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32、克拉伦斯叔叔

　　克拉伦斯翻身下马，站在这所大房子的栅栏门外，往里面望。

　　显然房子的主人是拥有一定财力的，房子看起来不是很奢华，但花园却异常精致美观，二者并不匹配。像是个有钱人顺手买下来，而后又重新打理的。

　　能看到房子面前喷泉旁捞落叶的佣人。

　　“哎！”克拉伦斯直接朝那佣人喊。

　　戴文抬头，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朝自己招手，脸色和善，穿着不凡，看上去不像坏人。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过去，隔着栅栏问：“请问你是？”

　　克拉伦斯对他露出微笑，一点没看不起对方佣人的身份，对他鞠躬，“我是受人所托，来拜访房子主人的。”

　　戴文心生好感，“您受谁所托？”

　　“受已故的珍珠商桑切斯老爷所托前来。我也是一名商人，名叫克拉伦斯。”他如实答道。

　　戴文不知道桑切斯老爷是谁，也不知道洛利亚的姓氏。他点点头，“您等等，我去转告。”

　　他自然没有那个胆子去打扰温德纳，平常有什么事情都是先找肯特。

　　但去后花园时恰巧碰见了温德纳与洛利亚，他们正往回走，二人氛围奇怪。既然碰见了温德纳，戴文直接道：“老爷，外面有个叫克拉伦斯的，说受桑切斯所托来找你。”

　　洛利亚猛地抬头。

　　温德纳蹙眉，“过一会再带进来。”

　　见他的反应，戴文心里暗道不好，猜测这是一个能让他心情不好的人，于是退下。

　　“我……”

　　“想去见吗？”温德纳问，脸色冰冷。

　　洛利亚低头，没有答话。

　　会客厅。

　　桌上被佣人上着壶热茶，温德纳握住一只精致的茶杯，任凭它冒着热气，眼睛忘远处看去。

　　深秋的风吹动窗帘，窗外景色怡人。会客厅的窗户面对着房子的正前方，越过那一片铁栅栏，能看到远处低缓起伏的山，和远在天际的云。

　　就这么看着，视线忽然顿住了。天上的云散开，阳光照下来，远处有什么银灰色的东西动了，有些锐利的竟有些反光。温德纳对这种利刃再熟悉不过。

　　那些东西很远，看不太清楚，反正是人，密密麻麻大概有十几二十几个，他们趴在远处，不易看见。

　　是雇佣骑士。

　　这么些雇佣骑士忽然埋伏着一座房子，绝不会有什么好意图。

　　赤裸裸的威胁。

　　“肯特。”温德纳沉下脸，声音冷的要掉冰碴子。

　　他将茶杯稳稳放在桌面上，杯内的水晃荡，“将房子底下沉睡的那些人偶叫醒。”

　　肯特猛然抬头，“是。”

　　不一会克拉伦斯就在戴文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他的脚步不急不慢，见到年轻的温德纳心里有些吃惊，他还以为软禁洛利亚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就不讲道理的糟老头子。

　　克拉伦斯率先鞠了一躬，“商人克拉伦斯贸然拜访，想必这位先生不会生气。”

　　温德纳站起身，脸上挂着极浅淡的笑，“自然不会。”

　　“不知您怎么称呼？”克拉伦斯笑呵呵地问，眼睛里却闪着精明。

　　“商人，佩兰。”

　　“佩兰先生。”

　　两人握手，一同落座。佣人为克拉伦斯斟上一杯茶。

　　克拉伦斯握住茶杯，嘴唇贴着杯壁，作势喝了一口，茶杯放下后，双唇依旧是干的，他问：“住在圣托城的珍珠商桑切斯，佩兰先生应该认识吧？”

　　“自然，他做的生意永远货真价实。”

　　“我是桑切斯交往几十年的挚友，最近因为故人的离世而来到圣托城接手他的事情。”克拉伦斯道。

　　“人活着总是要死的。”温德纳淡淡道。

　　“没什么想不通的，难免思念而已。”克拉伦斯摇摇头，神情忽然悲怮，“难受就难受在他的儿子还那么年轻就……”

　　温德纳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克拉伦斯抬手摸了一把干涩的眼角，眼睛看向会客厅的窗外，“我听人说，佩兰先生这里，有一位与桑切斯儿子模样相像的佣人。”

　　他整理了下腰间挂满钱币的布袋，里面的钱币因为手的动作发出一些金属碰撞。

　　“我想将他带去做养子，也算是缓解心里的伤痛。”

　　就在温德纳要说话时，会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克拉伦斯叔叔……”洛利亚用力地握着门把手，腿上却犹豫着不敢踏进来。

　　在戴文禀告温德纳有人受桑切斯老爷所托而来时，洛利亚就想立马就去见，可想起自己人偶的身份最终放弃。他在门外犹豫了很久，直到听见克拉伦斯说的那句话，忽然就抑制不住自己了。

　　他看着克拉伦斯，心里激动，目光居然有一丝不确定。

　　这个中年男人很瘦，高鼻梁薄嘴唇，皮肤是麦色的，嘴角有一道浅白的疤。

　　他与克拉伦斯见面的次数很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且大都是在小时候，所以洛利亚对他的长相并不熟悉。

　　不过父亲总是会在他耳边提到这个名字，讲述自己以前在海边与克拉伦斯打拼的时光，告诉他克拉伦斯是个非常重兄弟情义值得信任的人。

　　克拉伦斯一秒就认出了这个俊美的少年是谁，因为那张脸与桑切斯有七分相似。

　　不管温德纳会作何反应，他直接喊道：“洛利亚，到克拉伦斯叔叔这来。”

　　早在洛利亚推开门的一瞬间，温德纳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他无声地看着洛利亚。

　　“就是他了，他应该是你这对佣人吧？”克拉伦斯对温德纳道：“我思念孩子思念的紧，愿意花五倍金币买下他。”

　　“很抱歉，他并不是这的佣人。”温德纳懒得装腔，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语气。

　　克拉伦斯的笑僵了一瞬间，话说的意味不明，“也是，桑切斯家的少爷怎么可能是佣人。”

　　“没了桑切斯，他也是我克拉伦斯家的少爷，怎么有一直借住别人家的理由。”他语气谦逊，说出来的话却傲气的紧。

　　此话一出，洛利亚只觉鼻子酸涩。

　　这一刻，他居然在克拉伦斯叔叔的语气中，找到了父亲的影子。

　　“别人家？”温德纳双腿交叠背往沙发后靠，“这里就是他的家。”

　　两人对视，会客厅的空气逐渐凝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