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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菩萨面 ...

  •   梁知念故作惊讶道:“堂姐可是不知,那桂妈妈手里犯了事,教我前日遣去了前院。”

      “不知你过来时可有碰面遇见她?”

      梁知惜闻言面上一阵尴尬,又收敛了神色,颇有些语重心长道:“再怎么说,她也是尽心侍候了你十几年,人将残暮却教你赶去了前院,怕也是心中苦涩,满腹委屈。”

      梁知念自顾自斟着茶,语气不见松动:“若我免了她这次,下次死的,怕是我柳园里的人了。”

      梁知惜暗道奇怪,这人怎地今日这般不好说话。

      梁知念向来耳根子软,放在以往她三言两语便说动了,就算她明面上未答应,下来也会按照她说得做。

      她今日来,要么将桂妈妈重新劝到梁知念身边侍候,要么便是杀人灭口。

      为了能与贺子许在一起,梁知惜已经在梁知念耳旁吹了风,果然不出意外,这公主按着她的说法,闯进恩荣宴要了新科状元。

      可这桂妈妈若是不在公主身侧,芝叶已死,还怎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梁知惜心一横,就算无了桂妈妈,还有千千万万个,这梁知念脾性大,留不住人心,她再重用谁,将那人收买还不简单,如若不然,她亲自来做这个恶人。

      “此话倒也有理,不如将这桂妈妈交给锦衣卫,可别又藏了什么龌龊事,好让锦衣卫审出来。”

      梁知惜能主动提起锦衣卫,倒是因如今的信王世子,她的胞兄正乘着圣上荫庇,坐着指挥使的位置。

      若真送到梁知锲那去,随便处置一个嬷嬷,真不算什么难事,到时候找一个听得过去的借口,道是意外死了,梁知念能有什么法子。

      “不必麻烦堂兄,叫她在外院受受风凉,若她心有悔改,我自然会重新用她。”

      梁知惜见此言安了心,想来桂妈妈把柄也在手中,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再且多来几次嚼嚼舌根,这梁知念松动也是迟早的事。

      二人自是惯常闲叙一阵,陪着一同用了午膳,梁知惜又提起了秦楚:

      “这秦楚自淮州便出了名,才识过人,长得也俊俏,就是身量上差了些。”

      “宴上得见,我瞧着觉着顺眼。”梁知念颊上泛着红晕,看似真的动了心思般,“我本就不求甚高大英俊,顺着眼缘就够了,再者我这公主府能住的人多了,再有瞧得上的,收了便是。”

      “你这要犯浑,世间男子谁敢不从?”

      “话说这准驸马近些日子可是常去赴宴,光京都好些个有名的大家请帖都盈满了。”

      “你之前不是说,这状元受人崇敬,自然是受欢迎些的。”梁知念只当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挑拨意思。

      这还没进门,就要拆她们的关系,好让她与秦楚离心?

      梁知惜倒是一点都见不得她好。

      话题正在这赐婚上,礼部便来了人,道是婚期已定,四月二十,现下由太后全权备着。

      此时后宫无主,公主出嫁也只能落在太后头上,若给了淑妃,梁衡怕是第一个不同意。

      “未曾想你成亲赶在了我前头。”梁知惜调笑道,“你急着将自己嫁出去,莫不是嫌我整日来柳园,巴不得搬出去多清净。”

      梁知念颊涡更显,她本就长得面甜,眼圆唇满,又带了一对颊涡,不认识她的见了面相都觉得她像个吉祥的瓷娃娃般。

      但京都中人都知道,玉珍公主出了名的暴戾,稍有不顺心的便要找麻烦。

      这不,前些日子还去贺家闹了一番,那一对姐妹可是好些日子未出过门了,据说若不是看着太后的面子留了一命,不然得活活被公主折腾死。

      “堂姐也是,遇见了合适的郎君定要把握机会,若是他不从,倒与我说。”梁知念道,“定逼着他也要娶了你。”

      二人笑作一团。

      春风送暖,略过层峦柳条,吹散了案上茶盏升腾的薄雾。

      待送走这陵阳郡主,梁知念这才想起今日原本打算的正事。

      她命锦衣卫处死了吴二,遣了桂妈妈,这王越也是好端端放回去了。

      王越出自京都王家,只是个偏房庶子,却也在朝堂做了个三品官。

      而王家人,与贺家倒是素来有些不和。

      王家有一长房长女,名熙,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女。

      贺怜贺珠为争这个名号,与王熙也是你来我回,斗得不可开交。

      梁衡废科举的日子,朝堂多是推举近亲人才,是以如今各世家如同盘根错节的树根,盘着朝堂这块肉,谁都想占个地方咬上一口。

      今年新科进士中也有不少布衣,官场诡谲,怕是又要出些风浪。

      梁知念不问前朝,是以并不清楚前世这个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桂妈妈曾在她耳旁提了一嘴,这个时节出了件大事,只道与王家有关。

      因此梁知念多费了些心思关注王家。

      倒还真叫她发现了些端倪。

      王家嫡长女,竟要与谢家一个庶子议亲。

      谢家是前朝世家,与王家相比也算势均力敌。虽说谢家长房已无适龄郎君,可是二房也不弱,为何要选一个庶子?

