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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指驸马 ...

  •   一时间场面僵持,那大房媳妇便站了出来,对着梁知念便是一顿磕头。

      “求殿下饶恕,相公自幼膝盖有疾,平日能见礼已是强撑,臣妇给您磕头,磕多少都行。”

      女人磕头倒是实在,还未有几个光洁的额头便青紫了。

      梁知念摆手示意她可以了,转眸看向贺询。

      贺询咬着牙,若是自己不做,这尊佛不知什么时候能送走。

      “我磕,我磕!”

      贺珠哽咽着爬到贺询身侧,学着大房伯母也是不住地磕头。

      梁知念走近,在她额头又要触碰地上时稳稳扶住了她。

      “你是要受巴掌的,不然,我心里怎样都不舒服。”梁知念低语,在贺珠耳边却仿如炸开的诅咒般。

      话应刚落,又是一声脆响响彻堂屋。

      “既然大嫂都跪了,刚刚芝叶已经给了你两个巴掌,那我打五个便是。”梁知念语气还似乎有商量之意,不知道得还以为她是在清算什么吃了亏似的!

      五个巴掌,梁知念亲手奉上。

      “那日船上,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梁知念意味深长,又心疼般揉了揉自己的掌心。

      岁剌讲究弱肉强食,谁若是心慈手软一点,便是要被生吞活剥的。

      只不过他们都摆在明面,而在大梁,这些都摆在暗里罢了。

      贺珠抽着气,原本还算秀气的小脸已经肿了起来,又惊惧地看向梁知念。

      梁知念向来头脑简单,惯会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事情再有端倪,她却也是从未生出提防怀疑之意。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愤愤地看向梁知念身侧的芝叶。

      一定是这个贱人撺掇公主,跑到贺家来耀武扬威了!真不知道大哥怎地选了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这人得了公主青眼,便要背弃原来的主子,如此小人,怕是不能再留,免得漏了话,让公主瞧见了什么端倪。

      贺珠捂着脸,被带下去看伤。贺询忍着一肚子的气,终于将梁知念送走了。

      梁知念既然达成了目的,自然不会再留,不出半日,她的名号便又会在京都中兴起。

      不过这些身外之物,梁知念从前没在意过,如今更不会在意。

      *

      三月杨柳依依,复举后第一场殿试落了结果,不出意外地,清河县人士秦楚摘得状元。

      据说游街打马之时,举城轰动,那状元郎坐在高头大马上,头戴状元帽,身着御赐绯装,脚蹬登云履,时人最津津乐道的,还是状元郎的好相貌。

      秦楚生得一副菩萨面,唇红齿白,眉间更有一点朱砂痣惹人眼。

      古人常道眉间痣显贵,这人未来必定官运亨通,是以京中贵族多抛来橄榄枝,邀请秦楚至府相看一二。

      因着这是复举后第一场科举结束,梁衡大办恩荣宴。

      本是皇帝与进士共处一席推杯换盏,谁料宴会还未一半,便听太监一道尖声:

      “玉珍公主到——”

      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梁知念提着裙摆径直入了礼部院内,内阁首辅郭临安也在座上,见状刚想制止,梁衡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干涉。

      “父皇,这就是恩荣宴吗?”小公主丝毫未意识到场合的不适,擒着笑款款而来,一对颊涡惹眼,入了上座。

      众人皆行跪拜礼,一时间声乐停止,宴席之上陷入一派静默。

      梁衡本有些不耐,见到梁知念便收敛了神色:“玉珍还未见过这般场景,如何?”

