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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邀请 ...

  •   三个月后,H市。
      “嗯,对,过段时间我需要出差一趟……”凌薇一手拿着包裹,边拆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复查的话……先不急,往后推几天。我最近都挺好的,放心。好了我到家了,先不说了啊……”
      电话那头是程皙,因为刚升任副院长,这几个月一直很忙,除了每月例行的复查之外,连凌薇也很少能见到他。倒是程皙,表现得颇有些患得患失,一得空就要发消息询问近况。凌薇不明就里,问起来他也只说是雪山遇险的经历太有心理阴影了。想到这里,凌薇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推门进去,包裹里边的东西却恰好掉出来。
      竟是一封包装的古朴又奢华的信。
      凌薇俯身捡起它,一种怪异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就好像……这种桥段她曾经经历过一样。与此同时,她又听见了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声音:“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程皙说她这是在雪山里受了刺激,有些精神衰弱才会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她勉强定了定神,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推开门径直走上阁楼。
      外边天色阴沉,阁楼上没有开灯,窗帘也只拉了一半,凌薇靠在窗边就着微弱的天光看向那封信。信封上暗色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中竟有些流光溢彩的感觉,仔细一看,那些花纹很像一片在空中炸开的烟花。
      至于为什么说是很像,因为它们并非真正的烟花图样,倒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信手画出来的简笔画,颇有些童趣,和这信封上浮夸又古朴的花样格格不入。
      凌薇轻抚过暗纹,叹了口气,而后打开了信封。
      是一封不怎么正式的邀请函。内容像是要好的朋友之间随手写就的,没有格式,没有敬语,只说有事相求,邀请她去花洲公馆一叙。
      花洲公馆位于凉山州的水木村,后山的水木亭尤其出名,前些年算是个热门景点,不过后来由于不明原因封禁了,再没对外开放过。
      凌薇偶尔也看些八卦谣传,据说是公馆主人一家被人灭门,公馆里闹了鬼,这才封上了。她对公馆主人没什么印象,倒是听说过那人的哥哥殷华,据说这公馆就是殷华专门为其修建的。曾经的大秘书长殷华也算风光无两,只可惜天妒英才,再加上他的骄纵专横,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颇让人惋惜。
      但凌薇本就不信什么灵异神怪的东西,此时也觉得这信大概是什么广告推销,正欲起身下楼去,却瞥见了信件落款一个熟悉的名字——“殷华”。
      与此同时,新都医院。
      敲门声响了三声,程皙示意来者进来,便继续处理文件,头也不抬的道:“东西放下就好,我待会会看。”
      直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远,程皙才按下“发送”键,抿了口茶后拿过包裹拆了封。
      里边赫然躺着一封古朴的信件,和曾经的温氏送来的一样奢华又刺眼。
      看完邀请的内容后,他的内心还算平静,毕竟已经去过新都了,如何怪异的事也算寻常。
      但他明白,同样的信件必然也送到了凌薇手上。
      这三个月以来,他一边接管新都医院,一边还要时刻挂念着凌薇,不让任何人或事刺激到她。他的谨慎倒也卓有成效,凌薇已经渐渐相信他们是去雪山度假遇险,所谓的失忆也不过是轻微的脑部损伤造成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为此,温潍锋不咸不淡的警告过他,他不可能骗她一辈子。盛寻身死,新的守护者必将在他们几个之间诞生,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凌薇。一旦她成为守护者,那些回忆必然会物归原主,还不如让她早些试探,也好早些接受。
      程皙不知殷华此举何意,但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和新的守护者有关。这一程,是专门为他们设下的“晚宴”,凌薇不能缺席,程皙也无法阻拦。
      他其实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部署好相关事宜,又向温潍锋处递交了假条,准备动身赴宴。
