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站高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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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斗见状换了篇颂词，朗粼的脸色更阴沉了，南斗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朗粼忽而起身，面向西北的天际，眸色沉沉：“沂海之眼喷涌了？”
众仙听到一楞，纷纷望向西北边，只见元岛西北面的一角，风云翻腾，恶浪滔天，隐隐有黑气漫溢。
海族族长站了出来：“君上宽心，五大长老已前往镇压。”
朗粼剑眉一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台下众人：“哪位仙家同本君去灭妖！”
众仙家霎时噤了声，园内静得能听到远处狐狸趴溪边的喝水声。
“区区小妖，何须君上出马？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几位小仙腹语传音。
“再说环耦仙囿几百年才开一次，下次开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君上灭妖固然值得一看，但是那云泽牡丹正是含苞之际……”
“哦？无人去！”朗粼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无端端让人觉得胆寒。
“看来本君这份礼送不出去了！”朗粼抬手拍了拍，就见十几个青衣仙侍鱼贯而入。
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只图案精美的漆盘，盘上堆叠七八个如鸡蛋大小的藏宝球，正发出熠熠流光。
“还去吗？”朗粼眼光掠去，台下仙人群情激昂，纷纷拿出看家法器。
今天别说是一只鸡，就是一只蚂蚁，也得用牛刀杀一杀，方才不算辜负。
须臾之间，一行人抵达沂海之眼，只见三丈三宽的海眼周遭恶浪翻滚，腥臭难闻。
一股股深红色的业火正从黑色的海瞳中涌出，足足漫溢出五里之远。
荒古以来，蓬海海底藏匿着三大邪兽，名为贪兽、渴兽、迷兽，每每日月异象之时，便借着沂海之眼通道，到海面上兴风作浪。
因他们滋生于海底最污浊的洞穴里，靠吸食人间的欲念长大，一般仙家打不死，驱不尽，灭不完。
此刻高阳岛的五位长老，正在站在东青、南红、西白、北黑、中黄五个方位，缔结水卦法阵，借以压制海眼万丈深渊下的蠢蠢欲动的贪兽，迫使它再次沉睡。
相比五位长老花里胡哨的阵法，朗粼向来喜欢快刀斩乱麻。
头束白玉金冠，身披金色战甲，足踏破浪靴，郎粼手执一柄二万三千斤重的破甲翻天槊，轻而易举闯入五六丈高的邪祟业火。
众仙正要跟随，一道水波飞来，朗粼抬掌施了个瑶水诀，朗声道：“你们侯在此处，勿让恶灵和妖孽逃逸出去！”
族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一锅端了妖孽洞府？
自千年前厄离大战，原珏殿下神陨之后，神君对妖孽是深恶痛绝，凡是寻到妖精踪迹，必定亲自出马，也必定打到妖灵魂飞魄散才肯罢手。
可自从水神陨灭后，神君突然转了性，他对灭妖之事不再感兴趣，甚至在影鱼国的西北边划出一片妖域，供居无定所的海妖们生活。
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心？受什么刺激了？
朗粼一路潜下了万丈深瞳，只见海底巨大的青金海石孔洞之中，一只八眼六足，形似癞蛤蟆的贪兽正在酣睡。
郎粼凌空俯瞰下去，它背部丑陋的皮腺里，正冒出一簇一簇的深红色的业火，那火附着在海流上，顺着海眼的通道朝着海面蔓溢。
这火自有乾坤，但凡水族活物挨到一点，便会腐化成黑色的海泥。
朗粼抬手一挥，破甲翻天槊霎时钉入了贪兽的前掌，贪兽吃痛，它咆哮着挣扎，整座山洞发出轰隆隆的闷响，可扎入的槊枪纹丝不动。
呼，一股裹挟着腥臭的淤泥和死去的水族骸骨的黑水奔涌而来，贪兽张着血盆大口，业火四处飞溅。
朗粼神尊之躯，周身披着淡金色的护体神光，魑魅魍魉皆不能近身半寸，贪兽立时耍出贪魂噬魄的招数。
贪的是酒色财气，噬的是人间情欲；偏偏朗粼最没有的就是贪欲，他冷眼地地看着贪兽施威，他掌中施诀，三道白光呼啸而至，贪兽一时抵挡不住，瞎了一目，断了两足。
因它的前掌被钉住，退无可退，巨嘴中蓦然吐出一阵红雾。
海底深瞳终年漆黑，只因贪兽的业火才显现出洞中景象，而这红雾噬光，须弥之间，洞府中漆黑死寂，伸手不见五指。