      重办科举本就不是梁衡本意,可当下他受内阁制衡,若不是郭临安联合一种老臣压着,他人更是被逼在席上,称是以表皇恩更显重视,梁衡却是实在气闷。

      见到玉珍,没想起她的不请自来,倒是觉着这宴席都顺眼了几分。

      梁知念在景帝身侧落了座,打量一周,眼波流转间,恰好就停在了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上。

      “能够参与宴席都是一等一的才子,饱读诗书之余,更有雄才大略,当是为我大梁鞠躬尽瘁而来。”

      “哈哈哈,那当然,这都是我大梁栋梁之材。”梁衡笑道。

      “父皇,那人是哪里人士?”梁知念遥遥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便都落在了秦楚身上。

      “启禀公主,这人姓秦名楚,淮州人士,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杨方适时开口,向公主说明了身份。

      秦楚自是要起身,径直走向正中,跪下又是行了一礼。梁知念俯视着秦楚,这人虽跪,可是脊梁挺直,一身青色素袍倒教他穿出几分不卑不亢,拔若松竹之感。

      “父皇,淮州向来人杰地灵,多出俊才。“梁知念刻意一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秦楚。

      浓眉蹙着压着一双眼,却垂着眼睫,叫人看不清神色,尽显毕恭毕敬之态。

      因着她眉间的一点红痣,梁知念能在席间认出了她,与前世印象渐渐重叠。

      梁知念便又是遥遥一指:

      “父皇不是说要为儿臣择良婿,选驸马,就要她了。”

      “哈哈哈,好,玉珍果然慧眼识珠。”玉珍公主这横插一脚正中梁衡下怀。这状元只不过是清流布衣出身,郭临安一派本就与他作对,若再来几个不得为他助了力。

      “陛下,公主婚事岂能儿戏,不若再挑选一番。”郭临安起身作揖开了口,这秦楚是今年科举的好苗子,在席间被公主摘了去,真算暴殄天物了,

      “秦楚此人不过一届寒衣,家中清贫,怕是万万配不得公主的。”

      郭临安此言倒也挑不出错,不过梁衡心知他是护着这个秦楚,不想让她做了皇家人罢。

      “玉珍难得瞧上一个倾心的。”梁衡道。

      “父皇,你可知状元游街之时,时人都夸状元郎身姿不凡,儿臣便心生向往,早就想一睹真容。”

      梁知念此言一出,倒是圆了自己的“不请自来”,

      “儿臣不在意甚出身,只求驸马是个有才干体贴的,以后也好为父皇效力。”

      玉珍公主话已至此,既然人家本人都不介意,那他人还有什么可指摘的。

      再者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众人心知肚明,这秦楚确实有几分姿色,公主芳心初动,梁衡又怎能不答应。

      上座的皇帝已下了口谕,正巧礼部一众大臣都在席间,便命礼部挑选良辰吉日。

      梁知念此行更是要提前婚期,这样一来那和亲之事便再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又如常般凑近梁衡身侧撒娇道:“父皇,儿臣自小便对婚事有一心愿。”

      梁衡瞥她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说来听听。”

      梁知念连忙作羞涩状道:“母后生前最爱牡丹,儿臣也喜欢,若是能在牡丹花期之时一席红装出嫁......”

      她提及已逝的皇后,只见梁衡神色暗了几分,心疼般看向梁知念:“你的愿望,朕什么时候说过不允?”

      说罢,那礼部尚书是个眼尖的,忙起身应承下来,称必然在牡丹盛开之时将公主婚事安排妥帖。

      秦楚此时终于看向上座,梁知念也与她对上视线。

      都道桃花眼风流,只不过秦楚眼上的一双浓眉,倒是显得沉稳些。

      她嘴唇微抿,后掀袍跪伏再拜一礼,乌纱帽旁的簪花随着动作微颤:

      “谢陛下恩赐。”

      梁衡自然满意,他本就打算为玉珍相看驸马,还教太子替她相看一二,怕她眼光高谁都看不上。

      这么一个小插曲无伤大雅,他袖袍一挥便道宴会继续。

      宴席将近尾声,梁知念看够了歌舞,正欲离开,只见芝穗一张小脸惨白,搅着手指看着她。

      示意其上前,芝穗这才颤颤巍巍开口:“芝叶姐姐溺了水,被捞上来时人已没了。”

