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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臣姓王,单字一个甫。高祖父是当年临东王琅的幼子,曾随前朝白将军征战西戎,便与本家分开,迁入乐安西郊。我十一岁入太学读书,如今在东都游学,闻天子选采良家女,想到当年举家东迁途中受天子庇护,家妹与我皆感念此恩,她便借此入宫服侍天子。”

      “这么说,你当年是随朕一同迁都过来的,在何处安家?”

      “回陛下,臣一家在东都城西的一处民宅中居住,安庆坊旁边的那条街。”

      “唔——”

      李继思考着这小子的话。安庆坊他知道,是为了安置乐安迁居移民开辟的,为此还把整个东都城扩建了不少,故而生活在这附近的百姓,大多是新落户的人家,不会过于富贵。再者,他当年逃亡途中,不对,是原身逃亡途中有没有做过些收买人心的庇护之举,还是王甫单纯地在迎合奉承——总之以后得找个机会打听打听。而且,总觉得王甫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地熟悉。

      “你妹妹叫什么?”

      “阿妹名叫王乐,选为少侍。”

      他这么说,李继有点印象,当时好多豪门豪族给自家女儿交纳的遴选钱,基本上都是万钱之上,突然来了这么个交钱少的,李继自然印象深刻。

      “那你想要去淮南地统兵吗?朕观你并非是能征善战之人,又非淮南等地之人。即便朕同意,朕的叔父也不会同意。”

      李继这话说得很是含蓄,王甫这个人约莫二十多岁,长得人模人样,面如傅粉,眼角上挑,典型的狐狸眼,个头挺高,但同时极瘦,整个人站在大殿中仿佛一根摇摇欲坠的竹竿,委实不像能上战场挥刀砍人的大将。

      “回陛下,臣并非是想要去淮南地。方才臣也说了,臣与家妹感念陛下的恩德,想要侍奉左右,陛下若是让臣当个侍奉文书的小吏,臣也是心甘情愿。”

      听到这,李继还没如何表示,刘安反而是倒吸一口凉气。自从他被淮南王这个大渣男无情抛弃后,刘长史——不对,是刘侍御史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和心理疗伤——决定努力侍奉皇帝,有朝一日位列三公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刚决定从新老板那里开始奋斗,刘安就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这小子比刘安年轻,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奉承话说起来比刘安还厉害——这明明以前是刘御史的绝对领域。

      李继桃花眼弯起来,来了兴趣:“你以前在太学读书,若朕真让你当个小吏,以后太学都要没人去了。不如你说一说自己擅长什么,朕也好给你安排。”

      “臣自小在乐安长大,称不上富贵人家,却也称得上小康之家。臣自幼耕读,随祖父学习诗书武艺,武艺学得平常,也没有领兵打仗、行军布阵的本事,至于皓首穷经,钻研古籍,更是一个字也注不来。臣唯有三长,曰谋,曰术,曰断,且看陛下如何安排。”

      说罢,微微抬头直视李继。

      李继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历史上的王甫王子乔,以善谋善断闻名,曾经在历史上辅佐一路军阀占领乐安之地,发展生产、安定百姓、数次向西北之地开疆拓土,原先势大的戎狄被打得只能继续向西逃窜。

      没错,历史上的大雍直到灭亡都没能收复故土。后世的史学家分析众说纷纭,但是豪族掣肘、土地和农民关系紧张,国力恢复需要时间,大雍朝政混乱,这些都是史学界公认的观点。直到大雍灭亡后,关西的原守军缺少粮草补给,又要防备劫掠,当即便割地自立,不到十年便把横行的戎狄打了出去,可以说非常打大雍的脸。

      李继双眼放光,仿佛在看一位绝色倾城美人,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王子乔为何此时在这里自荐,但是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当即道:“不如先在朕的身边做一侍中。兼领尚书丞,帮着朕处理文书之事,如何?”

      这几乎算是一步登天了,侍中侍从皇帝左右,出入宫廷,与闻朝政,虽说李继现在不能亲政,但是穆昂方才明确给了李继建立内朝的权利。尚书丞,则是协助尚书令收发文书,记录诏命奏章,可以说两个职位,都是常伴皇帝左右。李继给他的两个职务,可以说是交付了极大信任与权利。

      见天子眼光灼灼,此时还很稚嫩的王甫胸口也是不断起伏,很是激动,这算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当即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三言两语间敲定了一个内朝的职位。

      众人哗然,一个毛头小子,也不说校考一番,便给了个侍中兼尚书丞的职位,天子便是想要千金买马骨,这千金给的也着实大了。

      狐疑之后,是此起彼伏的举荐,天子递枝,如何不接?

      大殿中一时宛如闹市,李继逐一回应。

      李鸾看在眼里,老怀欣慰。

      不愧是他们老李家的崽儿。

      虽然上一次见面还是李继小时候,但是这气度,这模样,这做派,活脱脱就是先帝再世,想来日后重振河山,收复旧都,不在话下。

      一道声音打破此处的和谐:“陛下,今日乃是您和后妃家人见面的宴席,不该过多讨论这些事情。”

      听到穆昂这老狗突然说话,李鸾冷哼一声,大声嚷道:“什么事应该什么事不应该。他们家的女儿成为了后妃,陛下向这些外亲戚讨要些人,如何就算别的事了?!”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皇帝的家事某个老狗也要管”,什么“窃国者侯”之类,亏得他能扯出这个词来,引得众人都噤声不语,殿内外充满了肃静又尴尬的空气。

      穆昂丝毫不让:“淮南王不妨听一听陛下和他的好亲家在说什么事,再来咆哮殿中!”

      李鸾不解。殿中起身的那名不知谁家的门客不再慷慨陈词,李继尴尬地打圆场道:“这个,这个削减诸侯王封地的事,日后你呈上来个折子,朕再看,现在就不用说了。”

      那名门客感恩戴德地坐下。

      ……

      殿中死一般地寂静。

      还是大将军打破沉默:“这是陛下的家宴,臣还有要事处理,恕不奉陪。”

      李继张下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改为:“既然如此,朕送大将军出宫。”

      穆昂冷脸推拒:“不牢陛下费心。”

      刚出殿,便有属官疾步赶来,附耳告知。

      穆昂本就不高兴的脸,更是拉得老长,吩咐道:“把郎中令叫过来,让他暂时兼领屯骑校尉,领两支北军前去支援讨贼。”

      属官欲言又止:“将军,郎中令惹恼了淮南王,又冲撞陛下车架,被淮南王的甲士押解到廷尉大牢。此刻郎中令怕是应该在牢里呢。”

      穆昂:……

      穆昂:冲撞陛下?不是,他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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