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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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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珂后腰抵住栏杆,大半个身子探在外面。三楼的高度不足以伤到她,但初辞修为全无,重伤未愈,掉下去指不定就得再躺个十天半月。
她扶稳怀中人,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就算看不到外面的状况,声音总能听到吧?这么多怪物的嘶吼尖叫,那楼梯嘎吱嘎吱的都快踩塌了,她怎么敢冲出来的。
焦急之下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初辞心头微动,按住刀柄推开,提醒道:“别动,收回你的灵力,这群东西靠灵力分辨方位。”
对于初辞这种闷不吭声跑出来的行为,郁珂生气之余还有点惊讶,但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她抬眼,视线从初辞肩膀穿过,看清了那个背后偷袭的家伙——佝偻着身子只有半人高的侏儒,双眼无神泛紫,望过来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他有意识。
跟其他那些木讷的怪物是不一样的。
破空声爆开,郁珂迅速反应过来,抱着初辞在栏杆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
砰!!
手掌宽的木头被一击打碎,断裂的木屑四溅,一爪挠空的侏儒原地踱步,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暴动的气息。
丹田空虚荒芜,隐痛加剧。
郁珂脸色有些发白,已经完全调动不出灵力了。她强压下纷杂的思绪,快速思考对策。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筑基修为能对付的,每当她以为找到它们的弱点时,总会有不同的怪物弥补这些弱点,防不胜防。
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黑暗中视觉受限,其他感官会更加敏锐。
初辞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能感受到耳边急促的喘息和战栗,她垂首,轻声耳语:“他应当是‘看见’你的本命法器,所以才动手的。”
郁珂当机立断唤回骨刀,动作利索,丝毫没有迟疑。
香喷喷的食物不见了,这群怪开始躁动不安,接二连三地发出嚎叫,尖细的音调跟指甲划拉玻璃的声音无甚区别。
尚未赶到的怪物停在原地跟着吼,此起彼伏的声音越传越远。
像是清楚门上有禁制,守在郁珂房间门口的三个怪物没有跟其他怪物一样乱跑。反而跟受到了什么指令般,一动不动,高壮的躯体将进门的路完全拦死,试图逼迫郁珂自己现身。
侏儒怪物在附近反复游荡巡视,初辞不确定它具体能听见多远的声响,保险起见,她没有继续讲话。
【去我房间吧。】
她的房间在最里侧,离楼梯最远,门口有几个受到呼唤从墙上爬过来的怪物趴在地上四处搜寻。客栈的门关不严实,往外推能挤出一个小缝,找好位置可以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正因如此,发现危险的时候才能及时出手。
凉凉的指尖滑动,若有似无地触碰掌心。
郁珂蜷起指节,握拳又松开,试图驱散小臂的紧绷和星星点点的痒意。她点点头,意识到初辞看不见,于是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
【好。】
写完没有松开手。
两间房离得很近,关键在于怎样精准地绕开怪物,在不惊扰它们的情况下回到房间。
郁珂习惯性走在前面开路,手腕一紧,被人拽回了身后,随后是两下淡淡的敲击。不知为何,她读懂了这个行为背后的含义——别着急,跟着我。
初辞并没有给她迟疑的机会,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领着她缓慢行走在狭隘的过道。脚步很轻,郁珂被动跟着走了几步,肌肤相贴的部分温度升高,蕴着湿气。
她这是被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家伙保护了吗?
被人保护的体验她不是没有过,可一旦将这个行为跟初辞连上线,就会让人感到很魔幻。
她们的位置跟初辞的房间距离很短,不被打扰的情况下没几步就能到。
房门重重关上,禁制生效。
郁珂摸黑靠近门口听了会儿,她们进门以后,外面的叫声弱下去,脚步声杂乱无序,楼梯的嘎吱声回荡在整个客栈里,令人汗毛耸立。
禁制有用,它们正在往外走。
郁珂稍稍松了口气。
初辞拿起桌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幽幽道:“原来你也会怕。”
蓦然听见这么一句,郁珂气急反笑,把自己手腕上的汗渍擦在初辞身上,指骨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她没在意。
“阿辞姑娘既然不怕,怎么还出这么多汗?总不能是热的吧?”意在嘲讽。
初辞没有接话。
屋内幽静无声,落针可闻。
这是生气了?
