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的小纸人》凇玉敲石

4、玉弦山庄（四）

　　姚小月是被阿屏推醒的。

　　“小姐，醒醒。”

　　一睁眼就看见阿屏满怀担心的眼神。

　　见姚小月醒了，阿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少庄主说若你昏迷太久，就得把你叫醒。”甚至说用水泼她也行，阿屏自然不敢这样做。

　　姚小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她：“我晕多久了。”

　　“五天。”阿屏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竟然昏睡这么久了？那自己呢？已经有身体了吗，姚小月立马上下摸了摸，不再是薄薄的一片，当真变成一个实打实的人了！

　　姚小月大喜过望，当即就要下床伸展拳脚，将将挨地，两只腿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软绵无力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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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屏惊呼：“小姐！”连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姚小月尴尬极了，双腿颤颤巍巍的，这是许久没有用正常人的身体了，竟有点难以适应。

　　阿屏将她扶回床边，等缓了口气，上下周转运气，姚小月渐渐掌握身体的主动权，才站起来走。阿屏怕她再次摔了，坚持要扶着她。

　　姚小月环视一周，问：“阿屏，这是哪？”看起来并不像是玉路秋的房间。

　　阿屏扶着她往门外走，边走边回答：“小姐，这是少庄主给你安排的屋子，离少庄主不远的。”

　　“喏，前面就是少庄主的住处。”阿屏抽出一只手，对着前方指了指。这一指，竟看见了玉路秋，对方波澜无惊的目光，轻轻扫向这边，阿屏慌忙放下了手。

　　失敬失敬。

　　姚小月眨了眨眼，还真是近啊，走两步就到了。她举起手，在空中挥舞几下给玉路秋打招呼，后者只是点点头，就进了屋，留给姚小月的只有一抹白色背影。

　　姚小月并未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毕竟她对玉路秋的性子也摸得差不多了。

　　玉路秋这个人温和有礼，但是，又好像过于遵守“该做的就去做，不该碰的不去碰”。以致于让姚小月觉得，他一直夹杂在一种特别的界限之间，有温度，但不多。

　　撇开这些不谈，姚小月一直将自己的回家大事放在第一位，这有了身体，她也可以下山了！

　　-——

　　玉弦山庄的树都快秃完了，只还有几棵树在挣扎着，摇晃着自己并不多的叶子。

　　一棵飘落着叶子的树下，站着正努力扫地姚小月，有了身体后，她事事亲力亲为，自己长了手脚就是爽。

　　不过她发现自己还是能变回小纸人的，但是一旦变回去，就要七天之后才能恢复人身。

　　姚小月晃了晃头上落下来的叶子，把地上枯黄的残叶扫到一处堆成一个个小坡，看着手上的扫帚，她眼睛忽的一亮，突然想来几招。

　　想到做到，姚小月向外迈出一只腿，脚下定住，双手发力，卯足了力气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扫帚在她手中，倒不像是一把扫地的工具，更像是一把剑。

　　在这院中一小小偏院，她竟舞的不亦乐乎，院中刚扫好的叶子，又被她的气劲带起来，漫天飞扬，再纷纷落地归土。

　　等自己耍完宝，姚小月都觉得自己酷毙了，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到，她觉得帅的上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耍出来！

　　正喜滋滋的美得冒泡时，站在身后观她许久的玉路秋开口了：“我走之前你在扫地。”

　　“我回来了，你这地还没扫完。”

　　姚小月不服：“我扫完了！”

　　“但结果是，跟没扫一样。”玉路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气人。

　　姚小月撇嘴：“哼，我再扫便是。”

　　玉路秋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别扫了，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吗。”

　　听到“下山”二字，姚小月眼睛一亮：“我可以下山了？”

　　但是玉路秋摇摇头，笑了笑说：“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看看这天气，马上都要过冬了，你想顶着大冷天出去？”

　　但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吧，有内力在身，抵御寒气还是能做到的，姚小月心里面默默反驳道。

　　似是能看出姚小月的心思，玉路秋将扫帚倚靠在树旁，上前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对这江湖都知道些什么？有哪些势力？”

　　“一些国家，地段，甚至是常见的毒物，你都知道多少？”

　　“如果你出门在外，运气不好，被人下了毒，你却还不知道自己是受了哪门子的罪，难道要白白等死吗？”

　　一连串的问题，似是把姚小月砸晕了，这让她有些脸红。

　　这……她知道的的确不多，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对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能了解多少呢，连玉路秋这个土生土长的人都如此谨慎，更何况她一个现代人。

　　姚小月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太自信了，她也不是穿进了什么小说漫画，一没系统，二没金手指，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一下了山，真的是村门口还没出，先被人打成筛子了。

　　“你要真想下山，就等开春了出去。”

　　姚小月一听，耷拉着脸。

　　“但这期间你也不会闲着，明日去临月十七阁找李姑姑。”

　　“她会安排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临月十七阁？这是干什么的地方。

　　虽说她在玉弦山庄呆了不少时间，可也有些地方，是她进不去的，那些地方都被人把守着，没有命令都不会被放行。

　　这临月十七阁姚小月倒是听过，只依稀记得说是曾经被山庄拿来试炼人的地方，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仅根据这一点，她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感觉，自己要被狠狠的补习了。

