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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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三楼，最靠里的房间。
“笃笃——”两声短促敲击，“姑娘，你起了吗？”
房间隔音不好，陌生男声透过门板传进来，扰了初辞休息。头疼欲裂，她用手背遮住眼睛缓了会儿，险些再次睡着。
“姑娘，你的同伴让我给你带个话。”门外那人再次开口。
带话？
初辞清醒了些，“稍等。”
她将睡出褶皱的衣服细致抚平，散开头发重新束起，收拾整齐以后才打开门。
“是你啊，怎么了？”方才睡得迷糊，一时没有听出来门外是谁。
店小二换了身藏青长袍，袖子领口缝着毛料，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褪去邋遢的表象，赫然是个俏生生的少年模样。
“姑娘可还清醒？”他说这话时彬彬有礼，跟昨天大相径庭。
初辞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往隔壁房间瞥了眼，问道：“谁让你给我带话？”
店小二从怀里取出个小巧的铃铛，用红色系带绑着，一看就是姑娘家的东西，他晃了晃铃铛，摊手向上。
“那两位姑娘是一起出门的，走之前留了些吃食在店里，让我过一会儿上来喊你吃饭。那个稍矮些的姑娘怕你不信我，从头上摘了这个发带给我。”他把手往前递了递，煞有其事道：“姑娘应该认得？她们说你看见发带就知道了。”
初辞接过发带，眉心隐隐绰绰汇聚热气，红绸暗纹，确实是池然常用的款式。
“她们还说了什么？”
店小二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她关上房门跟着走才答道：“那两位姑娘去城南的月牙泉了，今天是月初，应当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
有时候谎话半真半假，才最容易骗到人。
出门去观景？初辞眼眸微阖，让人看不清情绪。
店小二带着她绕过大堂，往后院走，“厨房在后院，那姑娘给了钱，让我给你温着。”
初辞记下走过的路，在踏进厨房的前一刻停下脚步，问道：“客栈里有热水吗？我想先去梳洗一下。”
她站在阳光下，神色淡淡。
店小二站在厨房里同她对视，阴影遮没眼睛，唇角在笑。
他瞧了两眼，笃定道：“你发现了。”
“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幽浮城白日里风沙大，初辞侧身避风，右手藏在衣袖下拨弄纳戒。形随意动，纳戒长出尖刺扎破指腹，她不动声色地唤出玉牌捏住，将血涂抹在玉牌上。
“你很聪明，知道用灵力和发带迷惑我。但恰恰也是这两样东西，暴露了你的问题。”
“第一，我的同伴不会用她的灵力引动契约。”
“第二，你那条发带是做得很像，几乎以假乱真，可到底不是真的。”
池然拉着她闲聊时提起过那条发带的来历，是郁珂送她的十六岁生辰礼，意义特殊，绝无可能交给旁人。
玉牌激发需要时间，初辞刻意放慢语速拖延。
“原来如此。”店小二拍手称赞道：“是我疏忽了，只顾着找个由头将你骗过来，没想到选的两个都是错的。”
“可惜你的两个朋友都赶不回来了，今天，你注定得跟我走。”
店小二连灵力都懒得调动，右手成爪直扼要害而来。
初辞快速后撤避开，多年练剑的肌肉记忆让她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下勉强撑了几息。
风沙四起，细小尘埃迷乱视线，强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店小二趁机抓住她肩膀，傲慢道：“何必呢，做这些无用的挣扎。”
“是吗？”
初辞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将玉牌拍在他胸口，白光耀眼，储存的灵力瞬间爆炸，形成巨大的灵力漩涡。
这一击甚至打碎了客栈的幻阵，方圆五十里内，无一人忽视这场变故。
城南破败小院，满地尸骸，腐朽腥臭的气息弥漫开。
池然坐在阵眼处，遥遥看向客栈的方向，神情凝重。
一定要赶上啊，她呼出口浊气，重新把神识投入阵法中。
灵力漩涡吹毁了客栈大半建筑，后院是重灾区，墙体倒塌，木柱拦腰折断，尖锐不平的木柱有一小半扎进店小二的后心，他身上全是血，看不见胸腔起伏。
初辞处在漩涡中心，周身萦绕着微薄灵力，她扶着残垣断壁喘息，满头青丝随风而动。
光靠筑基期那点灵力当然造不成这么大的杀伤力，郁珂知晓这家客栈有问题，特意将玉牌里的灵力压缩再灌注，灵力耗空了就吃回灵丹，循环往复，积少成多。
“你还真是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低喃声从背后传来。
初辞微微一僵，惊出一身冷汗，她随手抓起一根木棍充当武器，腰肢带动手臂，木棍在空中挥出残影。
