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葡萄没有籽儿》退避三舍

25、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校长的面子大，牛肉面让阿姨做的料足又浓郁。卫柯达傻眼了，刚才还笑眯眯的答应他少点量的阿姨什么时候这么叛逆了。

　　他惊愕的望过去，拿着勺子的阿姨狞着笑示威的举起汤勺。她家的量货真价实，就算是教育局的领导来视察，都能做到童叟无欺，一视同仁。

　　还敢和她对视，阿姨挑衅的指了指墙上的标语，禁止浪费的正道之光贴的无比醒目。卫柯达咬了咬牙，端着面去加了醋。

　　不上不下的一个午餐时间，两点半。略感沉重的杨校长挑着面，看到对面两个人的互动顿感食不下咽。他的筷子拿起又放下，那一筷头的面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趋势。

　　两个碗紧挨在一起难舍难分，修长有力青筋凸起的那双手做着最不起眼的换菜挑面的工作。肉质醇厚的牛肉片跨越汤海奔赴到另一个碗里，傅晏初搅着面，翻滚出来的雾气上升蒸腾出另一个不现实的空间。

　　“好了，吃吧，”

　　冷冽的声音响起，雾气消散。

　　陶葡萄又把碗推回去，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吃吧，我今天吃你剩下的。”

　　瞬间，空气凝滞。

　　短暂的三秒之后，食堂里响起了傅晏初的笑声。霎时间，犹如雪山融化，万物复苏。他捏着陶葡萄的小脸，喂了她一片牛肉“快吃吧，今天没有剩饭。”

　　“哦，”陶葡萄点着头嚼着肉，她摸着肚子感觉了一下，大半碗的量应该都能吃完。

　　气压有点低，卫柯达瞧了眼旁边的校长，又看了看对面溺在光里的两个人。如同学们所说的一样，是挺赏心悦目的。他掩下眼里的情绪，继续低头嗦着面。

　　杨校长握紧筷子，喉咙滚了滚，汤汤水水的面生平第一次让人感到噎得慌。党徽，宣言，教育，使命几个字轮番在他的大脑里旋转，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一顿饭在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见证下和平吃完，汤都不剩。阿姨接过面碗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再多一两面，学生才更爱。

　　校园里的风徐徐的吹着，杨校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观察着前面的两个人。教育方针迟迟落实不了，他或许该外出学习了。

　　杨校长的笑容一直维持到陶葡萄进美术室才落下，他的精神正气余下的两个人并没有熏陶到。杨校长背着手沉思，这不是个例，灰浊浊用来形容学生是不正确的也不合理，应该是他的大部分学生都陷入了像彩虹颜色一样的朦胧感。

　　那是让还未成年的学生们向往，沉迷，好奇的成年世界。

　　卫柯达拎着厚重的卷子陷入了沉思，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校长室还是追上了已经走了很远的傅晏初。

　　“什么意思，”饭吃撑了，他脑子不大好使。

　　傅晏初挑了挑眉，他把胳膊搭在卫柯达的肩膀上“小卫，加油！不要辜负校长对你的期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你该有的态度。”

　　卫柯达很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份量不轻的卷子把桌子压的摇摇欲坠，他把课本往上一丢神奇的平衡了。

　　班主任在后门看到这一幕含笑点着头，好学生啊，好学生。翘课原来是去买复习资料了，省了一个师生急赤白脸的流程，他悠悠然的又回办公室了。

　　画室里有了鲜花的点缀生机勃勃的，美术老师用艺术的眼光挑剔的剪着不入流的枝叶。光影斑驳，傅晏初站在门口笑个不停，谁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长时间。

　　小蜗牛和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在放飞自我。腿上的白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薰衣草的颜色，胳膊上还有三条黑色的长条子。

　　要不是小脸还是澄净的样子，傅晏初都以为她是从哪个乞丐窝里逃出来的。他笑的不加掩饰，没一点打扰到别人的羞愧感。潜心作画的同学们纷纷望向声源，看到的是可以和阳光媲美的灿烂。

　　傅晏初敲着门，清朗的嗓音袭来“老师，我来上课。”

　　新鲜感向来是美术老师所追求的，多了一个学生就多了一种感觉。她点了点头，招手让他进来别在门口杵着。

　　青春的气息大胜，美术老师身体力行的阻止了躁动。她公平的穿梭在每一个学生之间指出不足，看到有整改的意思才换下一个。

　　陶葡萄眨了眨眼睛，对于傅晏初的的到来她并不感到意外。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又多了一摞的试卷，而且这套明显不是昨天她见过的那些。

　　她的表情太生动，傅晏初扯着嘴角揉着她的脑袋。本就不牢固的头发散了个彻底，黑色的头绳正好落在他手上。

　　陶葡萄控诉的看着傅晏初。她的手脏的不行，粉紫粉紫的碰到头发太前卫。

　　傅晏初笑笑，手里的卷子轻放到地上，倒出两只手拢着她的头发。

　　有了一次经验，傅晏初总结了不足再次和她的头绳作斗争。他的手指穿过陶葡萄头上的每一寸皮肤，发缝浓密只看到了一小点白。淡淡的桂花香经过风的呼啸，溢满了鼻腔，弥补了之前被打断的臆想。