　　姚小月想的没错。

　　今日，她正站在临月十七阁的门口。楼阁很高，足足有十七层，是建在半山腰的。姚小月仰头看去，脸上被冷风吹的红通通的。

　　“我去，这么高，里面都有些什么啊。”

　　好奇之时，楼阁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内走出一名中年女子，雍容大度，身着深蓝色的锦衣，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姚小月，姚姑娘？”李南烟走上前问道。

　　“啊……是我！”听到有人叫她，姚小月将目光从上方收回，连忙回应。

　　李南烟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临月”二字。

　　玉牌材质冰凉滑腻，姚小月拿在手里觉得它还有些冻手。

　　“临月十七阁，是山庄的试炼之地，且每十年对外开放一次，各处门派、势力等等都可遣送一些人来参加。”

　　“顾名思义，这楼总共有十七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试炼。”李南烟侧身，露出身后的临月十七阁。

　　“有的楼层有守关人，有的没有。但是门外会有核实任务的弟子守着。当你进去的那一刻，阁楼中央会有牌子，显出一些任务给你。”

　　“什么时候完成，能闯过去几层，各凭本事，没有时间限制，但总共只有四个月时间。”

　　姚小月举手发问：“李姑姑，那之前大比的时候，总有第一第二名吧，他们有奖励吗。”比如给个黄金千两什么的。

　　李南烟眼中带着几分傲意，看了看身后高耸入云的阁楼，笑了笑：“在临月十七阁学到的东西，就是他们最好的收获。”

　　好……好酷！

　　但是四个月，她要在这里待四个月？！

　　姚小月咽了咽口水，感觉身上压着一座沉重的山，可她必须要进去。正如玉路秋所说，她得逼自己成长，才不会被外面的豺狼虎豹，拆吃入腹。

　　“刚刚给你的玉牌，是在临月十七阁试炼的证明，也是一道保护符，必要时刻，捏碎它。”

　　说的也差不多了，李南烟告诉她今日不必就急着进去，可以等准备好了再来。

　　许是怕姚小月紧张，李南烟又宽慰了她几句：“不必担心，前几层，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姚小月心里苦哈哈，对我可能就不简单啊。

　　多想无益，姚小月向李南烟抱拳，道了一声谢，甩了一下裙摆就哒哒地离开了。

　　人走远后，藏于暗处的杨征现身，走上前与李南烟并肩而立。

　　“造化弄人啊。”杨征吐出一口浊气。

　　“造什么化？弄什么人？”李南烟不满地看向他。

　　紧接着她又冷笑两声：“少庄主跟庄主情况可不一样，怎么着，你也得观望观望吧。”

　　话虽如此，可总得来看，对少庄主还是不妙的。

　　杨征没将这句话说出口，长叹一声。就听南烟的吧，一切都不一样不是吗。

　　明明也还不算老年人，杨征却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千疮百孔，像是腐朽的老人般。

　　罢了罢了，少庄主不懂事，他和南烟就再撑一段时间，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玉路秋像他父亲一样重蹈覆辙。

　　少庄主啊少庄主，早点开悟啊……

　　-——

　　平常没事干的时候，玉路秋就会练武、看书。姚小月从临月十七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院中练武。

　　姚小月前脚刚踏进门，便迎面而来一阵凌意的风，一片银杏叶堪堪从她睫毛划过，打了一个旋，钉在她一旁的树干上。

　　姚小月眨了眨眼，心惊肉跳。

　　少年身姿矫健，每一招都苍劲有力，内力深厚的都要溢出来了。姚小月见他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将打出来的力量最大化。

　　姚小月就静静地在一旁观摩，心里也随着玉路秋招式的轻重缓急而跌宕起伏。

　　等玉路秋最后收招结束，姚小月一个健步冲到玉路秋面前，丝滑地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仰着头目光炯炯地大喊：“师父！请教徒儿武功！”

　　玉路秋：“……”怪突然的。

　　之前玉路秋也不是没教过她，但都是些基础的，好比在现实世界的广播体操一样，让她学来强身健体的。

　　可现在她马上就要去试炼了！当然要学些真功夫！

　　见玉路秋不说话，姚小月有些急了。

　　快答应啊兄弟，我是真的想跟你学本事啊！

　　“少庄主！只要您教我，日后在下定当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您……”

　　“行了。”玉路秋实在是听不下去她的马屁，“没说不教你。”

　　姚小月心里一喜，被玉路秋拽了起来。

　　“等我一下。”

　　姚小月见他走到前面的小竹园里，折了两截竹子。

　　“先用这个暂做武器吧。”玉路秋扔给她一根，姚小月单手稳稳接住。

　　玉路秋拿着竹子，仿佛这是一柄稀世名器，他抬手，对着姚小月的方向：“看好了，我只做一遍。”

　　秋意盎然，冬风赶在路上。

　　一人教，一人学，看起来真是师徒一般。

　　玉路秋也好久没感受到这般快活了，胸腔里热意翻涌，但面上依然平淡如水。

　　玉路秋手把手地教着姚小月，纠正她偶尔的小错误。

　　夜色渐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