木棍打在那人身上，仿若鸡蛋碰顽石，应声而碎。
初辞咽了下口水，熟悉的藏青长袍映入眼帘，视线渐渐挪到他脸上，那是一张跟店小二如出一辙的脸，幼态和沧桑糅杂于一身。
她用余光去瞄被废墟压住的店小二，确定他真真切切地躺在那，心头疑惑更甚。
“你是谁？”
来人看着她手里断掉的木棍，笑了笑，“看见我这张脸，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初辞戒备地盯着他所有动作，却见他右手放在胸口，微微躬身介绍道：“墨沙海，陈良安，诚邀你去家中一叙。”
语气很恭顺，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初辞没动。
陈良安遗憾道：“那太可惜了，我本不想对你动手的。”一个气海都碎了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他出手。
话是这样说，掌心却聚起一团金色灵力，灵力凝出长剑模样，他持剑上前，步履如飞。
刀剑相撞，铮鸣不断。
骨刀脱手自行攻击，郁珂揽着初辞向后飞，双手掐诀竖起屏障将她罩在其中。
“好生在这待着，莫要出来。”
郁珂召回骨刀挡在她身前，风姿绰约，发丝飘扬的弧度都染着傲气。
是了，这才是郁珂该有的姿态，年少登顶大乘，坐拥无数家产，亲朋好友具在身旁，用爱滋养出的一身血肉，合该如此意气风发。
即便郁珂因为她修为被限制到了筑基期，但骨子里的自傲是不会变的。
初辞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头一次产生自己是个累赘的念头。
“你怎么在这？”
陈良安不解，他已经把这几个人的修为压制住了，按理说三十个修士去拦截，就算无法活捉她，也该将她困在那才对。怎么现在不仅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这里，气势还更张扬了。
郁珂自然不会为他解答，利落地持刀向前，刀刀不留余力。
当修为不足以支撑起功法的时候，最基础的横斩竖劈就格外有用。
这具身体只有金丹初期，在郁珂近乎不要命的打法中占不到优势，陈良安神色一变，狰狞道：“为什么要回来妨碍我！”
就差一点，只要把初辞带走，他就能利用双生印威胁郁珂，让她自愿献出自己的灵魂。
这么纯洁耀眼，不染纤尘的灵魂世间罕见。陈良安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杀过人，却不沾因果，没有罪恶灼身。
如果不是需要自愿献出灵魂，他倒真想直接把人抓回去。
郁珂调动灵力附上骨刀，身形如电，刀锋在陈良安身上划过一刀。她不贪多，转瞬换了个方向避开铁刺，逗猫似的，这里划一刀，那里砍一下。
修为差距让她没法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即便如此，也总有耗死对方的时候。
郁珂仗着归元丹能补充灵力，用起惊鸿步来肆无忌惮。
陈良安几次跟她擦肩而过，手中剑就是刺不到她身上，脸色瞬间阴沉。
“找死。”
他松开长剑打了个响指，气势节节攀升，待气息稳定下来，已是金丹后期的境界。这是
这是发现消耗不过，打算鱼死网破了？真容易被激怒。
但是拼外物，郁珂根本不带怕的。
她拿出一瓶丹药，用拇指顶开瓶口仰头吃光，浓郁的灵力外溢，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白光。
远超身体承载能力的灵力强行挤压筋脉，胀痛难忍。
郁珂低声咳嗽几下，唇边溢出鲜血，那抹殷红令她多了几分妖冶，她横刀立于身前，嘲弄道：“金丹打筑基还得耍无赖，不如乘早自我了断，从头再来。”
心念一动，骨刀杀意尽显。
恍惚间有阵阵嘶吼声冲击识海，陈良安硬抗下骨刀的精神压制，惊疑不定道：“这刀……”
郁珂弯唇，眼尾漾着笑意，与有荣焉。
“这是我的本命刀，天下独此一份，死在它手下，你应该感到荣幸。”
骨刀有灵，听见自己被夸赞，兴奋地颤动着，郁珂松开手，任由它撒欢似的在身上蹭。
“看好了，金丹之间，亦有差距。”
说罢她抬手，试图学习陈良安打响指的动作，怎么都不得要领，没那么响，声音闷闷的一点都不霸气。
郁珂脸上笑意一滞，看向陈良安的目光愈发危险。
亲眼看见她窘态的人，留不得。
骨刀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像是在憋笑。于是郁珂眯起眼看它，大有一副它再不动手，就要先把它拆了的气势。
陈良安瞅准时机，妄图偷袭。
可惜灵力在半道上就散了，骨刀以锐不可当之势将他腰斩。
陈良安的身体化作光点，渐渐消散，他迎着郁珂惊讶的目光，低沉道：“等着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音落下，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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