朗粼抬手拂过双目，一双黑眸霎时变成金色，他开了神窍慧眼，再次定睛望去，红雾中藏着数以百万计的欲念贪魂，它们雌雄双合，幻化出一只只红色的邪灵，疯扑而来。
朗粼也不含糊，当即拔起破甲翻天槊，贪兽少了脚上的禁锢，发疯似地扑向朗粼。
然在它挨近的一瞬间，翻天槊当头刺来，朗粼一招击碎邪骨，刺碎魂丹，贪兽当场毙命。
邪灵失了依傍，四处溃散，朗粼冷冷地看着地上吐着脓水的癞蛤蟆，麻利地抽出槊枪。
抬眼环顾周遭洞穴，臭妖孽的洞府腥臭污秽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朗粼眉头一皱，遂挥起了破甲翻天槊，头一招起势，槊枪潇潇飒飒犹如疾风暴雨，第二招纵纵铮铮又如野马奔腾，第三招叱叱咤咤似有巨浪倾压而下。
霎时，洞中被搅得天翻地覆，地上那只癞蛤蟆，包括邪灵、骸骨，淤泥等肮脏东西，皆顺着海眼的通道浮向海面。
待到洞中气象清明，朗粼一掌劈开方才贪兽身下的巨石，蓦然露出底下一口半丈圆的清冽冷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织金袋，朝那冷泉抖了抖。
砰地一声，一只巴掌大小的贝壳落入水中。
此贝通体洁白，周身泛着灵光，是幻境里那只瑶贝。
朗粼伸指点了点冷泉，涟漪一圈一圈荡开，但见贝壳张开壳缝，慢慢游动起来。
朗粼沉声道：“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虽擅入蜃境，伤了十二，但终究剖了内丹，偿了此前罪过，本君念你修炼不易……”
招摇一听，拼命跳出水面，溅出的水花几乎挨上了朗粼的战甲，招摇似乎很不服气。
朗粼语气一转，厉声道：“十二是个凡人，他吃你是为谋生，你吃它是为了报复，究竟谁更占理！”
招摇这才不跳了，它挨着泉壁，露出半个贝壳，叽叽咕咕得吹起泡泡。
“此处乃蓬海冷泉灵脉，你在此处养蓄内丹，待时机成熟，本君派人送你回北海深隙，此番也免了你擅自出逃的罪过。”
还是神君讲道理，那个凡人就是不可理喻，招摇此刻恨不得生出十张嘴告状，奈何它灵力虚弱，只能吐泡泡。
“至于你们涂余族的难以外道的密辛，我已知晓！”说道此处，朗粼语气温和许多：“本君会寻机向天帝禀报。”
招摇一下子愣住了，片刻后，它欢快地绕着冷泉泉口游动，一圈又一圈。
“喏！这是本君的龙鳞信物，你养好伤，便到阆山来！”朗粼伸掌过去，招摇爬上他的手掌，衔住龙鳞。
它收了龙鳞，却放下半片透明的贝壳。
那贝壳约莫两寸长宽，当中裹着一瓣血红色的凤凰花，那花瓣于寻常凤凰花不同，它的颜色更艳，瓣尖处隐隐泛着黑气。
朗粼拿起贝壳，端详了一番，此物怪异，不像是水族之物：“这是？”
招摇不会说话，叽叽咕咕吐着泡泡，看那气愤的样子，似乎与那日的冲突有关。
当日朗粼急着救十二，哪还顾得上神殿上方的金光异象，事后也未查究何种力量导致蜃境坍塌，如今想来，招摇只是北海一介小仙，何以至此。
招摇见神君收了，喜滋滋地跳出水面，沉下，又跳，连跳了三次，才沉下冷泉。
与此同时，贪泉海眼上，一股股深色的海流裹挟着腥臭的淤泥、破碎的沉船和死去的鱼类骸骨，滚涌而出。
原本浮在海面的业火，骤然遇见冰冷的海流，瞬间炸裂，须臾之间，海流被烤炙为黑色的灰烬，蒸腾升空。
“快——布阵！莫让煞气汇入岛内！”五位长老再次飞升结阵，群仙净化海水，还有一脉山精海怪站在高处追捕逃逸的恶灵。
祸患已除，朗粼回到海面上看了看局势，已然没有大的危机。
转眼过了三个时辰，朗粼终究放心不下十二，急匆匆回了海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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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彤红，像是将熄的烛焰落在海面之上，漾出一圈又一圈的金鳞。
十二独自坐在高高的舱顶上，像极了一只轻盈的燕子。
晕染了晚霞的黑眸遥望着天与海，轻柔的晚风迎面吹来，扰得他如墨般的长发迎风飞舞，在那身灰旧的长袍下，一双修长的腿摇晃着。
他在哼着小调，一首不知名的乡野小曲。
朗粼忽觉得十二变了，除了脸颊更为消瘦以外，他收起了凌厉与狂狷，眉间竟浮着不属于他的愁绪。
“看什么呢？”朗粼越过屋脊，挨着他坐下。
小调立时停了，十二眉头轻蹙，往边上挪了挪，他并不想触碰到朗粼。
“怎么换回原来的衣服了，昨儿衣物不合身吗？”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十二的乱发，朗粼从怀里摸出一根发带，正要扎束他如瀑青丝。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站高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