后他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喜欢个男的。
      但是,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能幸福足矣。
      一会儿老头说要给张昴下楼买碗馄饨,就走了。走之前还问淼淼饿不饿,要不要给她也带一份。淼淼确确实实的是饿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麻烦老人家也不好。
      何况自己还在工作中。
      淼淼本来想站到病房外想让张昴再多休息一会儿,不料张昴竟将她喊了过来了。
      张昴说话很温柔,像是春天的溪水很慢很暖。“警察女士,我想你一定是询问费石的事,才在这里的。我很愿意…很愿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淼淼思考了一番,才说:“你说。”
      “我想在出院后,见一见他。”张昴说的很坚定,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确定吗?要去见他。他已经…”淼淼试图去拦住他这个想法。
      张昴很平淡接住了淼淼的话,“我知道他已经被抓住了,当我再送最后一趟东西时。我已经知道了结局,而且那个帮我打120的孩子我知道是谁。这个结果是必然的。所以这不是偶然,而是这是早有预谋。这场戏就是做给费石看的。”
      淼淼一听,不由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着张昴说道:“好,我答应你。那就麻烦你,接下来配合我们的调查。”
      只听淡淡地一声“应该的。”
      哪有什么偶然,只有必然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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