郁珂拧眉,多少有些不舒服,只准她阴阳怪气别人,不准别人嘲讽回去是吗。
再乱想下去指不定还要给出什么评价。初辞从屏息状态回神,否定道:“不是。”
“不是什……”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墨沙海夜里森冷,初辞穿的衣服又薄,带有保暖效果的斗篷给了她,自己却冷得像块冰。
冷玉入怀,郁珂下意识用斗篷将人罩住,手掌上下揉搓,替她暖身子。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双方清醒的情况下靠得这样近。
斗篷中的氛围逐渐旖旎,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在被推开之前,初辞紧了紧手臂,渐渐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我怕。”清冷的嗓音含着委屈,柔柔拂过耳廓。
郁珂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先前那点微不足道的闷气不知不觉散了。
她在撒娇?
女人变脸的速度真的好快。
“刚刚不是还逞强跑出去吗?”郁珂借机数落,感受到怀里人隐隐后怕的颤栗,僵硬着手,不太熟练地落在后腰拍了拍,生硬哄道:“好了,别怕了,只要不动用灵力,短时间内它们应该不会再来。”
“而且我这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背后的伤口和痒痒肉同时被触碰。初辞颤了下,尾音上扬:“嗯。”
郁珂心脏骤停,一边谴责自己的思想,一边不自觉想起那场梦。闭眼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强制自己将注意力挪回到今晚的事情上。
说到外面那群怪物,她想起来自己还没得到解答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那群丑东西是靠灵力分辨方位的?你在哪里见过吗?”
付子渊作为扶清城的城主,身上有官职在身,能接触到的隐秘比外界更多。他自己又是个常年四处跑的人,情报更新很快,按理说墨沙海出现这种东西,他不可能不告诉她们。
除非,这些东西是最近才出现的。
初辞隐瞒了什么?
郁珂松开手虚扶着,但没有完全撤回来。
“我没见过。”初辞站直身子,牵着她的手去碰门,“这个门没法完全合上,稍微往外推推,就能空出拳头大小的缝隙。”
距离被拉开再重新窝回去太过刻意,她主动离开斗篷范围,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第一声尖叫起的时候,我还没有休息,所以就在门口观察了一下,一直到然然推门,你冲出去。”指了指门缝,继续道:“找好角度的话,从那条缝里能看见大半过道。”
“后面你跟它们打起来,我也在这边观察。”她顿了一下,“你的刀很特殊,所以它们怕光的事情你肯定能猜到。但你冲出去的时候太急,应是没注意它的动作。”
“开门的声音,它有小幅度的晃动,但没有离开。”
“后来可能是太黑了,她想确定你有没有危险,下意识动用了灵力,你给的玉牌感应到了。那个怪物才立马转移目标冲过去,所以我猜测,它们只是对灵力异常敏感。”
“光靠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猜测你就敢冲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自己的判断太自信还是对她的实力太自信。
郁珂的脸色很臭。
“唉。”初辞叹了口气,从衣服里扯出玉牌,“当然不是。”
她抓着郁珂的手去摸玉牌,佩戴了两个时辰的玉牌染上体温,入手温热。
“我敢出去,是因为有你给的玉牌。”这是用来哄人的借口,她完全信任自己的判断,但如果直接那么说,恐怕别扭的郁小姐还得刺她两下。
“下不为例,玉牌也不是万能的。”语气严肃。
初辞乖顺地应下,昏黑的夜色里,她能清晰看见郁珂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喜色。
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说的就是郁大小姐这种人。
墨沙海的夜晚很长,比白天多出两个时辰,这也意味着长夜漫漫,她们还得在这个小房间里独处数个时辰。
客栈的床比灵舟上面的还小,桌椅又是简单的方桌圆凳,直挺挺的坐一晚上未免太为难人了。
郁珂不喜欢委屈自己,尤其是在吃住行的方面上。她磕磕绊绊走向床榻,还不忘先声夺人:“房钱是我付的,所以床也是我的,你自己找地方休息。”
有人抢的话,这种粗糙的床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是,我伤还没好。”初辞摸了摸手臂,控诉道:“而且你刚刚还砍了我一下,在左臂,现在还流着血呢。”
“总不能伤治不了,还不让我休息吧?”
郁珂:……
这话怎么听起来茶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