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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影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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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进去温酒,几人在外面如坐针毡。
“这也太奇怪了吧,小月姐,你们刚刚看见了吗?”张之兰心有余悸,对着姚小月挤眉弄眼。
“看见了。”姚小月也是有点起鸡皮疙瘩。
一个人的影子怎么能和本人动作不一致?像是有着独自的生命一样。
阮饼饼紧张的抠着手指,说:“怪不得叫影镇呢……小月姐,我们不会进了什么狼窝虎穴吧。”
姚小月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低声道:“静观其变吧,在人家地盘呢。”
窃窃私语间,大娘端着托盘笑着走出来,她将酒一碗碗地端出来,大娘一张圆脸上却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眼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流转。
“几位客人先喝着,里面还热着小菜,等会儿我给你们端过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怠慢了几位真是不好意思。”
大娘语气带着歉意,一双臃肿的手在身上的围裙了背了背。
姚小月突然发现她的小手指有点畸形,像是断了一截却又硬生生长好了,导致看起来有点上下错位。
柳豁端起一碗酒,放在鼻底轻嗅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向众人点了点头。
张之兰试探性地小抿一口,这酒似乎有些烈,喝了一口嗓子就辣的不行,吞咽不及,将她呛得直掉眼泪。
“师妹!”张也竹连忙放下碗,去拍她的背,“饼饼,看看水壶里还有水吗。”
“哦哦。”阮饼饼立马从包裹里掏出水壶,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他倒了倒,愁眉苦脸地看向张也竹,“师父,没水了。”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张之兰摇摇手,自己摸了摸嗓子,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只是呛着了而已,大家不用这么夸张,话说这个酒好烈啊。”
姚小月摸了摸自己的水壶,里面还有半壶,连忙递给张之兰,说:“我的壶里还有水,给。”
张也竹帮忙接过,对着她点点头:“谢谢小月姐。”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啊,害,我这什么脑子!”大娘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之前招待的大多都是汉子,没考虑到几位客官还有小姑娘和孩子,真是抱歉啊,我这就去给姑娘烧些热水润润嗓子。”
“不用了,大娘,真的不用,一会吃点饭咽咽就行了,天色渐晚,我们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你。”
“那我就先把菜给你们端来,等着啊。”
说完,大娘连将姚小月的那碗酒也端进托盘里,准备端走。
姚小月有些惊讶,“啊”了一声,伸手去碰碗沿。
“怎么了姑娘?”大娘疑惑转头。
“没事没事。”她连忙摆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大娘端完东西就走了。
“想喝?”沉默半天的玉路秋,此刻笑了笑,端起了自己的那碗酒,放到她面前,“尝尝。”
姚小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什么干嘛?看你想喝啊。”玉路秋突然恍然大悟般,又笑了笑,用手叩了叩桌面,“放心,我没喝过。”
还没喝酒,却有一股热意冲上脸庞,姚小月有些羞愤:“谁说那个意思了!”
喝就喝呗,喝个酒而已,我在家也是喝过的!
姚小月端起碗就是一大口。
失误了,她在家喝的其实都是果酒。
喝下酒的一瞬间,嗓子像是猛塞一大把胡椒和辣椒粉,呛得她眼泪止不住,感觉鼻涕都要呛出来了。
“咳咳咳咳!”
我去,这么烈???
张也竹沉默着将水壶递回去。
张之兰竖起大拇指:“小月姐,勇。”
见姚小月被呛得话都说不完整,阮饼饼也有些跃跃欲试,小声道:“我也想尝尝。”他都还没尝着味呢,大娘就给他那碗也端走了。
张之兰立马弹了一下他脑门,义正言辞:“小孩子不许喝酒!”
阮饼饼捂着脑门,委屈低喃:“我不小了吧……”
见姚小月喝了水还没缓过来,实在有些难受,玉路秋将手心贴上她的背,施加着内力,一下下地拍着,姚小月才渐渐缓过来,脸也不再那么红了。
下次,她再也不逞强了!