      正巧谢家老妇人给她递了帖参加这海棠宴。

      以往宫外宴会,梁知念是一概不去的。她出宫排场太大,动辄百人,稍有不快便要砸场子。

      给她递帖子也多为走个形式,不过这回,梁知念命人回了帖。

      *

      话道这侧宫外东市,举宝楼是专为进京赶考的举人提供服务的酒楼,外地进京赶考之人大多在此落脚,而殿试后,进士们又多在此重聚小酌,更是热闹。

      “秦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包厢内几个进士本是恩荣宴后又特来故地回味一番,却有人多嘴提了玉珍公主,见秦楚神色依旧,众人也纷纷好奇她接下来如何打算。

      要知道淮州清河县的秦楚,自科举恢复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本已包揽小三元,殿试过后更是榜上状元,包揽六元之名,正欲一展鸿鹄志,却不料被公主......

      按照大梁传统,驸马参政,就算给个官,也多半是闲职,真是好一盆当头的凉水。

      “皇命难违,自然是成婚再做打算。”秦楚只是浅抿了口茶,敛着眼睫。

      自秦楚中了状元,因她眉间有一红痣,民间多出猜测,道她菩萨面慈悲心,又道她文曲金星下凡,满腹经纶,英姿勃发,这厢在恩荣宴上,得了公主青睐,日后必飞黄腾达,直上云霄。

      席间几个进士闻言议论纷纷。

      “据说那玉珍公主自幼娇惯,是圣上当今唯一的嫡系,身份自然高贵,怕就怕秦兄去了公主府多受磋磨。”

      “公主国色之姿,占便宜的怕是秦兄了!”

      免不得有人饮了酒说些浑话,秦楚未作声,任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秦楚是脾气好,却也秉持自己的底线,惯听不得混账话。

      瞧着秦楚的神色,席间静默须臾,有人见情形不对,忙转了话题。

      “先皇后一族谋逆被抄,只有公主活了下来,圣上必然看得紧些。”

      “不过世人皆以为公主将配贺家二房长子,贺家与皇家最亲,恩荣宴上的指婚倒出人意料。”

      秦楚这才抬眸正色:“你说林氏一族?”

      “嘘。”刚刚说话那人连忙压低声音:“圣上本与林皇后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不料林家出了个叛臣贼子,圣上大怒,一气之下命锦衣卫抄了林家,皇后也被赐死,只有玉珍公主还活着。”

      “林家自前朝也是百年大家,更是底蕴深厚,多出忠良,怎会出了个叛臣?”

      “太祖立国之时,前朝阁士林清贤,也是林家一脉,被俘招降却宁死不屈,太祖本赏识他已许下厚禄,但林清贤在狱中自尽了。”

      “后来呢?”

      “林家归顺后毕竟是前朝清贵,太祖本就有拉拢之意,于是开始纳林家女为妃,又加官进爵。”

      “可惜美人命薄,圣上一直空悬后位,又宠爱公主,当年之事恐也是情非得已。”

      “可我道听说,玉珍公主一直不知实情,只以为林后病逝。”

      “那时公主约莫才几岁,自然不能让她知晓实情!”

      秦楚却是沉思,原是公主不知。

      她以为,公主任着自己母亲遭受莫须有的罪名不为所动,如今听来,她也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虽不知公主是何动机指了她作驸马,可若近了公主身,她也好在能够多了解些宫里的情况。

      众人又提及几句,有人道皇家辛秘还是少说为妙,便换了话题。

      日头向晚,又是一轮明月冲破了厚雾,为人间撒下清光。

      秦楚执起酒盏,定神起身,拱手作揖道:“感谢诸位今日在此给某一个薄面,不胜感激。”

      “自此分别,各在一方天地,只愿不忘初心。”

      说罢,她先仰头饮尽,席间各人也是举杯示意。

      “哪里哪里,秦兄日后若有帮得上的,尽管调遣。”

      恭维过后,筵席散去,秦楚最后出了举宝楼,刚至门前,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我家主人有请公子。”

      秦楚神情不解,在马夫亮出一道玉佩之时,这才了然。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未进门,已经要愁未来怎么宅斗的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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