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路上的绊脚石》子七庚桑

4、第 4 章

　　“景医生，今天就要劳烦您为我详细讲解一下了，我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 两个人落座办公桌前，姜木樨态度极其诚恳。
　　“可以。”
　　景空青拿出一打纸，一翻开，姜木樨就看见那白纸黑字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原来景医生把那份大纲打印了出来……
　　好么，人家真的很认真在帮自己改了。姜木樨有些心虚，但事已至此，况且她确实有很多东西需要咨询，只好硬着头皮听人指正了。

　　景空青很认真的把方案里所有问题都指出来并给出修改意见，姜木樨越听越心虚，脸上有些发烫，即使不是故意弄错的地方也有好多问题，她意识到自己专业知识欠缺太多了，以自己目前对行业的了解根本不足以支撑起灵兰药业，也无法恢复外祖父的事业。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景空青终于把所有的问题都指出，并给出合理建议。姜木樨惭愧之余也感觉收获颇丰，是时候该回去了，明天还需要把这些建议带回团队来一一研究。
　　“景医生，今天太感谢您了！我虽有一些企业管理的经验，但对于制药相关专业知识还是欠缺太多。小时候外公教过我一些初级中医药知识，但那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爸不想让我从事这一行，就中断了学习，那点知识杯水车薪，以后的路看来是很艰难了。” 姜木樨言语中有些失落。

　　“以后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过来商讨，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景空青发现这位二代好像并不是玩玩的，似乎真的是想要做些事情，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清澈见底的诚恳，以及对自己专业上力不从心的深深无奈。而且由于工艺复杂，利润不高，没几家企业愿意研发这种药，如果姜木樨能生产反魂丹，对患者和中医药发展来说都是好事。

　　“真的吗？那可太感谢您了！”姜木樨眼睛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
　　“不必客气。” 景空青又拿出一份崭新的修改好的方案，跟原来旧的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交给姜木樨。姜木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上心，双手接过，仿佛领了一份珍贵的宝贝。
　　“今天占用您太长时间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跟团队开会传达您给出的意见，就不多打扰了。” 姜木樨看了看表，决定打道回府。

　　谁想刚起身，就觉一股气冲上头顶，顿时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刚才太专注地听景医生讲解，都忘记了头痛，这会儿注意力松懈下来，好似刚才积攒的疼痛一起奔涌而来。

　　景空青出于礼貌刚起身想送送姜总，就见她突然停住脚步，挺拔的后背佝偻下去，似站不稳一样向一旁倾斜。多年从医经验让景空青从背影也能看出，这人是要晕倒，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冲过去扶住了姜总。
　　“姜总，您怎么了？” 景空青关切地问，出于医者的职业习惯，也出于人类最基本的对同类遇到困难时施以援手的本能。
　　姜木樨刚才确实恍惚了一下，瞬间地失去意识，不过立刻又恢复了，就听到耳边有人关切询问。
　　“没事，景医生，就是有些头痛。” 姜木樨强行挤出个微笑，声音比刚才虚弱了许多，还是坚持着尽量保持正常的状态。
　　“姜总，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把把脉，看看什么问题。” 景空青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边界感。
　　“那我可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意。”

　　景空青扶着姜木樨坐下，拿起脉枕，让她手心朝上放在上面，开始为她切脉。
　　纤细圆润的手指微凉，轻轻抚上姜木樨的手腕，时而轻取，时而加重力道。这位小景医生眉眼低垂，仿佛又沉浸在思考的世界。姜木樨发现景空青垂眼时睫毛更显长而浓密，亮白的皮肤细嫩光滑，由于专注，粉嫩的嘴唇轻抿，竟然有些可爱……
　　“姜总，麻烦您让我看看舌象。” 景空青把完了脉，还需要参考舌象，所谓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以及脉、舌、色等相关信息都需要了解。

　　姜木樨乖乖伸出舌头让景医生观察，虽然姿势有些奇怪，但她知道中医问诊时舌象也是很重要的诊断依据。她看到对面的景医生非常专注地观察着自己，瞳孔缩放，仿佛正在捕捉画面的单反镜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也在观察着她。
　　“您这是近期过度劳累导致的头痛，如果您可以接受汤药的话，我可以去药房给您熬几副药……”
　　“当然不介意，我小时候生病都是喝中药治病的。” 姜木樨非常愿意接受景医生的治疗。
　　“那好，您可以躺床上休息会儿，我半个小时后回来。” 说着景空青把姜木樨扶到床上躺着，转身出去了。

　　这是姜木樨今天从早上九点工作到现在第一次可以躺一会儿，值班室的床虽然简陋，此刻却无比舒适，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与神经，让酸痛的腰腿得以伸展，这一放松不要紧，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景空青火速赶去药房，抓了三副药，让熬药师父大火急煎，半个小时后，她拎着一袋子塑封好的汤药回到值班室。把袋子放到桌上一转头，却发现姜木樨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看来真是累了，刚才把脉她就知道，这位富二代最近一定是太过劳累，以至于已经有虚劳的症状出现，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努力的二代，可能自己之前是对人家有些刻板印象了。

　　正思忖着要不要叫醒对方，姜总已经缓缓睁开眼，声音低哑道：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说着就撑起身子坐起来，体位的骤然改变立刻造成气血的暂时性上冲，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着疼，只见姜总刚坐起来就皱起了眉，低头用手按住太阳穴。
　　“姜总，您先把药喝了，” 景空青行动起来，拿出一袋药倒进一个玻璃杯，又拿了另一个玻璃杯倒了温水。
　　“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说着把药递过来。

　　姜总接过药，咕嘟咕嘟几口把药喝了，她知道这玩意不能慢喝，必须屏住呼吸一气儿喝进去，才能让舌头鼻子的遭罪程度降到最低，可是一喝完，那久违的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口腔弥漫，一晃儿已经二十几年没有喝汤药了，姜总这会儿不仅皱眉，还差点本能地咧嘴，用意志力强行控制着嘴唇不要憋下去。景空青赶紧把温水递过去，温水能立刻冲淡那些苦味，两人配合默契，喝药动作一气呵成。
　　姜总完成了喝药任务，长吁一口气，表情轻松了许多。
　　“今天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姜木樨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您不用客气……”