　　感觉到小蜗牛的瑟缩，他一只手勾过旁边椅子上的外套霸道的给她穿上。陶葡萄挣扎着，颜料弄到衣服上不好洗。

　　“别动，”傅晏初敲着她的头，俯下身子贴近她耳边“脏了回家洗。”湿漉漉的青草气息喷洒过的地方，烧红了一片。

　　痒痒的，麻麻地，仿佛过了电流。陶葡萄不自在的耳朵蹭着肩膀，傅晏初又掐了一下她的脸。手感至上，心情大好的他极有眼力见的挽起过长的衣袖。

　　这件衣服是他早上在家随便拿的，很普通的薄款白色净版夹克衣。他没上过身，不知道什么感觉。但是小蜗牛穿上，有一种艺术家所追求的随性感。

　　舒舒服服的，怎么看怎么自由。她的粉鞋子，白袜子和这一身适配度极高。点睛之笔在于头发，确实放荡不羁。弄成这个样子他略感心虚，小心的瞄了一眼，看她的注意力都在画上，他立马开启补救。

　　奈何，他短发十几年，手感不是一两次就能找到的。能绑上，不挡住陶葡萄的视线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美术室的椅子没有多余的，陶葡萄把自己的椅子给他坐。她的这幅画尺寸大，站着比坐着更方便处理细节。

　　傅晏初看她确实不需要椅子，接受了好意。调了个位置，曲着腿，随手抽出一本卷子放在腿上写了起来。他的腿长，离陶葡萄又近，很容易给人一种她坐在他腿上的错感。

　　至少，在美术老师的视角看是这样的。她缓步走过去，打算揪住这个太过放肆的新学生。窗台上的玫瑰碰到她威风凛凛的气势，不自觉的敛起锋芒。

　　几步之后，美术老师收了气势。但步子不停，她的视线一直在紧锁着，直到走近，直到看清陶葡萄的画才彻底放松。

　　或许，这就是画作的独特魅力。

　　我把内心的东西展现给你，真实的 ，精彩的。

　　从这幅画中，美术老师感到了温柔眷恋。世间的一切美好，渐渐倾斜。她驻足，欣赏起来。耳边除了风，还有唰唰的写字声。

　　相互辉映，异常和谐。

　　陶葡萄在某些方面是了解傅晏初的，他这个人归属感很强，被他划上范围的东西谁碰都不行。小气鬼的东西，碰一下都要命。

　　下课铃响之后，坐了很久的同学开始活动四肢。他们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那幅画旁边，甚至可以说是有蓄谋的靠近。

　　三点一过，画室里的光线变暖。那些花撒着金光还带着香，学校没有能够隐藏的秘密，这副被同学们称作小太阳的画已经流传五个多小时了。

　　别人手机里的照片哪有自己拍的好，他们欣赏的同时也不客气的拍了多个角度。舒展的气息扑面而来，三五成群围着的同时还不忘小声评论一番。

　　“很热烈的感觉，”

　　“花是真的，这么多挺贵的吧。”

　　“欸，”一个男生撸着头发感慨到“要是有人送我这样的画，我得幸福死。”

　　这话说完，瞬间引起女生的一片鄙夷。

　　“你见过哪个男生收花的，”

　　“你怎么不说送女生呢，女生收到也会幸福死好不好。”

　　感觉被针对的男生摸不着头脑，他指着右下角“陶逃送傅晏初，受赠者这不是一个男生的名字吗？”

　　女生们顺着看过去，才发现那一行被花枝阴影挡上的字。沉寂了一会儿，一个女生靠着同伴的肩膀上“想摸。”

　　他们说的声音小，但还是被一心二用的傅晏初听到了。被打扰到，他皱着眉抬眼望去，一脸的不悦。看身边的小蜗牛还在蹲着画画，他忍住要爆发的心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呵斥着：

　　“这是我的，”宣示完主权他扫视了一周，一句一顿的说“不让看更不许上手去摸。”压低的声音，泛着冰冷的气息。桃花眼里时若寒星，凶比帅的成分居多。

　　他的身高在这些人中，属于鹤立鸡群。靠近了，那些灿烂又被张扬的个性分走一半。

　　这才是傅晏初，陶葡萄没见过的傅晏初，不好相处又高高在上。

　　在画室能坐住的人，大多数都是温柔的。毕竟在背后议论这些也不是礼貌的行为，他们歉然的笑笑各自回了座位。

　　有那不死心的，胆子大的还拍了他与画的合照。是一个背影，偏光，昂首挺立的少年看着画，清风袭来，树影交错是比花还要明亮的一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