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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影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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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兰一大早就被饭菜香引得流口水,她醒了后,伸出手,胡乱拍了拍一边睡的正香甜的姚小月,含糊道。
“小月姐,起来了。”
虽然说完后,自己又趴那眯着眼,眼瞧着要再次进入梦乡,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好饿。”
张之兰挣扎着坐了起来,耸动着鼻子,嗅了一下。
“好香啊,已经开饭了吗,小月姐,该起床了。”
姚小月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像个蚕蛹一样,包的严严实实,实际上这样的状态保持一晚,她已经有点热了。
在雨天睡觉真的很香,姚小月在高中的时候,周六晚上回家睡觉,第二天要是阴雨绵绵,她能睡到周日下午,常常被老妈认为自己睡死在屋里了。
张之兰的声音忽远忽近,她知道自己该起床了,可是她起不来。
真的起不来!
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啊……
姚小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蜷在被子里,准备接着拥抱美梦。
张之兰见之,无奈,自己先收拾好下了床。
叩叩叩,张也竹在门外敲了几下。
“师妹,出来吃饭了。”
“来啦。”张之兰提好鞋,拉开门。
门拉开的一瞬间,和煦的阳光照在张之兰的眸子里,看着自家师兄,额头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汗,她笑笑。
“师兄刚练完剑?”
“嗯,”张也竹抿着嘴点了一下头,歪头看了一眼房内,又问,“小月姐不吃饭吗。”
张之兰将他推开一段距离,转身合好门,嘴里还絮絮说着,“小月姐看起来很累呢。”
拉好门,她又倚过来,轻声道:“她昨夜里情绪不太对劲呢。”
“是吗?为什么?”张也竹眨了眨眼,困惑写在脸上。
“不知道啊,好像是想家了。”张之兰无奈摊摊手。
小月姐啊,好像一直没有详细说过自己的事情呢。每次出什么事,她都是第一个上,也会很开心地和她一起看首饰,买衣服。
好像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可她能感受到,小月姐一直在找着什么,就像他们要找师父一样的坚持。
但是她不主动说,那么他们也不多问。
两人并肩而行,正好碰到端菜的周大娘。
“起来了?”
周大娘热情地对着他们笑。
两人连忙上去帮忙,“我们来吧。”
“不碍事的,就这么点路了,小姑娘还没洗漱吧?先去净手吧。”
“那行,周大娘你慢点。”
张之兰转身去一边盥洗。
柳豁早已在堂中端坐,和两人打了个照面,张之兰点点头就走了。
“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柳豁问。
“小月姐还没起床,可能有些累了。”
“累了就多睡会儿。”柳豁缓缓点头,又侧眸看向门外坐在台阶上的两人。
他一打早就见这两人坐在门外,一小捆芦苇叶堆在脚边,玉路秋手里一直编着什么,阮饼饼就在旁蹲着看,也拿着芦苇叶子有样学样。
天亮之前,宋叔就去河边割芦苇,背了一大捆回来。玉路秋起得早,想出去转转,刚回来就和宋叔碰一起了。
“公子,起这么早啊。”宋叔将芦苇卸下。
“宋叔,你割芦苇做什么。”
宋叔笑了笑:“害,光靠打渔赚不了多少,有些时候甚至一点收获没有,所以除了打渔之外,我这平常在家也会编点小东西去卖。”
他坐在台阶上,抽出芦苇,开始编起东西来,都是一些小物件,什么蚂蚱、兔子、小杯子之类的装饰品。
玉路秋半蹲着,在众芦苇叶中,精挑细选了几根。
宋叔打趣道:“怎么,公子还会编织呢。”
“算不得会,家母手巧灵活,喜欢编这些东西,在下自幼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二。”
“略懂一二”的玉公子手上的小蝴蝶已经很快的出了型。
宋叔颇为惊讶,又哭笑不得:“你这要是算略懂一二,那我这可真是入不得眼了。”
“哪里,您编的很好。”玉路秋礼貌回话,“您编的很结实,我这个松松垮垮的,估计很快就会松掉。”
一语成谶,玉路秋不知哪一步除了差错,手里的小蝴蝶突然散开,几根芦苇悠悠飘落,倒真像蝴蝶扑着翅膀。
宋叔惋惜道:“光看刚刚那型,就好看的不行。”
“没事的公子,再多试试几回。”
仿佛是没听到宋叔的安慰,玉路秋看着散了一地的芦苇叶,愣了一会。
真是许久未编了,手生不少。
“当家的,该生火做饭了!”周大娘的声音传来。
“来了!”宋叔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去帮忙,公子你玩着。”
听起来像是哄孩子一样,玉路秋还未说话,宋叔已经火急火燎地去帮忙了。
他捏着几根芦苇叶,坐到方才宋叔的地方,开始“复健”手艺。
期间张也竹和阮饼饼也陆续起床,不过阮饼饼是被张也竹拉起来的。两人都拿着自己的剑,跨门而出。
阮饼饼还睡眼惺忪着,连连打哈欠:“师父,好早啊……我想多睡一会儿。”
张也竹拍拍他的鸡窝头,语重心长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其实我听过另一句话,小月姐告诉我的。”
“什么话?”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张也竹:?