姚小月突然转头横了玉路秋一眼,看得他有点不知所以然。
他做错了什么吗?玉路秋眼神有些飘忽。
“来咯来咯,饭菜来了,大家趁热吃啊。”大娘端着饭菜进来,一盘盘地摆上。
确实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就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即便如此,对天天赶路吃干粮的众人来说,也算是美味佳肴了。
“谢谢大娘!”虽然影子的事很奇怪,可目前来看,大娘看起来倒还是挺和善。
“没事,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些活计没做完。”
“多谢,不过还不知道大娘怎么称呼呢?”柳豁执手道谢,又好奇问了一下。
“有啥好称呼的,叫我大娘就行了,真要说的话,我姓周。”
姚小月吃了一口青菜,压下嗓子里的火,对大娘连连点头:“谢谢周大娘,您忙去吧,还有,菜很好吃。”
周大娘眉开眼笑:“喜欢就好,那我就走了啊,吃完盘子放那就行。”
见周大娘渐渐退远,众人才放开了吃,柳豁已经验了,饭菜也没什么问题。
填饱了肚子,周大娘又安排几人睡的地方,两两一间。
姚小月和张之兰一间,阮饼饼和他师父。
柳豁就和玉路秋在一间屋了。
不过屋里都是炕头,中间还摆着一张小桌,还好床铺足够宽敞,倒是正好可以将两人隔开。
“玉兄睡哪边?”柳豁秉持着让着年纪小的人,很有礼貌地让玉路秋先选。
“都可以。”玉路秋倒是不介意睡哪边,以他的修为,两天不睡也行。
屋外的狂风低呜着,原本只是不大不小的雨,随着夜幕降临,倒是下的越来越大了。
“这都暴雨了,不知道馍馍在外怎么办,饼饼肯定担心死了。”张之兰将窗户关好,防止雨飘进来。
这窗户就在两人炕头上,还是纸糊的,张之兰真怕这雨把它给打穿。
“馍馍机灵着呢,肯定找地方躲起来了,明早雨一停,我们就再出去找找。”姚小月帮忙铺好被子,铺到里面,手上一股湿漉漉的触感。
她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床被子被打湿了。”
方才她们两人进来时,这窗户就是大开着的,窗闩没插上,被风刮得吱呀乱响,来回地撞击窗沿。
张之兰也去摸了摸,皱眉:“里面也全被雨水浸了。”
“没事。”姚小月将炕上的桌子推到角落,把自己那床被褥,从被筒的样子,平铺在炕上。
“咱俩睡一床。”姚小月搂过张之兰的肩,对她眨眨眼,又突然怅然,“好像小时候啊,和朋友睡在一起,夜里一起唠嗑。”
“唠嗑?”张之兰有些好奇,她自小一直和师父跟师兄待在一起,其实也没有朋友,因为身体原因,加上又是在山上,很难交到朋友。
“对啊。”姚小月顺势拉着她坐下,“夜里一起聊天,有时候还会偷吃夜宵!”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你们都聊些什么啊小月姐。”张之兰眼里冒星星地看着她。
“什么都聊啊,比如……八卦?”
“八卦?你们还算命呢?”
“不不不,此八卦非彼八卦,我们那的‘八卦’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一些别人家的趣事,咳咳……其实大多数都是不太好的事情,比较闲言碎语啦,这种行为其实不怎么好,兰兰不要学!”
“哦……”张之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呢,三更半夜,最适合讲的还是鬼故事,可有氛围感了。”
“鬼、鬼故事?”张之兰有点瑟缩。
外面下着暴雨,时不时还有雷鸣,此刻好死不死地打了一道响雷,电光从姚小月脸上划过,方才笑着的面容,在雷光的照映下,倒像是个脸色惨白的女鬼。
“救命!”
张之兰大叫一声,钻进了被子。
咦?怎么了。
姚小月去捞被子里蜷缩着的张之兰,有些好笑地拍拍她:“怎么了兰兰?吓着了?”
“我都还没讲鬼故事呢。”
“呜呜呜呜,小月姐你刚刚好像鬼啊。”
姚小月突然愣住,看了看关住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落雨的影子。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就是鬼吧?一缕幽魂一样,只是运气好遇上了玉路秋,让她能像个正常人行动。
结合刚才和张之兰谈起以前的事,她莫名心中难过。
见姚小月突然不说话了,张之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钻出头来看她有些难过,小心翼翼地说:“小月姐,你怎么了?我不是说你真的是鬼啊,只是我刚刚有点怕。”
“没事,想什么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姚小月敲了敲她的额头。
她脱下鞋子也钻了进去,和张之兰并肩躺着,悠悠叹气。
“只是……有点想家了。”
夜幕降临,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水面上激荡不平,渔船被狂风暴雨卷的颠三倒四。
渔夫披着蓑衣在船上撒网,见天气越来越糟糕,便收了网往回划,装好打捞的鱼,穿好靴子回家。
走在道上,他提着篓子,一直低头不语,刚要推开家门,后面传来一声猫叫。
他回头看去。
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白布麻衣,一手提着湿漉漉的猫,一手打着伞,她问。
“大叔,能否借个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