      假条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应。院长温潍锋早辞去了大秘书长一职,办过春宴之后又扶持温葳雅登上家主之位,此后再没了踪迹。
      温葳雅派出过不少人去寻他,最后还是从一位喇嘛口中得到的消息,说他似乎是往雪山深处去了,之后就不清楚了。
      墨脱,仁钦崩寺。
      窗外风雪交加,弥空布好茶,悠悠开口道:“阔别多日,不知东山的金蔷薇是否到了花期。”
      东山就是温氏宅邸所在的采薇山。温蘅在位时温氏大厦将倾,全靠温巍敬年少即位,力挽狂澜,这才避免了家道中落的下场。温氏东山再起,采薇山也就渐渐被人叫成了“东山”。
      雾气氤氲中,温潍锋接过茶杯,不置可否:“今年的春宴,上师缺席了。”
      “斯人已去,小友想必也没心思主持春宴,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弥空笑道,“不过,旁人若是还记得温巍敬,怕是要指控你一句心如寒潭,手足至亲不明不白的离世也不见悲伤。”
      温潍锋并没有反驳,只是道:“多余的感情没有意义。”
      弥空起身取来一份包裹摆在他面前,缓缓道:“多情伤己且无用,小友活的倒是通透。不过小友你果真心若寒潭吗?我认为不然。”
      温潍锋打开包裹,取出其中信件。在看见那花纹的一瞬间,他几乎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弥空并没有放过他的片刻失态,继续道:“对于温巍敬,他的知遇之恩对于小友来说,显然不是能够割舍的东西,否则小友不会抛弃多年经营与温家家业,来到这里。”
      说罢,他又看向那封信,信纸上烟花状的暗纹被雪色映的闪着光,一刀一刀划开温潍锋的淡然。
      “对于殷氏,温家助你报仇雪耻,而你对殷氏无辜枉死者的怜悯也同样困住了你……”
      “够了。”温潍锋一拍桌子,打断了弥空的絮语,鹰隼般的眼睛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情绪。
      弥空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这是针对你的局,也是属于你的机遇。去或不去,选择权在你。”
      此后良久,二人再没了言语。
      一壶茶饮尽,弥空径自往后院去,口中念念有词道:“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
      温潍锋在心中默默接道:“……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
      采薇山,温公馆。
      “小姐,您的包裹。”
      汪管家敲门走进书房,恭敬的放下东西。正欲离开,却被温葳雅叫住了。
      “汪叔。”温葳雅背对着他坐着,淡淡道,“汪叔还是上了年纪,容易忘事。如今您该改口叫我一声'家主'了。”
      汪管家连连应道:“是,是,多谢家主提醒。”
      “好了,出去吧。”
      温葳雅转过身来,漫不经心的拆着包裹,心中的不甘一闪而过。
      这是她第三次纠正汪管家的称呼了,也是不知第多少次纠正温家家仆对她的称呼。也许是他们叫她“小姐”已经叫习惯了,很难改口,但温葳雅始终忘不了温巍敬临死之前嘲讽的话语——金钱,权利,她都得到了。可是认可……哪怕是这些家仆,也未必真的认可她。
      温巍敬的存在被新都抹除,那个根本就不算是温家人的温潍锋却是所有人心中名正言顺的家主。哪怕他自愿退位,也该由温蘅重新继任。
      可是温蘅早就死了。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
      所以,温家家主这个让她机关算尽才谋来的位置,真正落到她头上时,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不能服众。
      温葳雅闭了闭眼,收敛了心绪,再三确认自己的神情在外人看来仍旧温文尔雅,才抽出包裹中的信件来。
      下一刻,她的温文尔雅保持不住了。
      不同于其他人,属于她的邀请函里只有一句话:“我会许诺你想要的一切。”
      按理说,她是被新都欺骗过的人,最该一把火烧了这哑谜似的信件。可她在看到那个名字时,她犹豫了。
      殷华,是她年幼时的噩梦。只要家中长辈忧心忡忡的提起这个名字,温家的处境便会更难一些。
      同时,也是她曾经的期盼。温巍敬年少成名,杀兄囚父,软禁长姐,收留闻氏遗孤时,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一手遮天的殷华。可是殷华那样厉害的人,最终也死在了温巍敬的手上。
      自那以后,温葳雅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而如今这个人如幽灵一般再度出现时,那位不可一世的少年家主已成她的一枚弃子,再掀不起任何水花了。
      温葳雅决定再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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