张也竹懒得和他废话,提溜着他就往外走,走出了几米,两人又退回来,因为玉路秋那一身白衣还有上面的金纹,实在是太晃眼了。
“玉兄,你这是在干嘛。”张也竹见他脚边放着一个个小编织物,还挺可爱的。
“宋叔编些东西拿去卖,我闲来无事,编着玩。”
“这样啊。”张也竹点点头,准备继续提着阮饼饼去练剑。
阮饼饼倒是眼前一亮,被那些编织物勾住了。
“好好看啊,玉大哥等我练完剑回来,你教教我吧。”
玉路秋笑了一声,答应道:“好。”
没想到阮饼饼练完剑,脸都不洗,回来就蹲在玉路秋旁边,开始“拜师学艺”。
日常练完剑了,张也竹也不管他去做什么了,就将他托管给玉兄。
柳豁刚起床,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
玉路秋悠然自得,面不改色。
阮饼饼焦头烂额,眉头紧锁。
“等一下!”阮饼饼着急大喊。
玉路秋手腕一顿,见阮饼饼手里的叶子乱七八糟,都起了毛刺,已经不能往下编了。
他放下手里编到一半的东西,又重新抽了一根新的叶子出来。
“你换一根,仔细看,我再教你一遍。”
阮饼饼很干脆地扔掉手里的丑八怪,拿根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重要环节。
同样是手,但别人的手就是不一样,阮饼饼感叹不已,只见玉路秋手指异常灵活,上下翻飞,那芦苇叶子就跟是长在他身上一样,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白如玉的指尖穿在翠绿的叶子间,看的他眼花缭乱。
其实玉路秋已经很刻意地放缓速度了,而且这是他重新教的第五遍了。
阮饼饼自信满满地又抄起叶子埋头苦编。
不一会儿,他愁容满面。
“为什么啊!我的这个结为什么就是打不住啊!一拉就全散了。”
明明跟玉路秋一起做的,但就是不对劲,玉路秋给他纠正之后,自己再来一遍,直接旧事重演。
玉路秋叹气,抽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头,“你还是去练剑吧。”
好扎心。
柳豁见两人一言一语地聊着,也忍不住插进来。
“你们两人在编织么,可否带我一个?”
阮饼饼自觉撤出一个位置来:“当然可以,柳大哥你也会编吗。”
“略懂一二。”
好熟悉的台词,玉路秋看他一眼,柳豁察觉到目光,对他微微一笑。
柳豁手艺也不错,编了个小兔子,有模有样的。
看着柳豁那只俏皮的小兔子,阮饼饼顿时心里不平衡了,苦着一张脸:“我真没天赋?”
可那两人却没理会他,像是突然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人嘴上互相“哪有你编的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还编的花样越来越多。
柳豁编一只小狗,玉路秋编一只小马。
柳豁编一朵小花,玉路秋编一朵层层交叠的花。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捆芦苇叶很快就见了底。阮饼饼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连连赞叹,像个捧哏。
最后以玉路秋编了一条小龙结束了这场比赛。
玉路秋捧着手里的龙,清浅地笑了一下,“见笑。”
柳豁一直挂着笑的脸,此刻也出现一丝皲裂,他抬起手抱拳,缓缓说道:“……甘拜下风。”
玉路秋心满意足地将东西排列好。
柳豁默默起身,仿佛是受了重创般,伤心离去。
看着没剩多少的芦苇叶,阮饼饼继续坚持不懈道:“我接着学。”
于是两人在门口又编了很久,直到张也竹方才和柳豁的谈话传进玉路秋耳里,他才停下。
“你先练着吧,过一会儿记得洗手吃饭。”
阮饼饼没抬头应了声,刚刚他成功地推了两个进度,此刻正上头着。
玉路秋拍掉身上沾着的草屑,就直奔姚小月的房间而去。
张也竹叫住他:“玉兄,你去哪?”
“去喊某人起床,”他又沉吟片刻,说,“早上不吃饭,对胃不好。”
张也竹眼里逐渐布满迷惑。
嗯?修行人的胃这么脆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