      梁知念闻言并未有神情变化,又让桂妈妈替自己斟酒。

      桂妈妈也是听到了芝穗所言,不过她倒是像收了惊吓般,手腕不住颤抖,一个失力,酒壶直直坠了下来。

      这一声响被席下正奏的雅乐覆盖,倒未引得旁人注意。

      “妈妈年纪大了,倒个酒都费心力了。”梁知念语气平常,眼神示意芝穗收拾案间。

      桂妈妈忙是请罪,好在梁知念没再多说什么,刚刚的话,倒像是无意间关心她。

      “这芝叶会凫水,怎好端端地溺了水死了?”梁知念状似随口一问。

      “据捞人的公公说道,是绑着石头沉下去的。”芝穗颤声回答道。

      “我视芝叶如亲姐妹,更是我的恩人,如此看来,这背后定有人蓄意谋害她!”梁知念竟是正色,神情严肃,“得请父皇帮忙......”

      梁知念还未说完,那桂妈妈先急了:“殿下,不过一介贱婢,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殿下大费周章。”

      “妈妈的意思是,这件事便作罢?”梁知念问。

      “这芝叶自从当上一等宫女,整日欺辱她人,她给她那弟弟找了光禄寺的差事,成日去别宫调戏宫女不说,还惹出了人命!”桂妈妈愤愤道。

      “真有此事?”梁知念看向芝穗,等她开口。

      “奴婢只知,芝叶欺辱我们一众婢子,还借着您的名义搜刮饰品钱财。”芝穗如实道。

      “她既如此行事,为何你们不早与我说。”梁知念故作头疼,“行了,那这事便这样罢,她在宫中如此树敌,怕不是引得哪个仇家报复。”

      “对了,她那弟弟也叫人绑了丢出宫,不要弄死了。”梁知念吩咐,桂妈妈领命便退下了。

      那日船上怎的就如此巧合偏她落水,这芝穗是个没心眼的,和以前的她一般懵懂无知,剩下的便是这芝叶。

      梁知念起初前往贺家只是试探,她假意带着芝叶,又故意让她上前惩治二人,果然这贺家姐妹是识得芝叶此人,还不仅仅只是几面之缘。

      让这芝叶欲念膨胀,在柳园便可以作福作威,又怎能再乖乖受人摆布,宁当一颗棋子?而那贺家见无法掌控芝叶,又怕她背叛漏了马脚,自然是要封她的口。

      狗咬狗的戏码,梁知念也是排过不少。

      如今她渐渐探清自己身边情形,终于不再像过往,蒙着一双眼走,心怀不轨的人,她自会慢慢铲除。

      梁知念回神,见恩荣宴上酒光映杯盏,歌舞迷人眼。

      万花丛中,秦楚倒是受欢迎,可惜她如今被公主亲指成了驸马,各家只得收了结亲的心思,不过攀扯一二,得了公主的势倒也划算。

      以前她是怎么想到会指状元作驸马呢?梁知念思绪再次纷飞,脑海中又闪过一道人影。

      她就奇怪,故人皆重逢,倒是少了一个最熟悉的。

      信王之女,如今的陵阳郡主,梁知惜。

      科举刚刚重开,信王受命参与相关事宜,这梁知惜借着来找她赏花的名头,可是好一顿吹嘘撺掇。

      历来状元皆人中龙凤,更是金玉之姿,在民间也多受推崇,一派言论说得梁知念自然春心萌动,生了要指状元作驸马的心思。

      如果没有这个秦楚,那父皇替她相看的驸马,大概率会是贺家人,如今京中盛族不过王、谢、李、贺四家,其中太后母族的贺家最亲,如今年龄适配的莫约只有不久前才被她羞辱过的贺询之子,贺子许。

      这贺子许如今尚未婚配,又早已入仕,官至六部侍郎,前途无量。

      梁知念心中冷笑,她的这位堂姐姐倒是提防的紧,早在两年前便磨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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